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个知识女性,解放的时候刚刚毕业于县立女子师范学校,然后就开始了她热爱的后来的几十年教书育人的工作。自我有一点记忆的印象中,母亲的母爱无时无刻不呵护和关爱着我。
记得大概是在我三岁左右正是三年粮食关最困难的最后一年,后来听母亲说她们每一个月供应的口粮只有十几斤,大多数时候都要靠吃红苕叶南瓜叶来打发肚子,甚至还曾经把黑桃话捡回家用开水烫漂过后拌入细米糠吃。仅管这样,母亲还是坚持把节约下来的大米,每个星期天都煮好一碗饭后送到读幼儿园,站着看到我吃完之后才离开。
有一次母亲送来的是一个口盅盛的是小田虾熬的粥,步行了十多华里的母亲把我叫到幼儿园的楼梯口,当母亲刚刚取出那香喷喷的粥时,饥饿不堪的我,不到一分钟就将一大口盅的粥喝下了肚子。看作我吃完以后,母亲弯下腰不停地在我的小脸上亲吻了几下,然后拿着口盅离开了幼儿园。就在我看到母亲一边走一边将口盅举起来不停地用嘴舔着口盅,那一景况至今像刀刻一样深深的嵌在了我的脑海里。
在我稍大一些以后,更加深刻地感受到母亲对我的那颗难以言状的母爱之心。
记得在我五岁左右,母亲在一个村小学教书。因为父亲经常在外面出差,村小学离街上还有十多里路远,所以不容易买到肉,母亲遇到开会学习什么到街上的机会,总要买回一些猪油熬存起来。每一天的午饭里母亲都要给我拌上猪油和酱油,可母亲却总是站在我的身后吃一些豆瓣和泡菜之类的。几十年过去后的今天回忆起来,我始终认为那味道是我的味觉感受到的世界上最好的美味。
我六岁那年父亲把我送到姑姑那里去抚养,两年后父亲就因病去世了。再后来由于姑姑生了孩子之后,对我的关心就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一次母亲利用病假时间,步行了四十多华里路来姑姑工作的地方看我,同姑姑一起工作的一些人悄悄地给母亲说姑姑经常不给我吃饱饭,而且还常常呵斥和打骂我,母亲含着眼泪把我拉到一边悄悄地对我说:“红儿,跟我一起回家吧,妈妈再苦再累也会让你们三姊妹吃饱饭的!”。
有一年的端午节,我在东风渠扩建工程的工地上值班,不小心踩在一块玻璃上把脚心刺了一个洞血流如注,到医院包扎后我回到工地上,我没有将消息告诉母亲。几天后不知道母亲从哪里听到了我受伤的事情,一天中午正是烈日暴晒的时候,从四十多里地外步行来到工地的母亲突然出现在我工作的地方。看到母亲满头大汗和被烈日暴晒得快要脱皮的面庞,我问母亲这么大的太阳这么晒人,你怎么来工地上呢?母亲没有回答我说的话,而是一面擦汗一面说:“你脚伤得怎样?痛不痛?我听说你受伤了,一口气就走了三十多里路!”。当听我说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母亲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到母亲被烈日暴晒得有些暗红色的脸,我的心难受极了。
九零年那年的“母亲节”前,母亲病重要转院的那一天晚上,我陪着病床上的母亲,心如刀割一般看到病入膏肓的母亲那消瘦和憔悴而苍白的脸,我用手不断地在母亲的手背上抚摸再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虽然那一天晚上我也对母亲说了很多话,母亲不时地用她那已经没有什么体温的手轻轻地摸着我的头,依然想把她对儿子我的爱意表达出来,尽管我非常非常的爱着我的母亲,然而遗憾的是我竟然忘记了对母亲说出一句“妈妈,我爱你!我非常非常地爱着你,妈妈!”的话。我想,这将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遗憾,这个遗憾亦将会伴随着我的一生。
于今,与母亲天地相隔,即便是为儿子的我仰望天空,对天呐喊:“母亲,儿子爱你!”,可依然没有和听不到母亲的半点回音!
所以,对母亲的爱,应该在母亲面前说出来!是的,倘若下一辈子再给母亲当儿子,我一定会经常对母亲说:“母亲,儿子我非常非常地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