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在我耳边调皮的嬉笑时,我忽然发觉其实我是可以伸手捉住她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安时,她拉着飘然的红裙笑着多我说,你是永远也抓不到我的。这里的永远是怎么样的一个概念,我思索了很久,然后发现其实永远只是我们自己欺骗自己的一种很普通的手段。没有永远,当你说出这两个字时,表示你内心的恐惧。
我伸手将安搂抱了过来,很轻的在她脸上嘬了一下。她泛红的小脸皮肤很是嫩滑,悄悄在我唇上留下短暂的回忆。
告诉我,你爱我吗?我很使劲的搂着她,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体验着她微热的呼吸,那一刻,觉得她离我好近。
恩。她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句。很遥远。很轻。飘逸。
很多年后,我还会回忆起那个夏天的午后,有一个女孩躺在我的怀里,她曾经说过,她会爱我的。但她没有做到。
她能给我的,只是模糊的记忆,而我给她的,却什么都没有。
我仍旧记得安走的时候天下着雨。她还是穿着那身红裙子,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那样。她蹦蹦跳跳看见了我。我微笑着张开了双手。但她却没有投入到我的怀里。
我没有感觉到她温暖的甜蜜。我只抓住了一包空气。很冷的一包空气。
安说的对,我是永远也抓不住她的。好像是诅咒,更像是命。
佛说,你能爱她,但你无法拥有她。
在寒冷的冬天,我虽然已经找到了用于取火的火柴,但我最终失去了温度。
当我哭着失去这一切时,在遥远的另一方,是否那个女孩也在为我哭泣。
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但不可否认,幸福来的太快了,所以我没有好好的珍惜。我以为过了冬天就会有春天,可当春天真正来临时,我却发现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一片绿叶了。
安走后的每一天我都在学着忘记。有人说当你失去一个人时最难做的就是忘记她,因为在你忘记的同时你在回忆。我在醉梦中做到了忘记,可发现忘记后却比没忘记是还难受。原来忘记是短暂的,而回忆,是永远的。
于是我会很自然的学会回忆。后来知道回忆是不会学的。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回忆。
打开封存已久的相册,在最思念的时候浏览曾经的欢乐。安傻傻的笑容在最刹那消失在最后的天空。最后的天空是血色的。很红很红,就像她的红裙子一样。
安已经走了,那永恒的刹车声历史般的记录了她走的那刻。那一刻是如此的匆忙,她甚至没有时间感觉痛苦。这样也好,到离开之时,她的内心只有欢乐。
鲜花在时间的定格中很幽雅的散放着。那是安买给我的。
生日快乐。在那张卡片上,安写给我的最后四个字。还有一个口红唇印,湿湿的,还有她的温度。
还有,还有那鲜红的一片。腥味十足。
开始习惯没有她的生活。但最终失败了。
走路时我会习惯的想牵她的手,但抓住的是堕落的空气。在房间里放她最爱听的音乐,但永远也没有人来摇醒即将沉睡的我。
在安离开的第二个年头。我来到了另一座城市。陌生的人群生活在熟悉的天空下。
在大街上跟着人群迷茫时,我会看着天空。我知道安住在那里,知道她也在看着我。渐渐的,习惯看看天空,万一安掉下来时,我可以接住她。很可笑的念头下,包裹着一颗受伤的心。
记得有个人对我说过,爱上一个人只是一瞬间,和一个人相处只是一段时间,但要忘记一个人,需要一生的时间。一生的时间对我来说太漫长了,所以我宁愿选择不忘记。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何时是一个很高很高的尽头,但我希望永远也没有这个尽头。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一件事情是永远也没有尽头的,因为每一个尽头都是无穷的开始。我们以为结束了一段生活,但事实上却开启了另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只是续集。安解脱了这个故事,但把我单独留在了故事中。黑暗中少了一盏灯,于是我走不动了,累了,躺下了,看不见了,站不起来了。
在熙熙攘攘的街头看到一副广告,里面只有一双牵得很紧的手。那是情侣的手。我曾经那么牢的牵住一个女孩的手,但最终她还是离我而去。所以我明白了,牵的再牢的手,也会有放开的那时刻。
我哭了,在人群中间,我哭了。没有人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想象着我和安之间的爱情,坚信它一定会不朽的,但我知道,现在,它上面一定积压着很厚的灰尘。而擦灰尘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世界就在最美好的时刻化为消失。任何事和人都会消失。所以安消失了。她的躯体在火舌的舔咬下,化为灰烬,化成曾经。我试图很平静的看着她从我眼前离开,但结果泪水将我的面具溶化。我倒在事实的面前,祈求上帝的宽恕,奢望把安带回到我身边。然后,我闭上了眼睛。我多么希望自己永远也不会醒来,可我的确醒来了。
我试着靠近安的灵魂,可回复我的只有记忆的灰尘。她终于在时间中慢慢淡去,淡去。
我想相信你的爱情
就象相信一场过路的风
相信它带着我走的时候
能相信时间
没有人能带来的安慰
是在手心中穿梭的寂静
仅仅一瞬间
我们在一起
是的,只有一瞬间,我们在一起。然后,无数个一瞬间,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伸手接住自己的眼泪,它在我手心惊恐的颤抖着。我以为自己可以把你忘记,可我的眼泪出卖了我。它是残疾的,仅仅是因为所爱的人已经远去。
我的手抚摩过你的灵魂,可它现在再也不能去碰触另外的精灵了。等到失去了,我才发现自己以前没有好好的享受过两个人的快乐。现在我后悔了,可已经来不及了。
安穿着那身红裙子离开了我,记忆的刹车在美好前失灵,于是来到了这个悲伤地带。
所有的美好都走了,它们带着安走了。只留下我,在这里残喘着,但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也会走的。
无数次从梦中惊醒。看见那辆飞快的车,从安身上碾过。漫天飞舞的是花瓣。迷糊双眼的是血红。
那个时候,安欢快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你是永远也抓不到我的。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