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野相识的过程比较奇葩,他一脚臭球,差点把我踢进医院,可我却爱上了他。
大二时,我被一帮花痴室友拉去足球场冒名顶替充当啦啦队员,她们非逼着我傻不拉叽地喊着不认识的人名加油,比这更可怕的是,我还得陪她们穿那套像向日葵一样的啦啦队服……满球场招摇……
我心不在焉地看着满场瘦得排骨一样的理工男,替他们担心,个个弱不禁风的样子,说不定一阵风吹来,就能刮跑几个……长得倒整齐划一,长长的脖子,小小的脸,还都配着副黑边眼镜,大哥们就不能敬业点?眼镜踢掉了,能分出哪个是对手的球门吗?都跟瘦猴似的,还好意思脱了衣服晒肌肉,也不怕晒成排骨干!是不都以为自己很帅?……
当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忽然听到“啊!”的一声,然后,我应声倒下……不知是什么鬼东西结结实实地砸在我的脸上,也许是我的不善良遭到了报应……
世界变得很嘈杂,继而很安静。
我想睁开眼睛,但光线刺眼,视线模糊,好容易眯着眼睛,再睁开,看到眼前的人影帮我遮住了那道光。
我的室友们叽叽喳喳地围了过来,我大概知道,是这个人的一脚射门,直接让我趟进了校医院,怪不得,我的脸,火辣辣得疼。
视线慢慢清晰,我看清了他,这不是李晨吗?这不是我的梦中情人吗?你怎么来这了?快给我签个名吧?能合个影吗?
我想着,想着,最后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我们寝室的“大嗓门”嗷嗷喊:“蔡晓西脑子坏了!脑震荡了吧?”
“李晨”说:“同学,我送你去医院吧。”
他说着就过来扶我,我赶忙收起快流出来的哈喇子,说:“没事……没事……”
他是除了我的初恋外,我见过最顺眼的男生,温暖的微笑,好听的声音,一脸真诚的样子。所以,我,一见钟情了。
“李晨”本名袁野,大家都叫他小野,和我同一个年级,不同专业,我们宿舍所有人都知道他,只有我不知道,我这时才觉得,我就是个白痴,还不敌花痴呢。
因为我坚持不去医院,小野在踢了我的一个月内,看过我4次,每周看一次,还带了大堆的零食。每次我下楼与他见面,都引来很高的回头率,及窃窃私语的议论……她们以为,他在追我。天地良心,他真的没有,他只是关心我,总是要带我去做脑CT,怕我留下什么后遗症,可我就是不去,这样我们就会藕断丝连了……可我多希望,他会追我。
我甚至希望最好能留下个后遗症,好让他负责。哪怕真成了傻子,没人要了,他也许会要我,因为是他害了我。
我每次见他都精心打扮,室友们说我看上去像只可怜的鹿,眼神却是饥饿的狼。我只想让他摆脱脑海里那颗向日葵的形象,她们害了我,现在还嘲笑我。
后来,他就不来看我了,但会发信息问问我身体的近况,选修课见面时,我们会相视一笑,甚至聊上两句。
因为不能常常见到他,我便和花痴室友们一个样,整日游走在各种球场,满世界寻找他的影子。
有一天,我终于鼓起勇气,决定,追他!不就是女追男吗?谁怕谁?隔层纱而已。
室友们佩服我的勇气,虽然他这种类型的谁都喜欢,但不是谁都敢追的。她们大力支持我,分工协作,专人专项,调查他的作息规律,他的娱乐八卦,他的家庭情况,他的兴趣爱好,以及他的男女关系。我们开会研究作战计划,最后统一意见,先从做朋友开始,打入敌人内部,再慢慢勾引,诱敌上钩,虽说不是大美女,样貌也混得上中上吧,再说我们孤男寡女的,没准儿,等不到我表白,他就会爱上我呢。说好了,如果我成功,请她们吃大餐。
所以,我和小野会在图书馆相遇,会在自习室相遇,会在食堂相遇,会在水房相遇……
经过不懈地努力,我终于做了他的朋友。
在一个晚自习后,室友识趣地先走,并顺道拐走了他的男伴。所以,我们一起回宿舍。
他说要带我去个地方,我们翻过学校后门的围墙,穿过一片小树林,拐了好几道弯,绕进了平时我拿学生证还要淘10块钱的植物园里。我特后悔没好好记着路,下次好带我那帮室友一起去。
在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他抬头仰望星空,那晚的星空很美,能和喜欢的男生一起看星星,我觉得幸福得快要眩晕了。我猜,他是不也有点儿喜欢我了呢?我们会不会牵手?会不会kiss?
“你看过流星雨吗?”他说。
“电视里的算吗?”
我发现我特么特不会聊天。
“高二那年,我和我喜欢的女生,一起看过狮子座流星雨,特别美。”
“好浪漫,高二时候,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没看过流星雨。”
这特么真是情感大表白啊,我内心感叹到。
“是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他,是我们隔壁班的,是他先喜欢我的,每天送我一包牛奶,风雨无阻,所以我也喜欢上他了。”
“我没为她做过什么,都是她在默默付出。”
“她现在在哪?你们在一起了吗?“
“在成都,我们分手了。”
太好啦,我心里暗暗念叨……
“蔡晓西,你是个特别好的姑娘,让人没有防备地想和你说心里话。我从小到大都没什么异性的好朋友,你做我的好朋友吧?”
“好啊!以后有什么事别憋着,告诉我,我帮你出谋划策!”
我傻笑着回答,但我知道,他这算是拒绝了我……
让我生气的是,我的室友和他的男伴在那晚,kiss了……也好,有人打入敌人内部了,我又多了一个眼线。
不喜欢我,还对我好,小野是真君子啊。
十一放假,在学校票务中心买不到回家的车票,我急得跳脚,小野知道后,帮我去火车站买票,排队到凌晨,终于把热乎乎的卧铺票送到我手里,憨笑着说:“以后这事就交给我。”室友们都说,他肯定对我有意,只有我自己知道,他只把我当好朋友。
我眩晕症犯了,吐得一塌糊涂,躺在床上起不来,室友们急得给他打电话。他打完球顾不上换件衣服,就穿着背心裤衩的队服跑来我们宿舍,背着我去校医院。11月,寒风瑟瑟的日子,他累得满头大汗,我趴在他耳边说:“多亏你穿得少。”
圣诞节的时候,人家小情侣都出去约会,我一个人傻呆呆地在宿舍看碟。室友调侃我说:“小野呢?”我再次郑重宣布:“我们是朋友!他不喜欢我!”这时有人推门送进来6个圣诞苹果,“小野让我带上来的。”没等我分,宿舍这几个败类便一人拿走一个,还挑衅地说:“是朋友,男女朋友吧……大餐该吃了……”没等说完,便全被我轰出去……
小野只当我是好朋友,也许他对朋友都这么好,我告诉自己。
下第一场雪时,我约小野出去,那天是他和前女友的纪念日,小野一定很伤心。
“我帮你追她回来吧!”我说出了欠揍的话。
“她现在很好,也许比和我在一起开心。”
我拿出一张明信片,在网上买了无数张狮子座流星雨的明信片,这张最应景。暗蓝的夜空里,无数颗流星划过天际,空旷的草坪上,是男孩和女孩牵手仰望天空的背影。
他惊愕地看着我,但低头看卡片时却有挡不住得欣喜,我知道,我错了,我疯了,帮我爱的人,追我的情敌。
我甚至帮他准备了笔,“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是女生,我知道。”
所以,我看到他在卡片上写:你好吗?想你。
我顿时湿了双眼……也许是感动的。
寒假过后,小野来找我,他说,他们见面了,她收到明信片时感动得一塌糊涂……
我说:“恭喜!”
没等他说完,便转身跑回宿舍,眼里噙着泪水,我这一个假期的思念被他一句话打击得支离破碎。每天半夜,我都躲在房间里为他折幸运星,他不是喜欢看星星吗,我也可以送给他……
他发短信问我怎么了,我说,赶着回去接男朋友电话。
他没回信息。
我向宿舍所有人宣布:“我蔡晓西有男朋友了,别再和我提小野俩字,我男朋友长得比他帅!”她们听完后吐吐舌头,转过脸去各忙各的,完全拿我当空气。
我去图书馆自习室时,还是每次遇到他,我故意找离他远点的座位,但远远地看着他忙乎回手机短信,觉得很受伤。
还好,每次,他都绅士地送我回宿舍,他的朋友和我的朋友早就爱得死去活来,宿舍都舍不得回了,我们俩却依旧老样子,说着不咸不淡的话,打发时间。但我们知道,自己都是有主的人,要懂得尺度。天知道,我的他在哪里。
回去的路上,我们互相说着童年的趣事,说着远方的友谊,甚至讨论最近的电影。他和我说他喜欢的球星,我和他说我喜欢的明星。
有一天,我们正说到兴头上,他接到她的电话。貌似是她病了,他关切的询问她……接下来,他竟匆匆地往回走着,接着电话,完全忽视我的存在……
我被他扔在半路,孤单地站在昏暗的路灯下,影子被路灯拉得好长,从来没觉得自己瘦弱过,那天,看着地上的影子,我才觉得,好瘦啊,而且很弱,弱智!
他那一晚也没发信息问问我到没到宿舍,要知道,那条路,是一条保研之路。传说在那路上,发生过两次民工和女大学生的事故,后来女大学生被保研了。
我知道,他不爱我。
朋友告诉我,小野去成都了,他女朋友得了急性阑尾炎,他去看她。她说这话时可怜地看着我……
那次成都回来后,小野好像不开心,人也很憔悴。
我问他,是不又失恋了?
他笑笑,没回答我。依旧送我回宿舍,可我永远忘不了,那晚他把我一个人扔在保研路上。
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只要不按时去图书馆自习,就好像错过了约会,整晚都抓心挠肝的,可就是不会发信息问对方一句为什么没去,也许,我们都知道,那不是约会。
快放暑假时,终于有人追我了。
是大三的一个师兄,我不喜欢他,但也不讨厌。所以,他约我去另外一个自习室学习,我答应了。干嘛非在一棵树上吊死,况且,那树上有人。
连续三天,我没出现,小野也不问我。我有些气急败坏,友谊的小船就此翻了,我不会再主动找他!
第四天时,小野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一直盯着我和那男的走近,我说:“袁野,等人呢?我帮你叫。”他不理我,和那男的说话,原来他们认识,我一地尴尬……
那男的走后,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要上楼,他叫住我:“你站住!有话和你说。”
然后,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水房后面黑凄凄的旮旯,问我:“你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你怎么能他在一起?他出了名的花心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样?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他拽着我的手一下松开,随即一下把我搂在怀里,吻我……
然后我问:“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可他并没说他们分了。
我沉浸在他甜甜的吻里,把一切抛在九霄云外,但他说,等他处理完他和前女友的事,我们再光明正大在一起。
所以,我们从此从朋友变成了地下恋人,甚至不会在公开场合见面,连共同上节选修课都会离得远远的,我室友们都认为我俩彻底决裂了,再也不开我们的玩笑,只有我,痴痴地守护着我的幸福。
有爱情的日子过得无比之快,大三的半学期已经过去了,他还是没有要公开已经和我在一起。
就算是移情别恋,时间也该到了。我不想偷偷摸摸,两个人相爱,关别人何事?
他说他的好朋友,和他前女友也是好朋友,他不想让她知道,怕伤害她。他就是不怕伤害我。
一天,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个草坪,我说:“她和我,你选一个吧。”
“我和她已经分手了,只是不想让她那么快知道我们在一起。”
“你爱我吗?”
“爱!你感觉不到吗?”
“可,你更爱她!”
他竟无言。
我泪雨滂沱……
“我们分开!”
我从书包翻出那些花费我整个假期的夜晚为他折的幸运星,一把把砸到他的脸上,边砸边哭。我想起了他把我扔在路上的那个夜晚,想起我们牵着手,却偷偷摸摸躲着所有认识人的场景,想起他第一次吻我……对他,我从没有过拒绝,明知他更爱的不是我。
……
他后来给我打了无数的电话,发了很多信息我都没接,也没看。再后来,干脆换了电话卡,回家疗伤。
再回学校时,他们专业已经去实习了。
想找到一个人,在21世纪是太容易的事,除非他不想找。我度过了人世间最难熬的一段生活,无非就是失恋了,我不信扛不住!所以,我只在被窝里哭,从不在别人面前哭。因为,别人本就不知道,我们恋过。
2个月后,听说他们实习结束,回来了,室友想男友想疯了,在飞奔出去之前,回头对我说,“小野每周打电话问我你的近况,我说了……他知道你的手机号码了,我上周才告诉他的……要不我们一起?”我就开始哭,所以她自己飞出去了……
我发誓,我决不会主动去找他!我去见他,我就是贱人!
他不是知道我电话号码吗,怎么不打给我?怎么不找我?他还是不爱我!所以我又躲进了被窝哭……
电话铃终于响起,是他。
“我在楼下等你,你下来一下好吗?”
“哦。”我宁愿是贱人了,我太想他了。
我们隔着人头攒动的人群,互相凝望,一眼万年。
他忽然冲过来,拥抱我,吻我,这一次,差点引起围观,要知道,我们宿舍对面就是食堂,而那时,正是午饭时间。
他在我耳边说:“离开你,我才知道,什么是爱情,是我错了,我以后会好好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所以,我们和好了,这一次,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相爱了,轰轰烈烈的,不顾过往师生的白眼,光天化日之下在人流最多的路上拥吻。
在我们好了的日子,我还是耿耿于怀那个前任,因为她,我受了那么多伤。
想一次,就发一次彪……像所有情侣那样,吵吵闹闹,只是,我们从未再说过分手。
其实,原本就是我先爱他的,他那时候本就喜欢着别人,后来被我一点点儿引诱上钩的,在得到爱情后,我总是希望他最爱的是我,甚至不该爱过别人。
他说,其实在我有意接近他时,他对我就有好感,也控制不住地对我好。可,他不想让这样的感觉持续下去,因为他和前女友虽然分手,但依旧处在藕断丝连的阶段,所以他告诉我那场流星雨下的爱情。
只是,他没想到我为他找到了那张他曾经很想买的明信片,他觉得也许是天意,要克制自己,不能爱我,写下了那张明信片。
假期回家后,他们和好了,只是他觉得,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有些话,只有和我在一起时才能说出口。
那次,她得阑尾炎,他接电话匆匆离开,其实是不想让我听到,他们正在吵架。等他回来找我时,我已经先走了,他脑子很乱,所以没给我发信息,他听到他室友打电话和女友聊天,没什么异常,觉得我肯定安全抵达宿舍了。
他去成都,想挽回她,不想她在病着的时候还生气,但他发现,她似乎已经不需要他了。而他,似乎也总是念着我,每天都满满的罪恶感,觉得自己在脚踏两只船。
没有别人的刺激,恐怕他依旧不会承认他喜欢我。直到那天,控制不住地吻我。那时,他不敢保证对我是彻彻底底地喜欢,更不知如何公开我们的爱情,直到我的离开,他才知道,原来我们之间才是真的爱情,他放不下的是那美丽流星雨下的少男少女的誓言。如今,他们都早已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寻找到真正的爱。
经过分别的煎熬,我们知道,纵使有千万个不在一起的理由,爱情既然来了,就逃不掉。
毕业在即的日子,我和小野请我们宿舍的大神们吃了顿大餐,她们嘴上的油都还没擦干,就开始挖苦我们,“迟到了两年的大餐,你俩真是小气!”
我说:“那时他不喜欢我!”
“骗谁呢?看你时眼睛都会放光,就是不想请客……”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喜欢你那傻样呗,你能知道什么?……”他对我说。
……
借用那句话:
爱能让你骄傲如烈日,也没让我卑微入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