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外的广场上天天早上有七个练功的老太太。说她们是老太太其实并不十分准确,因为看她们的精神头儿完全是年轻人的劲头,只有经过她们身边时才会发现,原来她们是一群老太太了。
每天早上,我七点钟准时出门去上班,坐公交必须经过广场,因而几乎天天能见到七个老太。她们拿着花花绿绿的扇子,整齐划一的健身柔力球,大小不一各式各样的包包,每人还带着一个杯子或者瓶子。一个一尺见方的录音机摆在高台上,里面传出悠扬的旋律。
她们在练功前都要换上练功服。她们或低声浅笑或高声交谈着,从包包里取出各自的练功服,看似随意却一丝不苟地换上,连一颗扣子都不能落下。瞬间,空旷无色的广场被七老太装点得有了生机活力,她们像七个五颜六色振翅欲飞的蝴蝶,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她们一般站成三排队伍。前面一人,明显是教练、领舞,因为她的舞姿中透着专业与自如,自信不只写在脸上,更融入了身体。一招一式都在昭示着领袖风范。她穿着一身雪白的练功服,空灵而超脱,干净得让人不忍心从她身边走过,怕脚步扬起的灰尘弄脏了她的白衣,弄乱了她的舞步。她把己不浓密的头发紧凑地盘于脑后,像她手里的柔力球,一根银色的发簪稳稳地插在上面,簪头的步摇随着她的舞步起舞,好像在给她打着节拍。第二排第三排分别站着三个人,她们的舞步看起来也挺自如洒脱,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随着领舞转。她们像一群随风凌空起舞的五彩凤凰,随意而有序,自如而洒脱,像完全脱离了尘世纷争,忘我地在天宇飞翔。
平日由于匆忙赶时间上班,我只能远远地欣赏她们的舞步,感叹她们的悠闲,羡慕她们的洒脱,向往她们的心境……却总也无暇停下脚步真切地体会,更无暇亲身参与,分享她们的快乐与健康,心里总痒痒的不能释怀。
一个周末的早上,我放弃了睡懒觉的机会,准时七点赶到广场。还好,她们还没正式开始,正在悠悠地换衣服。录音机里飘出了铿锵有力的《最炫民族风》,杨魏玲花高吭中略带沙哑的独特声音催人奋进。没几分钟功夫,七老太开始舞动了。我站在她们身后,怯怯地跟着她们伸着胳膊踢着腿,却怎么也跟不上节拍。一曲下来除了喘气还是喘气,胸口憋闷得慌,两条腿像灌满醋一样又酸又沉,胳膊软不塌塌地再也抬不起来。而七老太却像没事人似的继续着《套马杆》、《高原红》。
不由惭愧万分。心里不由想起日日奔忙着的上班族,天天坐在电脑旁敲击键盘码着文字的朋友,常常每天站好几个小时不间断地讲课的同事们……他们都跟我一样的没有时间锻炼身体,找借口得过且过地不锻炼身体,根本不主动抽时间关注自己的健康状况,如此,等到退休时,退休的不光是工作岗位,还有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健康。吾老矣,心老矣,身体健康亦丢也!
七老太还在舞着,天天如此。舞动的不只是身体,更有心情,还有她们的生活。也许她们原来也跟我一样的是匆匆忙忙为生活奔波的上班族,可能生活比我们更艰辛困苦,可她们走过了,走出了。真好!
七老太以前的故事一定很多,七老太现在的故事继续演绎着,七老太以后的故事会更精彩。她们舞动着一种城市精神,一种生活态度,将带动着后来人放下包袱,轻装前进。
2013年2月20日于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