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这所学校,是极破烂和不堪的。低矮的平房,低素质的学生。唯一令人稍稍满意的,只是校中央那颗大榕树而已。
我是极不习惯的,老师把我安排在一个很差的位置,和我同桌的是一个英俊的男孩,非一般的帅。他的头发闪着乌亮的光,应该是极其顺滑的。他的嘴巴闭着,面容僵化。自从我们坐在了一起,我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沉默,我也沉默。他的动作是很安分守己的,仿佛是害怕惊扰到我。直到后来,他突然把脸凑上前来,他问我:喜欢画画吗?我说:喜欢。他笑了。于是我们最成了最为要好的朋友。这是我在这里收获的第一份的友谊。
他有一本画册,很厚。我们总是不停的翻着它,重复一遍又一遍。我们翻的每一页都极慢,是因为我们每一幅画都认真的看过,并且讨论过。可是有时,看着看着,他会突然的发出一声情并叹息,然后慢慢合上画册。我问他:怎么了。他把脸转过来,面无表情的说:寂寞。
我也明白,许多人热爱绘画,因为孤单。
我们常常结伴回家,他的脚步是时快时慢的。他快的时候,我甚至于用跑,才能跟得上他。他慢的时候,像只蜗牛般,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他在经过一间房子时,便会停下来,然而像只小偷般,用鬼鬼鬼祟祟的眼光,望着它。那是我们前桌女孩的家,他是一个很可爱很单纯的女孩,而且成绩还很好。有时,我们会碰见她走出来,看见我们,热情的打招呼。我热情的回应,同桌低低的应一声,然后便拉着我迅速的离开。
后来,我更喜欢上了那个女孩,仿佛是理所当然。我开始计划给她写一封情书,一封足以让她跟我一辈子的情书。然而,我毕竟文笔在限,不堪入目。于是,我便想到了同桌,他的文笔较好。我把这一切对他说明后,他看着我,长久的没有说话。他的眉毛微微皱着,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些晶莹剔透的东西。而这一切,我都没有发觉。他轻声的对我说:好。我希望他能在明天写完成,并且不要署名。他答应了。为什么不要署名呢?为了以后着想,若她不肯,不仅英名扫地,恐怕以后也更难相处。若她是真的感动,到时再坦白也不迟。
第二天,他便把信交到了我的手上。我看了,很长,很感人。我几乎要把眼泪都哭出来了。然后,我满怀信心的把信小心的折起。放学后,我把信放在她的桌面时,他的眼光一直盯着它看。我催促着他离开。他对我说:你先走吧,我想再呆会。于是我一个走了。
下午,我来到学校的时候。她已经在看那封信了,同桌也在。并且目光一直定格在她的身上。她还没有看完,便把信皂捏成一团,扔了,嘴里念着:垃圾。
这次,我是真的看见他的泪了,一直含在眼里,出不来。我一直把这当成是我的错觉。多少年后才明白。
在象征性的伤心过几天后,我还是恢复了往常的生活。而是他,是真正的少言了,我再也没有见过他笑过。我仿佛像失去了他,一个我最好的朋友。
再后来,我用了整个晚上的时间去画他。第二天,我把那幅画放在他面前时。他用了半天才发现画上人是自己时,他笑了。我知道他回来了。我习惯性的去摸他柔软的不能再柔软的头发,一次又一次的喊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