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琳手里捏着电影票,已经在面包店面旁站了50分钟了。
这似乎是家不小的点心作坊,阵阵浓郁的香味让过往的人们禁不住都匆匆地张望一眼,但刘琳却象是一点也没有闻到似的,再次拿出BP机,19点52分钟,把手中的电影票翻过来,她可不想再看上面的放映时间了,只是又在揣摩背后的两行铅笔字:“刘琳,让我们走近一次,只因为我爱你。 ”
周六早晨一起床,单身宿舍的门缝下塞进来一张白色的信封。工作4年了,她的记忆里可没有这样收到过信,塞门缝自己倒是做过,那是往单位宣传科递交稿件,可由于科员们常常是提前下班,也只好采取此“下策”了。而现在,在这个秋风淡淡的晴朗早晨,看到地上那么醒目的白信封,刘琳不禁哑然失笑。“幸好是一个人住呢!”她对自己说道。
可是12个小时后,站在电影院门口这家店面旁的刘琳可笑不出来了,因为那个“他”还没来,更为严重的是,“他”是谁,竟然还是不能确定。
从打开信封那时到现在,她就一直在想会是谁呢?早晨拣起地上的信封,先没洗脸,没穿袜子,打开封口,只倒出一张小小的电影票,背后的字映入眼帘的时候,刘琳的第一反应就是:啊?是王宗建!这个大混蛋,又在跟我开玩笑。一边想着,一边恨恨地把票扔在床上。
出去吃过早点,买了晨报回来后,叠被的时候,才又拿起看了看电影票。“不对啊,这字不象是王宗建呢,他可写不出这么漂亮的字体。”刘琳的心里犯了嘀咕:“难道是刘斌,他还教过我签名时‘刘’字该如何写,恩!还真象。”她赶紧拿出笔,随意写了个自己的名字,真的和背面的字挺象。估计是刘斌的话,那刘琳可就彻底不想去赴约了,一来他个头太矮,二来也是主要原因——自己对这个同事可一点感觉也没有,认识几年了,都没什么,那怎么行呀?
这么想着,江云来电话问有没有空,陪她去买手机。好哇,这家伙,大学毕业才一年,就买手机,可怜我中专毕业四年了,还只有BP机呢?刘琳嘴里叫着:“行!中午你请客!”挂掉电话,找出半年前春天里买的那件淡紫色线杉,本来想穿短裙,又考虑到自己关节到冬天会痛,还是套上了那条最喜欢、最心爱的半新牛仔裤。
从肯德基出来,已是下午3点多,江云的男朋友突然从南京回来了,他们也难得二、三个月才见一次呢!只好放江云走了。刘琳做着3路车,背着装了2本刚买的书的包回到宿舍。书都是她很喜欢的作家写的,一本是铁凝的,一本是王安忆的。放钥匙的时候,又看到了桌上的电影票,信手拿过来扔掉,突然一个机灵,“咦?是铅笔写的字!”这早上倒没太注意。铅笔——画画——美术,难道是他?回头想想说刘斌也不太合理呀。在票背面写的是:让我们走近一次。可刘琳和刘斌几乎是天天和刘斌“走近”,很不象刘斌的口气吧?
在此时,在刘琳心里想到的“他”是个美术系的大三学生。他们只见过2次面,一次是在江云的生日会上,通过江云的男朋友介绍,知道这瘦瘦高高的年轻男孩是学美术。因为小的时候,刘琳学过一年的水彩画,因此就和他随便讨教了几句。还有一次是在1路公交车上,他叫出她的名字,还让座给了他。可几个月过去了,这个大男孩的声音模样、甚至名字刘琳也不记得了。“会是他吗?”想着想着,她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直到BP机骤然响起才把她惊醒,是电信台每天晚上6点准时的电视节目和天气预报,望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空,刘琳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决心:去赴约,如果这是个约会的话!
可是现在都快8点了,电影开场也有半个小时了,他怎么还没来?一阵晚风吹过来,透过线衫上的一个个小孔,她感到天气真的进入了秋天,此时才注意到店面里的诱人香味,真的饿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先吃点东西时,不远处天桥下面突然热闹了起来。刘琳听到有人在喊:有人被车撞了!她不能肯定自己的感觉,但还是和大家一样向那边快步走去,突然,口袋里BP机也在振动。刘琳一边拿出呼机,一边向人群里张望,她先是看到了一副画,几乎可以肯定画上的人就是她自己,然后又看见,紧闭着双眼的一个年轻男孩,一只手拿着铅笔,一只手攥着张小小的纸片,刘琳已经知道,那是她的邻座票据。泪水模糊视线之前的那一瞬,她已经看见自己的BP机上的那段话:对不起,让你等我了,我在离你十几米的地方给你画肖像呢,没发现我吧?马上就好,一定要等我!沈志刚。
后来,刘琳才知道那天的所有所有,他为了给她一份最真心的礼物,竟然选择了在华灯下给她画副肖像,在给她传呼BP机时,风儿吹走了画纸,为了追寻那副画,他忘记了那是十字路口。在随身的笔记上他写着:我要把最美丽的爱情星星全都摘给你。
刘琳终于知道那个“他”是谁了,也最终让2张票根夹在那天买的那两本书里了。她还知道知道那张没有完成的画像缺少着什么,她在自己的肖像旁边写下:“星星是美丽的,我的眼睛比得上它吗?我要把凝望的目光永远地聚焦在你的背影上,不管是在梦里还是在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