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竹蜻蜓,其实也就是在一段十几厘米长的竹筒上,上端钻了两个孔,并插入两个细小的竹枝,下端底部又钻了一个孔,也插上一根细竹枝,大体结构就是这么简单。本来还有几片竹叶作为翅膀,不过在十几年的时光里,早已变成粉屑,消逝不见,只剩下光妥妥的由三个细竹枝构成了的三角支架,小心地放在我的书桌抽屉里,静静地等待它的拥有者,也就是我再次观看它,而每当见到它,我的记忆也会一下子回到了十几年前。
小时候的早上是由一碗蛋炒饭开始的,一个或两个鸡蛋,加上昨晚剩下的米饭,在那水泥红砖制成的炉灶里用柴火混合加热,不一会满满的一大碗蛋炒饭便热腾腾的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是我少时最喜欢吃的一种饭菜。在愉悦的吃完最后一粒米饭时,我就要背上小书包,走在村里的土路上,前往村子最北端的学堂。我一天的学习生活就此开始。
小时候的我一向很聪明,无论是数学还是语文问题,我都能轻易解决,这是可以稍微得意一会的事了。成绩一般是班级第一,老师自然是宠着我,一小团好朋友也聚集而来,当然也有和我作对的,作对的人没有男生,倒是本应是淑女的两个女生总是为难我。
这里的为难也只是小孩子的那种开玩笑形式。有一个崔姓女孩学习排名总在我后面,而我在她前面,被她小小嫉妒下还是可以接受的,不过除了学习,其他地方我们还是好朋友的。有段时间学校里来了卖小东西的商贩,她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就去买了耳坠,又不知道去哪里打了耳洞,将耳坠穿过耳洞戴在耳朵上,这些都不是我能懂得,只能说女生总是比男生成熟的早。她还炫耀的问我好不好看,我反问她耳朵上开个洞不疼吗?他回答什么,我不记得了,反正她后来一个星期没理我。
还有个女生姓吴,因为是五年级转校过来的,我连她的名字都记不清了,不过她和我过不去倒是记得。其实现在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无怪乎是互起外号的趣事。起初也没什么,记得她的字写的很好看,长相有点模糊,好像也很好看。因为她的字漂亮,很快就受到老师的表扬,一时之间风头无双,要是她成绩再好过我,那可真就翻天了,所幸并没有,班级也只有我能稍微压下她的风采,后来不知道怎么搞得,就开始互起外号,我姓胡,于是我被她叫做“胡锅巴”,她叫吴,我便称她为“乌葡萄”,以后我俩就没了名字,只叫彼此的外号,直到我转校。
小时学校里面倒也不是上面所说的那般处处碰壁,我有自己的小团队,那些人给我带来了无尽的快乐。
和我关系最要好是一位姓刘的男生,他住在和我隔着一方塘的另一个村子,家里还有个姐姐,说到他的姐姐我就有话要说了,她和我们同在一个年级一个班。我开始和她关系很好,不过有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生气了,我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被她抓破了一层皮,血流了好大一会才凝固,后来同她关系一般了,后来又因为一件事对她改善了看法,不过要说的是,她在我右手大拇指后端上留下的疤痕,至今还能隐约看到。
她老弟是真的人好,我们男生之间好说话,一起唱过歌,儿歌的那种,一起做过游戏,如老鹰捉小鸡,打玻璃珠,打纸牌(我们那的一种说法,不是扑克牌)等,每一个事情都让我开心不止,回味无穷。他的故事多的数不过来,只不过有件事特别在意,我转校后,便很久不曾见过他,不过有一次在我姥爷家我却看到了他。
姥爷家是和我的同学在一个村庄,他家里开了一个小店,卖些生活日用品等杂货,生意只做村里的,所以顾客有限,倒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钱,农村里主要是农业庄稼为主,不过现在村里人大多外出打工去了。我有一次暑假到我姥爷家去玩,他家门口前有一处很大的平地,主要是夏天晒谷子等用的,这平地,正好可以让我在上面快活的骑着三轮车,三轮车是姥爷进货用的,不过我也能骑。
我绕着平地骑了很多圈,在我停下歇息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是我的刘姓好朋友,我大为惊喜,和他聊了一会,可惜走的时候并没有问联系方式,大概是忘了,也许吧。我自此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我的小团队里还有一位吴姓男同学,同样是吴,他人很不错,还曾经给我一颗仙人掌,它目前还活在我的老家土地里。还有一个和我同姓的学生,脑子有点问题,人还是不错的,他据说已经结婚。还有……
我依旧快活的活在学校里,丝毫没想到我的爸爸要买房,全家要搬到城里去,我的那些朋友们显然也没有准备好,一切发生的都很突然,突然的我连和他们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五年级的那年暑假我被告知今年夏天要去城里上学,我吃惊了,我要离开我熟悉的学校,满载我记忆的学校,我要离开我熟悉的同学,给过我无数快乐或忧伤的同学。我在那时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他们家的地址,最多也只知道个大概方位,我自此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们,也不知道十几年后,他们现在结婚了没有,目前在哪里奔波?
终究全家是搬到了城市,在城里上完了小学,又上了初中,在那所初中里,我竟然遇到了我的那位刘姓好朋友的姐姐。那是初三,将要中考,它突然出现在我的班级前面,我起初没认出她,不过她是识得我的,她让我猜她是谁?我一时半会想不出,只记得她的名字和李娜很相似,我便叫了她李娜。哦,这是多么尴尬,她也笑了出来,不过也没有说我什么,而我到那天晚上才想起来原来她姓刘,我顿时十分难过,可惜我没有记下她的联系方式,我那时就是一根筋,根本不晓得人际交往这些事情,对于叫错她的名字,我至今很后悔。
时间流逝,关于他们,基本什么也没留下,唯一留下的是当年手工课上,我们几个男生、女生一起做的竹蜻蜓,几个人从寻找材料,到动手试做,直到最后做成成品展示后,他们将这个蜻蜓送给了我。这算是我幼时唯一的纪念品了。
竹子做的蜻蜓啊,你知道吗,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们讲,我想说,你的耳坠很漂亮,你能再叫一声我的外号吗?还有你是叫做刘娜,还有幼时最好的刘姓好朋友,你如今还记得我吗……我没有办法告诉他们。竹子做的蜻蜓啊,你能飞翔你的残翅,飞到我每一个少时同学那里,将我的话传达给他们吗?
我望着它,一阵风吹过,它好像轻微抖了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