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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长跑

   我相信缘分,不然要我用什么来解释我和易峰(化名)11年的感情?11年前,我16岁,他正满20。时间久远得让我已经忘记了初见时的场景,好像是在校园里,一个阳光明媚的季节,他一句温暖的话语,一个关怀的举动,对生长在单亲家庭的我来说,温暖无比。我从小学四年级起,就和妈妈在一间16平方米的小单间里艰难度日,日子清贫,但我独立而懂事。我遇到易峰,他性格内向,但是有善良的心地和绝对的包容力。

   初中毕业的时候我选择读财专,挣钱养家的念头在我脑中根深蒂固。易峰的家就在财专对面,他看不下去住校时面黄肌瘦的我,隔三岔五就拉着我去他家里改善伙食。十几岁正是我任性的年纪,可是他什么都包容着我,因为有他的包容,我才有了那样一个轻松而明媚的青春期。这些年来无论我多么独立地挣钱、生活,可我知道,在心底,我终究是依赖着他的。

   中专毕业,我当掉外婆留给我的金戒指,揣着300块钱就奔北京去了。易峰这时已经在公交公司上班,他是个个性安定的人,守着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觉得很幸福了,而我不能。我要强,要证明尽管我没有完整的家庭,也一样能有一个完整的未来。吃方便面,住地下室,那些“北漂”们的遭遇我都经历了个遍。但我终于还是在那里站住了脚跟,从1998年开始,我做了4年多的售楼工作。北京和武汉,距离那么遥远,可我们的爱情却一直慢慢地游走着,这种不温不火的感觉让我塌实,让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外面精彩世界的种种诱惑。

   2002年3月,易峰说家里催他结婚了。这时,北京的楼市正处在“牛市”,是挣钱的好机会。朋友看我放下易峰的电话就去收拾行李,都笑我傻,年纪轻轻有钱不赚,跑回去结什么婚。没错,赚钱固然重要,可这些年我也该给我们的感情一个交代,给易峰一个交代。4月,我回到武汉,我们开始准备结婚事宜。

   “我是满心欢喜的要结婚了,一面告诉朋友们向他们要祝福,一面说服不同意这门婚事的妈妈。易峰的家在城乡接合部,家里还是农村户口,我妈有点不满意。可是我说服了她,幸福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不是阻挡感情的理由啊!是吧?”晓端扬起脑袋,虽然是在寻找我的肯定,眼里却早就是执着坚定的神色。听晓端讲她的故事,心里交错着阵阵感动,在这感情的速食年代,她算一个“异类”了。

   结婚之前我们准备装修新房,我知道装修是个无底洞,永远只有更好没有最好。所以我想那不如从简吧,干干脆脆的,屋子里窗明几净也就行了。我和易峰仔细列清单,计算开支,请师傅,开工!

   谁料问题也就随即出现了。易峰的父母管着装修的钱,每买一次材料我们就要去问他们拿一次钱,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选定的材料老人家们总有各种不满意。

   有一次,和装修的木工师傅说定了第二天买材料开工,等易峰从家里赶来的时候却又是两手空空。我问他回家拿的钱呢?他告诉我他父母说那些钱在银行存了定期,取出来不划算。装修师傅一听这样的话,马上就来了情绪,我所熟悉的那种没有钱的尴尬,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结婚啊,不是应该快快乐乐的吗,不是应该全心全意地为我们的将来努力付出吗?我心里挺委屈的,可是没有人能说。对易峰,那是他的父母,不可以一味的抱怨和责怪;对着我自己的妈妈,当初是我信誓旦旦说服她支持我的决定,也不能说出来让她操心。我跟自己说忍忍吧,将来还是好的。

   磕磕绊绊两个月,房子终于装完了。完工的那一天,我和易峰及他父母在新房中坐着聊天。望着客厅角落打出地面的空调接口,我开心地跟易峰说我们找个时候去买空调吧,易峰的父亲接过话来说,空调先不要买了,买盆花挡着就行了!

   这两个多月来心里累积的辛苦与难受突然一下子全提上了嗓子眼,等易峰父母走后,我们大吵一架。也许是我们都不够冷静,才会在离开的时候有了这样的对话:“这婚我不结了!”“不结就不结!”

   这婚果真没有结成,这城市我也一秒钟都呆不下去了,买了火车票,当天我就走了。

   “吵完架后我们很久都没有再联系,我本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显然我没有意识到,我们的感情正遭遇着‘七年之痒’。婚姻有七年之痒,原来,恋爱也有。”晓端的失望清晰地写在脸上,她低下头,我想她现在大概没办法看着旁人的眼神,讲这一段不愿回忆的往事。

   能将爱情进行到底吗

   我有一个自私的想法:如果我离开,也许会给易峰带来一些压力,他会不会愿意为我奋斗一回呢?我们之间的问题,也许在于没有好的沟通和相互理解,但更直接的,难道不是因为经济的拮据么?2002年8月,我在温州学习化妆,之后做了化妆师。这工作太容易触景生情了,每当有人结婚,我就要跟随他们的婚礼一整天。看着新娘子脸上的幸福笑容,我的心就针扎一样疼。我像得了“婚姻恐惧症”,一提及结婚,就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迫着我,所以在2003年春节的时候,我拒绝了易峰提出的去他家吃团年饭的邀请。我想,这一次拒绝易峰是我错了,可是当我看到那些从新房墙壁上摘下来的婚纱照时,我的心里就会冒出无名的恐惧,是我没有准备好么?

   我向易峰道了歉,年后回到温州继续我的工作。在温州,我参加了一个青年者志愿队,同队的律师严宁(化名)是我很好的朋友,平日里相互照应,帮忙爽快,偶尔谈心的那种。大概是应了那句话吧———“男女之间的关系不进则退”,所以当我看懂了严宁不一样的眼神时,我就知道我们的友谊快要划下句点了。我还是爱着易峰,这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我一点也不想动摇,就算他从来不会说漂亮的话,没有令人骄傲的职业和收入,也一样。

   所以,今年3月再次接到易峰的电话时,我哭了。易峰告诉我他已经开始和朋友一起创业,压力很大,家里还给他介绍了一个女孩,并且希望能马上结婚,易峰问我:“你回不回来,结不结婚?”这好像在问我还爱不爱他一样,我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可当我回来,才发现还有更大的矛盾。易峰的父亲坚决反对我们的婚姻,易峰试图和他父亲交流,却惹得他父亲心脏病复发;对我们的婚姻,老人家只有一句话:不同意!

   我不知道这段感情的出口在哪里,苦闷的时候我甚至天真的跟易峰说,要不我们拿着身份证户口本偷偷去拿结婚证,然后我们换个地方生活。说完这些我和易峰只能对着苦笑,多荒谬的想法啊。为什么相爱11年了,我们的爱情竟是这样的结局……

   晓端向我描述自己和易峰见面的情景:他们坐在咖啡店里,一坐就是一下午一晚上,想不出任何办法的时候她就哭,易峰也哭。店里的小姐见到他们就头疼,因为提供的纸巾太多了,招待这样的客人,做的是赔本生意。晓端问我,爱情也是做生意吗,那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我看到晓端眼角的泪滴,那一份无奈,是没有经历过11年爱情长跑的人所无法感同身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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