总有那么一个人,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地不敢去触碰。
就连一句简单的问候都要反复斟酌,删了在写,写了再删,生怕她有一丝丝的不悦。
总有一些突然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的人,在你的人生履历上撒下斑斑点点,又悄然而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约是去年,好像又是前年。算了,时间这东西最是无情,暂不去理论它。在厦门,我认识了往事随风,往事随风是他的网名,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一直都也没去问。人生代号而已,没必要非要知道。
当时是五一,学校放了三天假。家近的去找了爸妈,家远的去找了女朋友。而我是真他妈的凄惨,凑巧,这两种都和我不沾边。翻箱倒柜找了些钱,伴随着车厢里油腻的情话和听不懂的闽南话,几经波折,终于在岛内一家酒店落脚。
人的世界,看不到地面,不知道这样描述厦门夜晚的街头是否正确?食品街倒是双脚离开地面就能随着人流飘的挤,喘不过气来。
远处的沙滩倒是鲜有人往。
旅游就是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出来看人的,我相信八成的人会赞同我的这句话。
不过还是有例外的,瞧,那边就有一哥们,往沙滩上就这么一坐,吹着海风,望着远处黑的可怕的大海,潇洒地有点不像尘世中人。
“哥们,我可以坐这吗?”
“可以”
“一个人?”
“一个人”
“来旅游的吗?”
“算是吧,以前在这工作五年,这次回来看一看,喝酒不?”
没等我回答,他就随手扔过来一瓶。苦酒入喉,是真他妈的爽。就这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夜微凉,找家酒肆,寻几份小菜,觅几坛好酒。
往事随风,我暂且称他为风兄吧,算了,还是叫风哥。
风哥好酒,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酒这东西,不碰就不要碰,就他妈一滴也不要碰,碰了就要喝的痛快,喝的尽兴。”那晚,这句话他说了不下50回。
酒喝多了,人的废话开始多了起来,“兄弟,兄弟,你听我说,我俩素未平生,就他妈这么聊得来,缘分啊,咱们结拜吧?”
“好好好”,我把三根筷子插在烤鱼上面,“大哥,大哥,你他妈别趴在桌子上啊,看我看我”,我向他拱了拱手,“小弟这厢有礼了”
还没等我话音消散,这货起身把筷子拍,瞪着我大叫道,“只有祭品上才插筷子,我他妈还要吃呢”
那晚不知道喝了多少,只记得老板鬼叫我们赔清洁费,风哥就把手机给老板,让他自己扫码取钱。老板还算实诚,没多刷,还帮我们叫了车。
“大哥,你住哪”,这货醉的已经没了知觉,这会儿就是大嘴巴抽他,他也不一定醒。思来想去,只能带他回我的住处,但愿他的性取向是正常的。
风哥那晚除了喝酒,还跟我讲了女孩、爱情。
风哥是农村的,上过学,本科毕业。按他的说法,从小到大,他的身边都是美女成群,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么样的都有,他说向他表白的不下百余人,我反正是不信的。
我问他为什么不考虑结婚?他笑了笑,结婚?她都嫁人了,我跟谁结?跟你啊。
这个她是风哥小时候村里的小学同学,叫婷。风哥从小就对她有好感,小屁孩哪懂什么情啊?爱啊?只是做什么事都喜欢往婷的身边靠,有一次风哥壮起胆子向婷“表白”。
“婷,我以后要叫我爸上你家提亲,我长大后要娶你”
风哥讲这段的时候,我俩都笑的人仰马翻。
“你说什么?”可惜玩的起兴的婷并没有听清楚。
“没,没,没说什么”然后就没然后了。
我骂风哥怂包,“我就是怂包,天下没有比我更怂的人了”,风哥猛灌一口酒说道。
天灾难测,奶奶不小心摔断了腿,住了院。风哥没人照顾,远在城市里打工的风爸风妈只好把他带过去了。
临走之前,他在婷的课桌里放了一支钢笔,那支他爷爷留给他的钢笔。里面夹了一张字条,上书,“婷,我走了,等我长大,一定要娶你”
那个年代,山里的孩子不懂什么是微信,什么是QQ。就这样,他们断了联系。
一年后,风哥回老家,一下车就往婷家跑,未见踪影,婷和他爸妈去了另一个城市生活。他感觉他的心口有点痛。风哥指着胸口对风爸说,“爸,我这里疼,很难受”
“咋回事,回城里给你找家医院检查检查。”
浑浑噩噩的日子还得过,之后的年岁里,风哥凭借他所谓“战无不胜”撩妹技术前前后后找了好几个女朋友。但他总感觉,少了些感觉,说不出的感觉。
高考之后,风哥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疯。他自己说因为成熟了,好吧,我承认你成熟了。
他想去找婷,天公做美,在一个小学同学群里,他得知了婷的联系方式。在吃饭的风哥欣喜若狂,桌子都他妈被掀翻了,风爸当即甩了两个巴掌给风哥,风哥却笑着跑进自己房间。
加微信,然后把手机通知铃声开到最大,好让婷同意好友的时候自己第一时间知道。眼巴巴等了一天,睡眼朦胧间,风哥终于听到了那声微信提示音。
“婷,我是风啊”
“风,我是婷啊”
哈哈,别见怪,这两句是我瞎编的,具体的对话风哥并没有对我说。
那年,他们十年没见。
那晚,他们聊了很多。
“就像天天见面的老朋友,十年没见,没有一点点的隔阂,婷说这是自然熟”说这话的时候,风哥满脸的幸福。
风哥到城里,学习赶不上人家,留了一级,等他上大学的时候,婷已经在大学呆了一年。
婷过年的时候没回家。
婷经常在网上发自己的生活照,照片中的婷光彩夺人,看着土里土气的自己,风哥突然觉得自己和婷差点什么。风哥突然感觉自己配不上婷。
从那以后,风哥很少和婷联系,不过他倒是经常去逛婷的社交网站,一张一张地翻,反反复复,不知疲倦,末了,还要把浏览记录给删了。
风哥说他害怕自己不能带给婷幸福,至少这时候的自己一无所有,“放屁,摆明了是怂,还找借口”对我的嘲讽,风哥不语。
大学的日子转眼即逝,风哥过年回家,在家里百无聊赖。多年的同乡好友叫他出来吃饭,还说有一个老朋友也在。
换衣赴会。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位老朋友就是挺,他朝思暮想的婷。
“你好,好久不见”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风哥说他突然想上前给婷一个拥抱。
酒桌上的其他人高谈阔论,而他眼里只有婷,两人是挨着坐的,也聊,聊的也就那些琐事,言不由衷。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婷也喜欢他。
从那天开始风哥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虽然现在一无所有,配不上婷。但多年之后等自己功成名就之时,定会对婷说出那句她小时候没有听到的话。
“婷,我要叫我爸上你家提亲,我要娶你”
五年后,风哥事业小有成就,他回了老家。
几番波折,找到了婷。
“婷,我要叫我爸上你家提亲,我要娶你”
婷愣住了,呆呆得看着风哥。
“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
一切的一切在婷身后一声声“妈妈,妈妈”的呼唤声中化为了灰烬。
风哥说婷三年前就结婚了,只是他不知道。
风哥说他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就是没早点表明心意。
风哥说他这辈子不会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