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方,在我疲倦的时候,我会想到它。好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华丽的地方,在我受惊吓得时候,才不会害怕。……”潘美晨的这首歌唱得好,曾经唱得多少人泪流满面,悲愤交加。而如今的这个越来越注重物质享受的社会,有多少人会发现,其实,最想要一个安稳的家的,不只是那些会欣赏音乐的大人,还有那一个个天真活泼的孩子。
不记得我是几岁的时候,农村就散发出了一阵打工热潮,那时正值我们家面临经济频危的时节,我们家姐妹众多,父母为了让我们过更好的生活,一咬牙,一狠心。就踏上了他乡的土地。那些日子过得刻骨铭心。父母临走前,卖掉了我们家所有的家畜。怕我们照看不过来,只留下了一群会下蛋的鸭子,说是卖鸭蛋的钱就给我们姊妹几个买笔墨纸砚。
父母走后刚开始的那些天没觉得什么太大的变化,油、盐、米、菜——都给我们准备了不少。放学回来,两个弟弟去田里赶鸭子,我和姐姐在家烧饭。晚饭很简单,炒土豆炒青菜,再加一个汤。饭桌上少不了抱怨声连连不断。“怎么这样咸那,青菜里面放盐了吗?这米饭是谁煮的呀?筷子怎么没洗干净呀?”我和姐姐听后,高兴的时候抱歉的笑笑,不高兴的时候就大吼大叫:“吃不下就别吃了,想吃好的自己烧去。”两个弟弟见我们动真格的了,再难吃也吃下去了。只是多了满脸的不悦。父母不在,我们依然会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大多数放学回家后,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可是火炉早就熄灭了,缸里也没水了。奶奶家的房门紧关着。再把火炉点燃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有时候两个弟弟都睡熟了。墙壁上挂着一块老大的猪肉,因为不会烧,有一天发现的时候,上面都寄生了密密麻麻得白蛆了,看了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渐渐的,日子变得艰辛起来。我们姊妹几个明显都瘦了许多。特别是父母倍加宠爱的小弟弟。不知怎么搞的,他的头上,衣服上爬满了虱子,吓得连大弟弟都嚷着要跟他分床睡。到星期天晚上,我们会把小弟的衣服拿到火炉上烤,虱子经不住高温的考验,纷纷掉进火炉里,啪啪作响。更麻烦的是两个弟弟的衣服裤子经常性的破掉。有时候帮他们缝补的时候,衣服倒是还没缝补好,手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了。有一次因为找不到线给大弟弟缝裤子,就用一根从米口袋上拆下来的大粗白线。自从很不雅观的白色粗线缝在弟弟黑色的裤子上后,它的那条裤子就再也没有破过。以后只要有关衣裤破掉的问题,就找到了一个一次性解决的方法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们姊妹几个开始很怀念父母在家的日子。吃饭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念叨起母亲烧的哪道菜是什么味道,父亲切的土豆丝有多细多匀称。家里少了父母,就不再有家的味道了,那两间不住人的屋子,散发出一阵阵浓浓的霉味,这是父母走后多了的一种味。至于那群鸭子,没养多久就卖掉了,因为他们真的太能吃了。那时候,我还习惯了站在马路边上,看来来去去的车辆,总希望有一辆载着父母,然后在我不注意的瞬间,停在我的身前。直到天黑,也等不到那辆载着父母的车。
半年多后,父母从千里之外给我们寄来了新衣服新书包,让我们高兴许久。为了把心衣服洗得更干净,学着大人们用木槌敲打着洗衣服,等晾衣服的时候才发现,一颗颗漂亮的扣子所剩无几,于是新衣服上又多了不搭配的几颗旧扣子。
渐渐消瘦下来的思念并不代表遗忘,有些东西它不仅一直都在。而且越来越强烈了。知道父母会回家过年,每天都在倒计时间。那年寒假没领成绩单就去了二姑家,在他家没几天就下起了大雪,铺天盖地的一片雪白,让我越加思念起家了,又不好意思对二姑说,只好忍着。一天,刚起床没多久,就见堂叔他们觉一大群人陆陆续续的走进二姑家。里面居然也有父亲。日夜思念的父亲突然站在自己身边,顿时又觉得是那么的陌生。躲过他的眼神,没有说半句话,是不是怪他来的太晚,事到如今,我不知道。
我跟着大人们的后面走,在冰天雪地的小路上,父亲走过来夸我长大了。还问我考试考得怎么样,我说我不知道,没领成绩单。父亲笑笑,说我考了年级第三名,还是班里的三好学生,奖状他都见到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来接我回家过年。家里好温暖,我看到了久违的母亲,长时间的思念成疾,一瞬间眼泪决口般涌了出来。家里又有了母亲烧菜的味道,又看到了父亲切得又细又匀称得土豆丝。燃的亮晃晃得炉火,又点燃了家的味道。记得母亲问那些衣服裤子都是谁缝的时候,我骄傲的大声说到;"是我。”看看那不搭配的颜色,一家人都哈哈大笑。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那些都是十年以前的事了。
前些天,一个人走在大路上,我前面不远走着一对母子,孩子两三岁的样子,母亲很清瘦。孩子仰起天真的脸看着母亲问到;“妈妈,我们的家在哪里呀?”母亲看着孩子说:“我们的家就在我们这里呀,你记住了,只要是跟妈妈在一起,妈妈就是你的家,你就是妈妈的家。”孩子开心的跳起来,说:“哦,我知道了,那我们有两个家了。”母亲看着孩子,说:“我们的家很多,走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孩子一蹦一跳的,像只可爱的小兔子。
家,就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十年前的今天,千千万万个父母是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荡,只为了让家过得更有家的味道。所以忽视了千千万万颗不懂得欣赏音乐的心灵。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蒲公英的种子的队伍里,加入了千千万万个不懂的欣赏音乐的孩子。只是很可惜,这些小小的蒲公英飞到哪儿哪儿都不是自己的家,他们随着父母辗转在城市与城市之间,每换一个地方,他们都要重新开始。有几个人又懂的,小小的蒲公英的小小的想法。
家,家,家,家——我心里酸酸的默默念着。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其实,孩子更想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