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今年九月就将步入大四了,为了增加他的社会认知度,本暑假安排他在我二哥(他二舅)的机关里进行暑期实习,虽然单位距离我家路途很远(单位在市中心,我家在近郊),每天上下班单次就要花去近2小时的时间,这是他第二次的暑期实习,他懂得了珍惜,我们发现,儿子的性格在渐渐地发生变化,偶尔也会主动和我们谈谈身边的事,在单位里实习近一周,领导就视他为正式员工布置独立工作了,由此,他更加珍惜这次实习了,这让我们感到很开心,看来暑假的社会实践真好,不仅能让他从网络虚拟社会中走出,还让他感到通过工作可以体现自我价值的快乐,从而使心情渐渐好起来了……
这不,昨天晚饭时,儿子和我们谈了好多,终于道出了他压抑多年的心里话,不过,他的一番话着实让我们夫妇吓了一跳,他说:他的父母是普通人,学习途中没有捷径好走,这点从初中心仪学校的推优到高中的数学联赛等各次磨难无不证明了普通家庭的孩子要实现梦想的艰辛和无助。他甚至后悔当初在奥数上花费的精力太多,在英语上花费时间太少,普通家庭孩子学好英语更现实些,这样,雅思或托福可以轻易获得高分而去他梦想的国外大学深造了,现在因为英语不过硬,要出国就需要很高的费用,父母的经济条件又不是很优越,他不忍心给父母增添经济压力,于是才想放弃出国读研的理想……
听罢他的心里话,我们夫妇如梦初醒,一是感到很郁闷:因为他小小年纪就被教育界的市场化弊病所害,数学天赋得不到发展;二是很心疼:因为我们没有能力帮助他实现梦想,他必须靠自己,要花更多的艰辛;三是很遗憾,因为我们一直希望他能到美国数学一流的大学去深造……
我们真没想到,以前的多次挫折给儿子心灵带来如此大的打击,那些事又历历在目,浮现到我眼前:
首先是四所名校理科班联考体制的取消给儿子带来的打击,几乎是措手不及,因为,四校联考主要考数理化外,这些大多是他喜欢和突出的科目,理科班的培养对象是数理化突出的学生,对于儿子而言是最容易的考试;
其次是在没有四校联考的情况下,四校又推出了自主招考形式想以此选拔优秀的初中生进入理科班,儿子出色地通过了他心仪名校的自主考试,可当收到名校校长的预录取通知书不久,教育体制又引来了一次改革:以初中推优形式取代了高中自主招生的权利,当时心仪的名校为了如意招到已预录取的理科生,又将大于我区预录取的名额数下发给我区,儿子就读的初中也分到了一位推优名额,虽然儿子为学校争得了每次的获奖荣誉,但学校不但没有考虑儿子的具体情况,而是以所有学科总分排名的方法进行名额竞争,最后,儿子没有拿到这个本该是他的推优名额;
更可气的是,高中的数学联赛获奖信息与证书被教育局丢失这件事,此事真的很让人哭笑不得,虽然他就读的学校也是示范性高中,但从未有获过该奖的先例,于是教育局就忽视和失误了,不仅不将信息下发就读学校,而且当查问此事时,他们竟然轻描淡写的称证书被负责人员带回家弄丢了,这些人简直可谓渎职罪,如果不是儿子无意间在网上查到自己得奖的信息即让老师去区教育局查找的话,该证书不就石沉大海了?然而,学校也不为此事与教育局交涉也不去为儿子争取优惠,更可气的是,听奥数老师说,虽然儿子的考卷答案全部正确,但最后还是以表达欠佳的理由被扣了分,循规蹈矩的我们也不明白如何交涉,于是就这样因为心仪高校的自主招生时间已过没法获得优惠而吃了哑巴亏;
遗憾的是,儿子那年高考成绩也不理想,加上填志愿时也没有报考加分的学校(因为他对该校加分自主考试考场上的个别做法感觉有失公正),最后,因为英语失分第一志愿落选,使他数学梦想再一次破灭。
由此,我们只能叹息儿子的运气不好,这些事件对儿子的打击很大,自从04年上了高中住读后,他就变得寡言了,似乎变了一个人,每周回家和从前完全不同,几乎不愿和我们交流,渐渐地变成了一位“小愤青”——“P民”,而高中之前,他是那样的阳光和自信,与我们更是无话不谈啊!于是渐渐地,我们的家庭气氛也失去了从前有啥说啥的欢快,可谓,孩子对家庭生活的影响力是何等的举足轻重啊……
其实,儿子从小就很活泼,调皮和好强,三岁时就戴上了远视矫正眼镜,因为他不怕生,爱说话,大家都很喜欢他,并给他一个“小博士”的绰号,他也很乐意别人这么夸他,于是就经常会用学来的英语单词和短句来考大人,以显示他的能耐。
我们对儿子从小的家教也是采取国外开放式的教育,没有太多的规矩和太多的学前上课,我们希望他的童年能像我们小时候或像国外同龄孩子那样自由、快乐、健康、充满爱心和创造力。另一方面,我们也通过寓教于乐的手法不失早期智力开发的时机,刚会说话,就在游戏中对他灌输了一些英语礼貌用语和算数的简单运算,所以,还没上学,他就能流利的用英语进行简单的四则运算并能解答邻居二年级小姐姐的功课了。
儿子学龄前,我们坚持不让他去外面上各种辅导班,目的是要给他更多的自由支配时间和不受学前教育风气的包裹,无奈,在幼儿大班时,经不起社会上的学英语狂潮的冲击,在周围同事的好意劝说下也临时将他送进了一所儿童英语补习班并做了一位插班生,很快,儿子要强的个性使他不久就成为班里的尖子,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当然,这和他课外的用功是分不开的,代价是:他提前结束了无忧无虑的童年,提前明白了刻苦读书的含义,对此,我们不赞同,但很无奈,因为社会风气是这样的,只有这样才有机会就读一所好的小学,事实就是,后来他成功的考入一所本区最好的小学就读,而且读的是那么认真……
记得,儿子小学刚读一年级时,就对自己的学习非常刻苦,并当上了模范示范员,他对作业也苛求完美,如,阿拉伯数字写得不标准就要重来,常常搞得很晚,逼得我经常不得不下“立即休息”的命令。
或许在每个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是最好最聪明的,我们也是,当发现儿子头脑非常聪慧和敏捷,数学兴趣和天赋又是那么高时,就有心引导他想让他将来成为数学领域的一份子,于是小学四年级时,我们买些奥数教材开始自己辅导他了,结果儿子的数学天赋和自学能力确实很高,他的解题思路也与众不同,经常引来老师的惊讶,而且,凡是参加的竞赛都能捧回奖杯。
儿子是那种天生地图舌苔的过敏男孩,小时候体质较弱,虽然我们很小心的照顾他,但还是会经常感冒,随着长大,地图舌苔渐渐退去,于是儿子的体质也渐渐变强,感冒也少了,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当儿子信心满满地在准备参加全国华罗庚杯竞赛前的两个月,儿子突然连续数周高烧不退,起先,他不愿耽误奥数集训坚持去上辅导课,于是我们只得陪他打完吊针再送他去上课,但发烧持续了半个多月不退,药性过后就发作,由于多家门诊就诊无效,最后不得不住进上海儿童医学中心进行了长达二十多天的病因排查、手术和治疗。
住院期间,他的要强促使他躺在病床上,也不肯放弃奥数的操练和学校其他课程的自学,由此,一些医护人员也被他感动,并主动对他倍加呵护。为了方便参加竞赛,提前出院养病,虽然儿子因为生病耽误了数月的上课和集训,但是,在他的自学下,康复后,不仅没有耽误学业,而且那年的全国华罗庚杯竞赛,他还获得了全国二等奖的荣誉,我们和老师都感到很欣慰,同学们也被他的毅力感动并纷纷给他发了贺卡,称他为“数学天才”。面对大家的称赞,我们真的很欣慰,感到对他的奥数引导是正确的。
就是因为那场大病,我们害怕他的身体不能承受过多的负担,于是,小学升初中时没有让他跳级而错失了四校联考的机会(2003年为该招生政策贯彻的最后一年,如果01年我们支持他选择了跳级,恰好赶上末班车)。此外,又考虑到当时萨卡斯管的课外学习尚未完成最高十级的考级训练(因为按自己制定的计划,要在初三毕业前完成十级考级任务,期间需每天练琴1小时,住读则不便练琴),于是也没有选择去市里的数学师资高的学校去住读,虽然,他就读的初中也是本区数一数二的好学校,但是,随着我们看重的数学小班的取消和心仪数学教师的调离等原因,使他在初中阶段的奥数提高不如预期的快,以致全国竞赛大多是三等奖,二等奖也不多,虽然他的奥数还是全区最高成绩,但总有井底之蛙的感觉,于是业余时间也参加了一些课外进修,但收获终究赶不上那些就读优质师资学校的优等生,我们为此困惑和干着急。
初中升高中时,因为四校联考及自主招生的政策先后取消,推优名额又没有拿到,于是通过中考去那所心仪的高中就成了最后一条途径了,考虑到心仪的那所名校所在区(也是我的出生地)的名额大大多于儿子就读区,于是,我听取了那所心仪名校的一位理科班老师的话,将他户口迁回我的出生地,让他在我出生地参加了中考,无奈,那年教育界首次的重文轻理的快速扭转使得当年的数理化考卷几乎没有难度,许多中等水平的学生也考出了满分,这又使得儿子的优势无法彰显,儿子虽然数理化均得满分,语文英语也考的不错,但因为政治科目的失分,加上我的出生地享受20分政策加分的学生又多,所以,虽然儿子的总分不低,最后还是没有如愿,真真与心仪的名校失之交臂了。
因为没有进入心仪的学校,于是,他的奥数只能依靠自学和各种课外补课的机会来提高了,我们家长所能做的也只是陪同和问题探讨,如在全国高中数学联赛前,听了老师介绍和推荐,我们立刻陪同他去了浙江大学参加赛前强化训练,最后联赛取得了好成绩,填写了儿子就读学校该项获奖史无前例的空白。
可惜的是,儿子现在好像对钟爱的奥数感到气馁了,或许是因为现在就读的大学数学环境他不适应?或许是因为他那些个挫折的影响?他失去了在奥数路上继续研究发展的兴趣,这点,才真的让我们夫妇感到莫大的伤感和惋惜,虽不甘心但却无奈……
我们没有办法改变这些现实对儿子带来的伤害,只能顺其自然了,希望时间能慢慢疗伤,并套用“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的词来宽慰心灵,相信儿子一定会尽快走出那些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衷心祝愿儿子早日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