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还能清楚的记得,高一入学的第一堂课,班主任站在不怎么宽敞得讲台上,笔直而严肃,声音,宏厚而冰冷,他说,接下来的这三年将是你们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时期,艰苦而难熬。
现在,我已经描绘不出,那当时究竟是何境地,现在自然也不会觉得有丝毫明显的难熬,决然也不会觉得有丝毫的温暖。
那三年算是熬了过来,一纸考卷,一系列考分数字,恩,这就是那三年的结果。那会儿,我十七、八岁,以为熬过了这辈子最大的劫。
的确,这三年,艰难而充实,于当时。
(三)
终于到了大学,同样的第一堂课,同样的不怎么宽敞的讲台,辅导员坐在上面,随意而闲散,声音,绵软而刺骨,他说,接下来的这几年,将是你们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灿烂而美好。
此刻,我还是列不出,那几年究竟看了多少部偶像剧;还是数不清,那几年究竟熬了多少个通宵,为了打游戏、看小说,自然也是数不清,逃了多少课、抄了多少作业。
反正是,大学这几年算是就这么过来了,没什么难熬,也就没什么痛苦,的确,称得上幸福。
再后来,毕业了,该走了,一个人在宿舍里哭得歇斯底里,恍然明白,在接下来的所有的日子里,没人会告诉你,是艰难还是幸福,是坎坷还是安稳,也终究没有人告诉你,多少年艰难?多少年安稳?又或是,剩下的日子,都终将惶惶而终。我,无可得知,你,也是。
这一年,我,二十二、三岁。第一次觉得,孤独而无助。
(三)
孤身去了陌生的城市,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过不完的反反复复;公交上始终有上不完的人,地铁也是这般,奇怪的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班次的公交车,却再也见不到昨天坐在窗边的那姑娘。工资好像总是不够用,要买的东西好像总也买不完,反正一直就是这么一种缺钱的状态。
这一年,我二十四、五岁,月光族,有工作,还存有理想,能挤的动地铁,熬得了大夜。激情而振奋。
(四)
再后来,陌生的城市熟悉的如故乡一般,故乡陌生的一如他乡;每天的工作总能在下班前完美的做完,能准备的预测出哪个时间段公交车、地铁站里的人最少,也不怎么惦记前一天看见的那姑娘今天是否能够再遇见,也不再担心这个月的工资不够用,因为想要买的东西越来越少;再也熬不起大夜,身体像是设置了自动模式那样,什么时间起床,什么时间睡觉,精准得分秒不差。
这一年,我二十六、七岁,把他乡过成了故乡,孤独成了常态,作息规律得可怕。落寞而理所应当。
(五)
总会格外得关照公司刚来的毕业生,对他们的态度,温柔而耐心;看到他们总是不自觉陷入沉思,接而遥想起自己的当年,感慨而悲伤。今天,公司刚来了一刚毕业的小妹妹,和我当年一样,只身前往,来得孤独,仅能生存的工资,使她只能住在离公司有两小时车程的附近,就在吃完晚饭,洗完澡躺在床上看新闻的时候,她说路上堵车她刚到家。
这一年,我二十八、九岁,开始喜欢回忆过去,看什么都一脸淡泊,工作勤勤恳恳,看到毕业生总会忍不住感慨:人间不易,“艰难”始于生,终于死。
这一年,我二十几岁,淡然而仍旧孤独,恍然而仍旧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