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光福香雪海,人影清冷,飘着零星小雨,是很适合赏梅的。山上仅开着两朵梅花,花总不能越开越早,怕是要失望一回了。我曾写过两篇关于梅的文章,该写得都写了,该抒发都抒发了,现在有种再也不能够激情的样子,那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掷出的斧子,是伤害不了众生的,但是我还想扎实的伤害一回和尚,或者成了苏轼和佛印的公案之类自有后人评说。
前半个月,和尚邀请我去赏梅,原来他想看得是腊梅,我当时没有理会他。因为昨晚的一个朋友留宿在了我家,还把他的妻子凉在了寺院,于是那位妻子有点不悦,我就想到了带着他们一起赏梅去,顺便也约了和尚。电话那头和尚很兴奋的传来了声音,他没有一点清净了,而我却有点内疚。
有时候好事多磨也未必成,朋友和他妻子终于没有去成,于是和尚和我早早踏上了还在酝酿着春的院子,果然大半个山头上只开着两朵梅花,或许是不能纯心的缘故,梅花仙子关闭了心。和尚从小在山里长大,他走路有点斜着,如果抬举高一点的话,那是飘着过来的。他总说他很有禅,他把弹的古琴煮茶烧了,他染指了,他徒步寻道了,或者告诉人家他师父,祖师父的名字,虚云老和尚,和刚刚退下来的一诚大和尚云云。
和尚是个性情中人,他博览群书,满口佛语,根本就是个狂禅徒,但是他不懂人情世故,却要控制人性,发号施令,于是他总是得罪朋友。不久有人传话出来,初次见面他是个佛,二见他是个菩萨,三见就是罗汉,档次越来越低,或许多次交往之后,他的做人都有点问题了。但是他没有嫌弃我这个湛然的名字,他没有因为我的这个名字曾是大德的名字而中伤我,像其他寺院里和尚一样笑话我,或者我应该躲避这个名字的劝解。
能够对话胜过他的人非常之少,而我或许能和他一辩,我们还常常争论不休,但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喜欢着他,因为他可以让我有种顿悟之感,他还可以让我背后去诋毁他,讽刺他,奚落他,甚至连佛一起玷污了的消磨时光,而他同样能够这么来对付着我,我是闭着眼睛就能感悟到的,所以相互不必同情,但是我们都会在其中不断提升。我们是一个属性,一个月份,一个年纪。我对他是很有把握可以烧出舍利子的,他是不会吞咽玻璃珠子那玩意的,或许就像他说的实在没有把握就死到浩荡的沙漠中去风干算了,他真的一塌糊涂,他真的虚幻极了。这和尚在佛中的狂傲就像我在艺术上的态度一样,他像佛中的魔鬼,于是同病相怜了。我们经常会有些感应,比如就在开始写文章的时候,他打电话来说他正在苏州博物馆看几位世界级别大师的水墨展,原来他们是那么的不如我,他说让我熬个七八年的样子,如果我成了我给他造个茅棚,如果他成了他卖了寺院也要抬举我,把居士的供养钱挪用下来。
其实我现在对于成功与否已经是不重要了,否则我就是白活了,我已经是成功了,伪艺术时代造就了我。现在我唯一不能够原谅自己的那就是不变化,我对变化非常的钟情,原来就是为了以后的如如不动,湛然我无。我甚至希望出点事情,哪怕死几个人也是件好事情,只要我们在变化中有所悟道就是有价值的东西了。常常和佛中人打交道,他们的心是非常的铁定了的,他们几乎就是一毛不拔的给予一点精神上的慰籍,他们甚至可以借着佛的思想让你失败的非常可怜,贩卖如来,然而原谅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之后,你方才明白原来你已经战胜了自己,那么就能够永恒,原来这也是学佛。
现在的和尚拿了居士的供养就讨好他们,教导他们如何的做人,现在的居士出来钱就趾高气扬的要求和尚如何的修行,都颠倒位置了,但是不要着急,还是会出来大德的,世界就这么的精彩,乱世出英雄一样。更多的时候看透了一些花头未必会有痛苦,我好像是和幼稚园里的孩子们玩游戏一样,我总是原谅着他们,我总是宽容着他们,而时间,只有是时间之后,才会发觉我是那么的高贵,还非常的慈悲。和尚或许他有这样的气质,只是我们都在不同的环境里修行罢了。他现在呆在了苏州的兰凤寺里,那里也有几枝梅花,和尚还往返于一些寺院游说他的禅学和能耐,做些人事,圈地运动,收些徒弟,拿些供养,但是我永远不想成为他的徒弟,然能心心相印,心心相惜。
我如此的文笔把他写出来,不知道他会如何的反应,不是禅学么?只要我认为的真就可以一本正经的写出来,一念之间的发心非常重要,愿他早日去西方极乐世界,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他才是最美,但是不知道那里是否开着梅花,我想两朵以上总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