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年幼的时候,因为父母的工作忙,我被送去幼儿园全托,只有周六才能回家。就是在周末回到家里,我看到的也是人来人往:说的是乐曲的创作,谈的是演奏的技巧,讲的是教学的方法,还有上不完的课......
当我比书桌高一点时,能看见铺有紫绒台布的书桌上,有台灯、笔筒、各样的卷宗稿件、为什么还有一个盈尺高的瓷人?
豆青色的宽袍大袖、头顶束发、右手在腰间握剑挺胸昂首、像发问像呐喊;父亲指着瓷人告诉我说:他是中国古代爱国的大诗人叫屈原,后来投江自尽,老百姓为纪念他,划着船把包好的粽子扔到江里的端午故事。(遗憾的是此物件在文革抄家时灭失了)
有次趁着父亲在练琴没注意,我爬上椅子跪着去够书桌上瓷人手里的剑,父亲抬头看到后拿给我说:原剑遗失、我用木头做的补上了。
哦,是父亲做的。
那时书房里还有个标志性的物件落地灯——竹制作废的溺器,倒扣着装上竹杆和灯头,再配上硕大的暗黄色油布灯伞,晚上散发出柔和温暖的灯光。在清贫的六十年代初,那是何等雅致惬意的情趣。客人们兴致勃勃的和父亲讨教着旧物利用改造的制作事宜。
哦,原来也是父亲做的。
记得有次回家,父亲神秘的搬回一个匣子,晚上打开它,显现出来了个阿姨,后才知那是沈丽女士,是最早的北京电视台(央视前身)的女播音员,匣子是电视机是播放节目的。
每当她说“今天的电视节目播送完毕,再见”时,竟然响起熟悉的旋律----大杨琴独奏曲《淮河随想曲》,《春播舞曲》那是父亲的演奏,怎么跑到电视机里去呢,在当年这是多么的神奇美妙和惊讶呀,父亲只是淡淡的一笑。.
哦,原来父亲弹琴,是这么重要的事。
我是在父亲只为扬琴忙碌中长大的。
这,就是父亲用一生告诉我的事:一切都要靠自己去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