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了,也许是我离开又默默回到忠清遇到事件里最大的一次败笔,在我离开忠清不久后,我听一个朋友提起过他,朋友跟他聊话,他除了失去了以前那一身意气风发的光彩,而余生活里的他别无异样。不久后,他也离开了忠清,身边的朋友们无人知晓他的去处,只是说他可能带着新结识的女友出外谋发展了,至于他到底做什么去了没人确定得了,一切事情恍惚之间的功夫,便覆水难收。我还试想过他会煎熬一阵子,可事实却不近人情地给了不满意的回复,我淡淡郁闷起他的无情,抿了一口冰咖啡,又思量起自己的不是,我又何不无情呢?视线落在白皙的纸上却聚焦不到我想读的文章,抖抖脑袋,试图叫醒糊涂的自己。没想到时隔三载,就在我认为自己能淡忘掉以前,舒坦面对的时候,他的出现依然能不动声色地扰乱我。
抽出纸巾想擦拭掉书页上的那点咖啡渍,刚好手机收到了一封简讯,一串陌生的号码,不由心头一惊,犹豫之下我还是点开了,原来是国中老师给我发的简讯,希望我最近抽空给师弟师妹普及一些写作技巧。这也是我回到忠清的一个原因吧,这次回来部分原因是受国中老师的邀请,返校做一个关于国三应试写作的讲座,其次父母对于我上大学,一去三年不曾照家的行为早已非常不满,想着长辈还没动怒前,趁着还没大四回趟家安慰安慰家人。而天意弄人,如此机缘巧合,回家第一天就和他碰了头。
我合上书,心里默默念着刚从书上看来的一些关于讲座礼仪和技巧的内容。实话讲来,刚开始我委婉拒绝了老师的邀请,讲座什么的我可不在行,但出于老师的热情又不好推脱,一文小有成名其实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事,一个人在创作一篇文章的时候咋可能会想着我就要红了,因了这篇文章。写作其实就那么回事,一篇称好的文章不就是直抒胸臆么?哪有那么多技巧讲呢。
看看表,时候也不早了,反正今天的自己已魂不守身,索性把这些事暂时抛掷脑后,回家享受至亲之爱。我家离咖啡厅也不算远,穿过眼前的小公园就到了,我打下伞,抬头正要摁门铃的时候,刚好对上不远处那眸熟悉的眼神,我想,此刻不打招呼岂不显得我太拘小节?于是我对他示予一抹微笑,以表礼节。就在他开口想说话的时候,家门开了,母亲兴奋地迎了出来,看得出这三年她是多么想念自己的女儿,我抱住了母亲,开心?内疚?什么滋味也不是。我把母亲拉进屋里,我不希望母亲看到他,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来了,我拿什么面对?三年逃避?况且此时我只想和家人好好叙叙旧。
刚才的尴尬恍惚一会的事,一个热水澡就冲掉了心头的不安,母亲见到我出来了,招手让我过去厨厅,接着端出一碗热腾腾的补汤。三年了,身处外地,怀念了多少次的幸福,如今咫尺之间,内心多出的不真实感突然刺激到我的泪腺,我强忍住了那份激动,生怕母亲误会我在外地受人欺负了。我端起补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母亲在旁边看着我,突然饶有兴致地说起:“韩儿呀,你晟煜哥前些天回来了,昨天来过咱家问起了你,我告诉他呀,你今天会回来。”刚含进嘴里的汤由于我一激动涌上鼻腔,猛地咳嗽起来,母亲见状急忙递给我一张纸巾,至于她嘴里嘟囔着什么,我早已听不进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补汤,原来看似偶然的一切是人为的必然……
豆浆的奶香夹着窗外梅桃花淡淡香味幽幽地飘了进来,床边闹钟敲响七点三刻的闹铃。立秋的天气,不暖不凉,清晨的阳光落在宁静的忠清,让周围的一切显得干干净净,我踩着凉风,穿过公园,往我国中时期的母校出发了。
路上卖煎饼果子的店家依旧在八点刻钟腾起了阵阵炊烟,煎饼果子淡淡的奶香和果香扑鼻而来,一切如同三年前,只是如今的人儿心头怕事的念头多了,手上捧着的书本少了,能念出一口稚气的诗文不见了。我走了过去,为我“饥饿”的思念买上一个煎饼果子。因为买煎饼果子的人太多了,我站在摊前半天没叫上一个煎饼果子,为了打发时间,我掏出了手机,一会功夫就失了神,许久后我才反应过来店家询问着我要点什么,就在我开口回应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稍带青涩嗓音的年轻男子的声音,跟那时的他如此相似,“给我一个不加番茄酱的煎饼果子,原味的就行。”我呆滞了几秒,从我眼前递过的煎饼果子又把我拉了回来,“我也要一个原味的煎饼果子,不加酱。”我故作姿态,心里却默默埋怨起自己从何时起变得如此怀旧……
“老板要两个煎饼果子,多加点甜酱。”我一脸兴奋的冲着他笑,然后冲着老板扯大了嗓门。他看着我,露出了无奈又宠溺的笑。我把一个煎饼果子递给他,热忱地夸起起煎饼果子的美味,而他只是抓在手里,不吃不弃,就这么看着。“大少爷,我见你早餐没着落,好心买的,你就是拿来看的?”我一边啃着煎饼果子一边幽幽地说着,语气里带着点戏谑。他看看煎饼果子又看看我,把脸贴了过来 ,认真地说“我觉得煎饼果子长的都比你好看。”幸好我自制力强,差点没喷他一脸煎饼果子,看到我差点噎着,他忙递过一瓶水一边拍着我的后背,刚一脸认真的表情此刻显然换成了挖苦,坏笑地说道:“这一脸油腻倒像极了煎饼果子。”我白了他一眼:“你连煎饼果子都不如。”由于女孩子碍于颜面,又不好意思大庭广众之下跟一个男孩子显得过分亲密,我只好忍着这口怨气,埋着头自顾自地离开了煎饼店。他就在后边赖着跟着,接着又绕到我跟前,一脸真诚,然后真挚地跟我道了歉,心怀慈悲的我啊,本以为他是真心真意道的歉,没想到我脸色才有点儿好转,这货就突然往我拍来了甜酱,五个手指印明显地躺在我脸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早已逃逸了,留我在原地一脸黑线,死盯着他。跑了一会,他回头傻乎乎地冲着我笑:“我的煎饼果子,哥先走啦,下班来接你,我们一起回家。”他越跑越远,只听后面幽幽传来 “陈晟煜,我跟你讲,回家我要你不得好死……”
我付给了店家等额的钱,拎着一个煎饼果子,走在路上,不经然笑起了他的幼稚。我记得自从那次之后,每次买煎饼果子我都会让店家把甜酱去掉,虽然这让煎饼果子的味道变得不好,却让我脸少受了一份罪,他也依旧嘴上不饶人地说我长得像煎饼果子。
一只雀鸟从我头上掠过,停在了旁边一颗榕树下,接着传来动听的歌声,我抬头看着它,享受着忠清清晨这种美妙的感觉,的确呢,三年前的我确实少了点女孩子该有的干净,脸上油光焕发的,不像煎饼果子,像啥呢?
开完讲座已是黄昏,原本以为是个人讲座,一个小时就可以结束,没想到硬让学校领导开成百家讲堂,加上讲座到下午两点才开始,我足足提早了半天到学校,可怜午饭还没吃的我,拼命给自己灌水,由于精神疲劳,台上的我出乎意料的冷静。跟老师们打过招呼,寒暄了几句,我就这么离开了,本想着几年没回来,顺便逛逛学校,没想到一坐就一整天,也罢,忠清——我还没打算那么早离开,还是有机会回来学校走走。
夕阳把我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突然间感性起来,踩着自己的影子便开始胡思乱想。我完全没注意到跟前的人儿,埋头就撞了上去,对方只是轻轻闷哼了一声,想着趁对方还没开启教育模式,赶忙道个歉,免得口角之争。我诚恳地道了歉,但对方没出声,低着头的我感受到来自对方火辣辣的眼神,被冷暴力的感觉忒不舒服,就在我抱着豁出去的准备抬头“迎战”的时候,对方开口了,“以后走路小心点,冒失的性子得改改了。”声音很熟悉,感觉很亲密,我突然怔住了,猛得抬头,瞬间就吓瘫了,“晟……晟……晟煜……”我几乎是抖着音喊出来的。看到我的反应,他的眼睛有点儿暗了,语气里带着点不满意 “叫哥。”我呆呆地看着他,轻声哦了一声。可能是我轻描淡写的回答惹怒他了,他摆出一副跟我没完的架势,突然我觉得人生一片黑暗。就这样尴尬地互相冷暴力了一会,他的态度突然软了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我突然懵了,心里万马奔腾,我说大哥啊,冷战了三年啊!能给个过度期么?小妹我脑筋闪得不灵光啊,实在没有那么强大的接受力。见我像死了一样杵着,他一把拽着我,直接拖着就走了,情急之下我想起了一件事,“叫上你女朋友吧,顺带介绍给我认识认识。”他回头白了我一眼,然后一句回复的话都没有。这货见鬼了?几年不见变成这德性。
餐桌上,我们就对着坐,他一直死盯着我,这会开教育大会?实在是受不了眼神的虐杀,我终于抬头对上那双恐怖的眼睛,真心地恳求,“我说大哥,能让我安心吃顿饭吗?我饿了大半天了。”见我一脸无奈,他也停止了他的制裁行为,“谁告诉你的?”他突然闪出一句不搭边的话。您这是要考我这小姑娘吗?那也得交代清楚啊,我怎么回答,承上启下也得有根据啊。我一脸无奈,回答啥?他也意识到他问的问题很唐突,假借着喝汤,就这样模模糊糊交代过去了,就在我觉得一切回归平静的时候,他又突然来了句 “我没女朋友。”我觉得精神受到万点伤害,当我猴子耍呐,我觉得这顿饭是我回家以来吃得最屈辱的,“伟大的作家们都说,时间可以治愈一切,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治不了你个傻子。”说完我意识到自己完蛋了,为自己的口不择言收尸吧。对方的脸瞬间就红了,见他慢慢放下筷子,然后冲我微笑,诡异得可怕。“是不是太久没有给你做思想工作了?”我使劲摇头,极力做着最后的减刑工作。“我好心请你吃饭,你就这么对你哥?想当初你请我吃的那顿饭,真是毕生难忘。”我尴尬地笑了笑,“哪顿饭?我老年痴呆,记不清了。”他看着我,眼神让人慎得慌,只见他敲敲桌子,随即吐出了俩个字 “医院。”我一个激灵,突然间就记起来,笑得也就更尴尬了。
“我保证这个真的能吃。”我的眼睛焕发着光芒,期待着我的小白鼠尝一尝我做的黑暗料理。“丫头啊,你确定这团四不像的东西能吃么?”他用筷子戳了戳那坨邪恶的蔬菜肉球,脸上写满放过我吧,露出我还想再活五百年的表情,生无可恋地看着我,“真能吃,就是丑了点嘛。”我怂恿他动筷子,毕竟那团东西太邪恶了,连做出它的我都没有尝试的勇气,他抖着手夹了一块,然后哭丧着脸说 “韩儿记得晟煜哥是真的很爱你的,为了你命都交出去了。”说完,他就像电视剧服毒的姑娘一样,吞下了那口万恶的食物。“味道怎么样?”我兴奋地问着他,他没说话,只是表情越来越难看,经过不懈的努力,最终咽了下去,回头一脸嫌弃地看着我,“你厨艺不敢恭维啊,这么难吃的东西都做得出来,样子还那么邪恶。”我笑着怂恿他把剩下的都吃完,软磨硬泡,但是他死都不肯再张嘴了,没办法,我也只好让那坨不明生物躺垃圾桶里了,那厮来到这世界还没一个钟呢,想想真是无辜,命运多踹的蔬菜球。
送走我可爱的蔬菜球当晚,厄运就降临了,他开始恶心呕吐,整个人脸色铁青,见他状况变得愈来愈差,急急忙忙就把他送到医院,医院诊断的结果是食物中毒,原因是我误把皂素粉当面粉用了,医生给他洗了胃,幸亏摄入的量不多,否则我真的就要了他的命……我还记得当时他躺了三天医院,洗胃让他变的憔悴了许多,他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倒有说了我俩句,事后也没放心上,而这件事却成了当时我心里一道坎,为此自责了许久……
回到忠清也过了大半个月,我们的关系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提起当初的事,我在等他的主动解释,而他在等我的什么?还是说想着旧事不提,就这么心里明白却要糊涂略过?我想这不会是我要的处理方式,而且他也懂这道理。
说巧也不全然,这次回来赶上了庙会,忠清的庙会,有着老一辈流传到现在的习俗。庙会当天忠清的每家每户都会起早祭拜自己的祖先,你可以在庙会的一大清早,听到响亮的鞭炮声,接着满屋子就会充满一阵烧火香和纸钱产生的浓烟,据说这样可以祛除一年来积下的坏运气,也就是扫晦气。说起庙会,最令我开心就是美味佳肴。对于吃货来说,吃是人生的一大乐趣,庙会开始后,有一些商家就会设摊位,拿出忠清传统的美食。还有忠清一些自立协会会搭起帐篷,出一些传统的娱性节目。庙会会持续三天,这三天里,忠清也变得热闹起来,公园挂起了红灯笼,晚上放眼望去,忠清红彤彤一片。到深夜,戏院里还依稀传出唱戏的声音,如此盛大的规模,称得小年。
我们肩并肩走着,这些年来,我改变得不少,而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也许我该说他是褪去了那一身的稚气吧,他变成熟了,也难懂了。我一声不吭,他也就安安静静地陪我走着。我喜欢这种古朴的感觉,这里有过往的传统、建筑甚至文化深深吸引着我,很庆幸我出生在忠清。
我脸上露着满足的喜悦,转头看见他,他貌似看起来比我还要开心,这也是我回来这么久第一次见他发自内心笑了。天气有点转凉了,我站在灯谜摊前,边解着迷边对着发凉的手呼气,这些灯谜对我来说缺少了点难度,全胜而归的我,正在摊前得意地数着我的战利品的时,一杯热腾腾的热饮出现在我面前,“喏,暖暖。”他看了看我,示意我接着。没过多久,他突然又问起了我,“开心吗?”他边看着吊在灯笼上的灯谜,一边喝着热饮,很随性。不得不说,他变得大方得体,话语也简练了,我接过热饮出了神,见我不说话,他转头看向我,我对着他笑了, “开心呀。”也许是我回来第一次对他袒露出真心的笑,他沉沉眼眸,脸上多出了几分羞涩……
回来忠清这么久,我没想到会遇见他,也没想到可以跟他再次坐到一张桌上,谈笑风生,聊起彼此现在的情况,问到彼此的工作,对未来的规划,偶尔话题说着说着会转到小时候的事去,谈得可怀念可憧憬,却没人说起那件不愉快的事,可能在我们心底对之前发生的不愉快都有些懊悔,或许有些事糊里糊涂地过去可能更合适。尽管现在他总能在我对他淡了的时候,又适时地出现在我身边,我却不敢再次把他请进我的心里,对于感情或许已经后怕了,即使现在还是有着爱意,却跟过去截然不同,我想呀,既然我不再回到他身边,他也不准备重新开始,就不要再拖着对方,给对方明白的回答是最靠谱的,也是最负责的。再过两天我就要离开忠清回学校去了,或许以后回来也是逢年过节的机会,再之后,工作了,遇到了对的人,我出嫁了,忠清与我就像家人,能记起的时候也是娘家。
我正在整理行李,母亲在一旁帮我打下手,想到啥就问我要不要带,可是我的行李箱太小,带不走这满满的爱,看得出来,母亲的不舍得,我一走家里就会冷清了许多,而人儿怕的是孤独,何况是一个意识到自己正在衰老的人儿呢。我由着她帮我准备行李,所谓恩重如山,这份爱,我扛着也要带走。
就在这时,有人来我家了,母亲又急忙忙地跑下楼接客人了,我没太在意谁来了,只知道母亲的反应比平时要热忱得多,随即声音就越来越大,我正埋头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就听着母亲跟客人嘟囔着我要走的事,我就好奇跟客人有啥不好聊要聊我?我探出头想看看是何方神圣,他俩就出现在我房外,吓得我差点撕了自己的衣服,原来是这厮!母亲很亲和地把他拉进来,“好久没来我家啦呀,记得小时候天天来找我家韩儿玩呢。”我翘翘嘴角,突然就不想理俺娘了,他见我不怎么欢迎他,就喝着母亲的兴致准备给我火上浇油,“是啊,那时候大人总爱拿我们俩开玩笑……”听到这里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起身用我手上的口罩堵住了这张大嘴巴,“够了,有空就过来帮我整理行李。”由于在我家里又有母亲罩着,我便神气起来,他也不敢像平时那样欺负我,毕竟现在有长辈在。“整理这些吗?”他今天莫名的容易使唤,可把我吓呆了,以至于我要把他大卸八块的心情都没了,我轻轻嗯了句,便又蹲了回去。
我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去,直到她在楼下叫唤我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下去帮我拿一下,我这里不好出去。”我被埋在衣服堆里人出不去,只好叫他下楼帮我取东西。过了几分钟,这货在我身后不停地扯嗓子,我不耐烦回头,刚想批他,就见他一脸不自在,对上我眼睛的瞬间,这个七尺大汉脸竟然红了,见鬼了,平时都没见他这么害羞,直到我注意到他朝我伸过来的手挂着的东西,瞬间笑喷,他以为故意要整他,有些气急败坏,直接扔给了我,我连声道歉,“对不起啦大少爷,我也不知道是这种东西。”他假装拿出手机,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尴尬,“至于么?以后还不是要娶老婆的人。”我背对着他,不忘挖苦,他看着我没有说话,只是脸又红。
没过多久母亲抱着一本相册进来了,话里意思是要跟我们分享她的恋爱史,只见他比我还好奇,一把就蹭到我母亲身边去了,我在衣服堆里挣扎了好久,他见状一把把我拎了出来。身形相差甚远,我只好接受这种屈辱的对待。母亲给我们讲了她是怎么认识爸爸的,爸爸当时是怎么追她的,以前老套的手法,现在还流行,母亲说,谈恋爱的方式总是一成不变的,因为是老一辈传下来的呀。说着说着,母亲就说起了,当初差点就错过了爸爸了,我能从母亲眼里看到有耐人寻味的感情。“为什么呀?爸爸也不是犯了大错。”我疑惑地问着母亲,她看了看我,似乎有种孩子你终于懂了的韵味。母亲抚着我的头轻轻的说:“你了解你喜欢的人,却没有用了解他的方式对待他。我呀没用了解你爸爸的方式对待他,差点就错过了你的爸,你呀,也就不是妈妈的女儿了。”我看看母亲又偷偷瞟了他一眼,发现他也在偷偷地看我。
没过多久母亲的朋友来了,说是一起出去逛街,又把我俩年轻人落下了,他在一旁拿着我折好的衣服,弄乱了又重新折好,我回头白了他一眼,“你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他在一旁支支吾吾也不知道他在嘟囔什么,过了会,后头突然幽幽传来句“我饿了。”真是世界太大,傻子就喜欢出来为祸人间,我真的是哭笑不是。他就地来了个葛优躺,慵懒地看着我,合着你过来帮倒忙还要我弄东西给你吃?我直接无视他,继续忙我的事,几分钟过去了,我忽然觉得脚边有点痒痒的,回头一看这厮拼命伸脚过来够我,我几乎快崩溃了,“有病呀,你除了给我增加工作量还会干啥?”见我真的不理他了,他直接睡到我的衣服上,闭着眼睛,嘴里幽幽念着 “我肚子饿了。”由于体型相差太大我根本拿他没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服软又显得我太没志气了, “陈晟煜闹够了没。”听了我的话他就更加无赖了,伸伸懒腰,把我刚刚折好的衣服又给弄乱了,再这样下去他会毁了我的房间,实在折腾不过他,我也只好急着叫停,“好啦,给你做还不行么!”他一听到满意的回答立马就起身,拍拍屁股,悠闲地走出我的房间,没几秒又回到我房间,一把又把我拎了起来,“你干嘛呀!”我又气又不情愿地拍开了他的手。他半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抚着微微发胖的肚子,一脸我给他做吃的是情理之间的表情,“我怕你反悔,把我锁在外面。”看着他这副模样气不打一出来,“我又不是你,说了做就会做给你吃!”他的举止有些亲昵,我想跟他保持点距离,就没再理他,直接下楼就冲到厨房,想着随便给他煮个面。
他趴在桌子上,无聊就玩玩手机,又动动桌上的水果,时不时就跑进厨房,一直在干扰我做饭,“你能不能乖乖到外面等?”我终于不耐烦了,准备把他轰出厨房。“我看看嘛。”他好奇地什长了脖子往锅里探。我使劲把他往外推,“不就是个面吗,有什么好看的。”他突然表情变得认真,交叉着手站在我面前,互相凝视对方几秒,然后他扯了扯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听别人说,男人家里有个女人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我差点没把整锅面泼他脸上,敢拿老娘开玩笑,老娘也是有脾气的,我把煮面的羹往锅里一甩,拍拍手走人了,“你给我开什么玩笑?你说谁是女人,我是花季少女,而且这里是我家,也没有男人,这里有的也只有男屌丝,十三年卖不出的臭牌子那种,这面你爱吃不吃,我不管了。”我头也不会,直接上楼了,我关上了房门,世界瞬间变得出奇的安静,就在我在心里想着我会不会是吓到他了吧?隔着门听见下头幽幽地传过来一句话:“这面味道好淡啊,我加了点盐,现在好咸啊。”吃个面还让别人这么受罪,不管他又不行,待会我家厨房炸了怎么办?想想我还是于心不忍,下去了,一进厨房就看到他可怜兮兮地杵在那里,慈悲为怀啊,我压低了音量问他下了多少盐,只见他表情呆滞从身后掏出一个空盒子,这可把我瞬间惊呆了,“我说大哥啊,这是一个星期的量,你是有多重口味啊……”
昨晚瞎闹腾了很晚,也不知道怎么把他轰出家门的,只记得他走的时候说明天他要送我。我刚起床,拿起手机打开微信,浏览了一下朋友圈,然后后台提醒我有人给我发消息,一大清早谁不好好睡觉给我发微信,我半带着疑惑关闭了朋友圈。回到主界面,这联系人头像里熟悉的人头,不用问就是那厮。这厮昨晚肯定动过我手机!我点开看到内容感觉瞬间要炸了。我极速下楼推开家门,我今天的速度就算专业摄像师也跟不上,“祖宗啊,这又闹哪出?你不在家睡觉,你跑我家干啥?”他挠挠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送你啊,我还以为你会夸我起得早呢。”说完他夺门而入,脱了鞋子就上楼了,我以为他是忘了什么在我房间急着取回来,等我回到房间,竟然看到他躺在我的床上,有病啊?“你有脚臭,不要躺我床上。”不管我怎么拽他就是纹丝不动,见我没气力了,躺着人儿带着鼾声对我说着“我才没脚气,让我躺会,我也觉得起太早了,要补一下眠。”
就这样一大早闹腾闹腾地出了门,我们提早了一个小时到了车站,检票进站还得在等半个小时,我看了看周围的一切,脑袋瓜里都是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突然感性地来了句,“可能以后就少有机会回来忠清了,工作个几年,遇到好男人,谈婚论嫁,到时候忠清,想回来都会变得很难吧……”我看着站口上方那段提示文字,出了神。他看着我,偶尔低头,踱来踱去最后停在我旁边,他开始支支吾吾地说起话来,“夏韩,你能不能不要跟别人在一起?”这是我回来这么久,第一次听他这样叫我,我被他唬住了,呆呆地看着他。他见我一脸木讷,好像更加紧张了,抬头和低头的频率更高了,花了点时间,他才又支支吾吾的开口了:“那个……你跟我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呆在忠清……所以……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这是在告白吗?我一脸蒙逼,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脑梗了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我不知所措,他突然这么认真,也开不出玩笑掩饰过去,半天支不出话来……他见我一脸尴尬,看到我的不知所措,看着我像是无动于衷,他心急了。
他看着我,眼神里的火可以把我给烤透了,“我知道三年前的事对于我们来说都不太愉快,事情是过去了,可是我想要跟你说对不起,这样也许你会回到我身边。”我看着他,转头看了看天空,忽然觉得我讨厌冬天,冬天里抬头看天,总是黑压压一片乌云,我启齿告诉他,“三年前我走了,之后,我听朋友说,你有了新欢,俩人也离开了忠清,我觉得从那时候起,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吧,以前的我接受不得所以逃开,但是三年的时光让我接受了感情里的取而代之是无须理由这个观点,既然没有缘分,我们之前也就是开了个玩笑,过家家收场了,我们可以祝福对方了吗?”听见我说的话,他突然变得很激动。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也许他不敢相信这番话是我说的。他有些崩溃,有些恼怒,他看着我,眼里是从有过的坚定,“你知道吗?这三年我有多煎熬。是的,三年前,我失去你,却遇到一个姑娘,她对我有着好感,我也想过跟你就这么算了,重新找个人开始,可是怎么处感觉就是不对。三年前,你什么话都不说,悄无声息就走了,你离开忠清,留下我一个人,我放不下,跟你离开忠清。我尝试找过你,而你像是知道了我的行踪,总能巧妙地跟我错开时间,避开我。你走的这段时间里,我心空了,就会回去忠清,可你像是铁了心跟我撇清关系,三年了依旧没有你的音讯,我想想,算了吧,你都这么恨我了,我为什么不放手,让自己快活些?可是有人跟我讲过,‘有些人走了,你的心也跟着一起走了。’我的心是跟着你走了,我怎么快活得起来?”我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看着我,眼珠子竟然红了一圈,我不敢再对上他的眼睛,我们就这样谁也没在多说一句。
“尊敬的旅客8052号列车已经到站,请前往伏羲的旅客到A6检票口进行检票……”车站广播响起,把我们俩个拍醒在冷冷的空气中。“晟煜哥,我要走了,有机会再见。”我拖起行李箱,扭头准备走的时候,他过来,一把抱住了我,低声在我耳边轻声地呢喃着,像是在恳求着我,“答应我,不要喜欢上其他人,不要让我一直等你。我喜欢你,一直如此,你呢?”我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也感受到他因紧张变得急促的呼吸,他是认真的。在这分别之兮,我记起了一句话,是这么说道的:“那些与你毫无关系的人,就是毫无关系的,永远是毫无关系的;从认识的第一天开始,其实你就知道了。就算是笑得甜甜蜜蜜,就算是有过无关痛痒的来往,就算你努力经营过这段关系。而那些与你有关系的,就是与你有关系的,是逃也逃不掉的,就算你们只见过三次,就算你们三年才彼此搭理一次,甚至你想都想不起他或她的样子,就算你们隔着十万八千里。有些人注定是你生命里的癌症,而有些人只是一个喷嚏而已。这一切,据说都是因了冥冥中的缘分。”想到这里,我也紧紧的抱住了他,勿需言语,回应了他,他感受到了我的答案,抱着我的手,收得更紧了……
我上了车,即将离开忠清。在这寒风瑟瑟的冬天,我们刚走在了一起,下一秒是分离。可是呀,你我都是有关系的人,尽管世界多姿多彩,美好得可以让你我向往留恋,但是此刻我们的心,都想马不停蹄地回到爱的人身边。我在车窗上呼了口气,刻下我三年来心心念念的名字。
车站外头,夏天长得一头茂密树叶的树秃了顶,街上取而代之是冬天那一阵阵寒冷的风,才刚分别,心就空了,呆呆地站在车站外,生怕一离去今天发生一切就会变成一个梦。我站了很久,直到身后一个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她就是你开口闭口都会喊出的苏夏韩吧,长得挺标致的。”我抬头看向了她,那个跟我告白的姑娘。“是啊,她刚刚答应和我在一起。”说完脸上不自觉露出欣喜的微笑。她看着我,突然喊了我一声“陈晟煜,口水掉出来了。”我猛地擦了擦嘴角,才发现是她故意开我的玩笑,我淡淡地看着她,她却饶有兴致地发问了,“你能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吗?我想听。”
“你真的想听吗?”我略带疑惑,只见她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我才心无疑忌地开口。“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了,是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可能用青梅竹马来形容不太贴切,因为在小时候,我家曾经搬家到大城市,之后回来,又跟她相认了。回来以后,我总是粘着她,她上课我上班,我们一起出门。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只知道从长辈口中听到我们门当户对,从别人口里听到我们是青梅竹马,就会很开心很得意,我很满意别人这样形容我们的关系。再长大一点,我才发现,原来呀,这就是爱呀,而我从来没停止过……”
讲着讲着我脸上不自觉洋溢出幸福的微笑,她看见了,跟着也笑了,下一秒她抬头看着天空,心里默默地想着,“铁汉柔情大概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