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回忆折叠起来,一层一层地堆积。是否,昨日的温馨,会如陈年佳酿般,珍藏愈久就会愈发的香醇。如果把时光倒退回去,一点一滴地挽留。是否,你我的故事,会如童话情节般,风雨过后会有幸福的归宿。细雨的滴落,为这季初夏带来阵阵清凉,风雨的停留,让整个天空都披上一层潮湿的外衣。此刻,独坐在电脑前,想讲一讲那些被我遗落在风里的青春往事。
(1)
三月的天气,春风拂面,阳光暖暖,偶尔会下一场春雨,清静而漫长。新学期的教室里,多了一份前所未有的平静,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覆盖着往日的喧闹和嘈杂。似乎有点不像是新学期的开始,仿佛是要面临着一场永久的别离一样。直到上课的铃声打破了这份宁静,这才发现,原来教室里最后的一个角落,那位高个子很瘦的男生没有来报到。他是一个很喜欢说话的人,所以老师很不喜欢他,便把他调到最后一排墙角的座位。他的数学成绩很好,可依旧没有人愿意和他玩。他很黑,笑起来还有一对浅浅的小酒窝,样子很傻,我对他的印象就这些,再也想不起来他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终于难熬的一节课结束,我独自一人趴在校园的栏杆上,望着满校园人来人往的学生,似乎有一种很想一下子从人群中找到他的冲动。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学期他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来上课?现在的一切过得如何?没有人告诉我关于他的故事,也不会有人去关心这些话题。后来,很偶然的一个早晨,我匆匆赶往学校的路上,遇到了他,远远的看见他手里端着一碗饭菜,身上系着一个大大的围裙,戴着一顶草编的帽子,样子依旧很傻。我走上前去,他显得有些尴尬,从他的眼神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哀怨,他也笑着和我打招呼,那对浅浅的酒窝仍然很明显。我迫不及待的问道他,问他为什么不来上学了?从他的这身打扮,我仿佛很想知道这一切事为什么。他回答道:“不想上了,反正我成绩不好,读也是白读!”我听了之后一脸茫然,但是他的表情明显很无奈啊!难道这就是他不愿意继续念书的理由?我很不解的和他道别,没有再多问。和他道别后,我没有去上课,那个上午是我上学来的第一次旷课,没有任何理由的逃课了。也许,没有人会问我为什么吧!
三月的午后,我再次走进校园,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很美好的画面,校园的操场上,有人奔跑,有人追逐,有人嬉戏……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一个观众,一个赏画的观众。一个同学跑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指着天说:看。我仰起头,天非常的蓝,有大朵幽幽的白云以我从未见过的速度飞快掠过,周围一下子安静了许多,我知道,春天就要过去了。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想起年华这个词,觉得它就是那飞渡的流云和阳光下奔跑追逐的梦。
(2)
后来,我毕业了,那一年,夏天的阳光好刺眼,路边两旁的白杨树茂盛浓郁,绿油油的树叶,并无香气。只是一阵阵刺耳的蝉鸣声,叫的甚欢。路很窄,我漫无目的的走在这条小路上。前面传来一阵吆喝声——“卖冰棍,卖冰棍喽!”我闻声跑了过去,走近才发现是我的同学佳佳。我要了根草莓味的雪糕,付给她钱的时候,她硬是不肯收,她的倔强我知道。于是,不再争执的边吃边和她聊起来。那天,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最后我明白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她意味深长的讲道:“当年班上那个爱说话的高个子男生,是因为家里发生了意外,才迫使他不得不辍学的。”“情况不是这样的吧!”我打断了她的话。她没有理会我继续淡淡的说到:“那年,他大哥考上了大学,正是需要用钱的时候,他爸起早贪黑的做豆腐,然后挑到菜场卖,每天挣回家的钱,都被他妈妈偷偷拿去打麻将输掉。后来,他爸实在气不过,就喝家里的农药死了,而他大哥也辍学了,跟一个包工头去工地打工了。所以,他也相继辍学了,并且后来几乎每一天他都会去一个没有人的田野上一边跑一边喊。”我听完她的讲述,这才明白其中的缘由,顿时间,我仿佛一下子被时光拉回到了从前,看到他哀怨的神情,那身宽大的围裙,那顶破旧的草帽,还有他手里端着一碗没有荤的菜。
某一天的晚上,我突然再次想起他,想起一个又高又瘦的少年,在没有人的田野上,头顶依旧戴着那顶草帽,一边跑一边喊着。那片田野是何其的空旷,又是何其的漫长啊。
(3)
曾经和一群伙伴们一起去果园里帮忙摘过梨。秋天的时候,梨园里的梨花大朵大朵雪白的,其他不知名的树几乎都快掉光了叶子,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树干,毫无心思的矗立在那里。
我们踏着满地的落叶,穿梭在园子里,挨个的摘下那些黄灿灿的雪梨,然后装进蛇皮袋里,再将它们捆绑到车上。那一天,我们几个的胳膊上,被树枝划得伤痕累累。但是我们很高兴,因为这是第一次摘梨,收获很多,也体会到了丰收的感觉。那么辛酸,那么喜悦。
秋天的阳光很“柔情”,我们忙碌了一天,再次踏上回家的路,坐在装满梨的车厢后面,一路唱着水木年华的《一生有你》,唱到黄昏接近晚霞,唱到天边的黑夜来临,唱到满天的繁星闪烁……
暗恋过一个男生,那时候,就是很单纯的对他有一种好感。不懂爱情,更没有听过爱情这个字眼。最常干的就是跟在他后面,他走路很快,我也只好走的很快。走路的速度都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不过,他有时候也很慢,于是我便跟着很慢。他走路的时候从不低头,总是把头抬的老高,很想知道他的这个动作是在期待着什么还是在想念着什么。看起来十分陶醉的样子,让我多年不忘。
记得有一次,下着大雨,我还跟着追,结果跌倒,重重的摔了一跤,脚也扭伤了,后来回家养伤。这件事,从未提过,也从未写起过。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跟过。
也许,很多爱情,本身就是时光,特别是暗恋,唯独只属于一个人。
(4)
心里一直记着一个城市,因为那座城市,喜欢过一个人,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啊。那时候想到他,觉得心里都要开出花朵来。把他的声音偷偷地录下来,睡觉的时候一遍一遍的听。一个人坐着末班车去看他,穿过整个城市,车子一摇一晃,我还在听着他的声音,他唱歌,调子不准,周围有人在笑,我没去理会,只是,他唱歌的那个调子和周围人的笑声,让我有了一些难过。至今都记得那首歌名,是光良的《童话》。
那天车子经过城西的南湖公园,已是傍晚。公园的人很多,我一下子就想起来我们在这里溜过冰。我是初学,一不小心被人撞倒,整个身子都摔倒在地上,我喜欢的那个人,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来,有别的人把我扶起来,他就站在对面,没有说一句话,两眼呆呆的看着我,我被人搀着从他的身边走过时,听见他嘴里喃喃低语:傻瓜、傻瓜、大傻瓜。傻瓜这个词似乎让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好像爱情这个字眼也仿佛一下子明白了许多。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了。
后来,我又去过那个公园,站在他当时站的地方,假装看到一个摔倒在地上的女孩,被人扶起然后从他面前走过,我学着他的样子说:傻瓜。周围有人停住了脚步,听到我从嘴里莫名的喊出这个话,然后笑笑就走掉。
我穿过整个城去见他,见到他时却又说不出话来,他穿着黑色的衣服,好像比上次又瘦了些,但是个子明显的又长高了很多。在他面前,我忽然显得像一只蚂蚁,小小的。我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走到星空下,初冬的夜晚,仍有昆虫在草丛里鸣叫,还未凋零的桂花,依旧很香,我们走了好久,谁也没有说什么,直到半夜里下起了露水。那一晚的夜真似穹庐,清静而悠远。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他的声音,忘记了笑容,忘记了他的脸,但是每当想起他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