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很深了,窗外很寂静,路灯的光再努力也无法与黑夜斗争,那一团暗暗的光辉被挤压成一团,路人会觉得温暖,黑夜只会嘲笑他们蚍蜉撼树。
夜深了,我站在窗前,窗台的小植物都已经睡了吧,小乌龟爬爬已经不在了,为它换水的两个盆还在,它趴在上面晒太阳“练瑜伽”的大石头也还在呢……还是拉上窗帘吧,不影响小植物们的一夜好梦,不然明天他们就会蔫头蔫脑的了。
拉上窗帘,这世界就是我的了,我的世界完全可以跟黑夜抗争——干嘛要抗争呢?我是喜欢夜的,喜欢这种安安静静的感觉。
这时最好点上一支烟吧,不去抽,看烟头慢慢燃烧,看烟雾袅娜地升起,再将烟味弥漫在房间里。潜意识真是很奇怪的东西,生活中我是不喜欢看到人抽烟的,父亲的戒烟行动持续了一生,现在的他还是在半秘密半公开地抽烟。但这样的氛围中我还是想到了烟,也许正是源自从胎教就开始的烟的熏陶吧——这也算一种生命的本真?
我想起我从来不抽烟,念头也没有动过。
那么,温上一壶酒?我笑,现在哪还有温酒的惬意,哪还有装酒的壶?看来我这内心的苍老该是有几百岁了。对酒的喜欢,并非出自于酒的醇香,完全是对“两人对坐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意境的喜欢,也许,我喜欢的是山花丛中大醉之时的畅快,再或者就是可以一杯一杯灌下去而不需说一个字的感觉。
我忘了,我很少沾酒,而且对酒味并不喜欢。
这样的黑夜中我似乎不再是白天的那个我——可是白天的那个我又是个什么样的我?虽说白天的那个我生活在阳光之下,但还是影像模糊:我是谁?
头脑里想到一个词“心灰意懒”——生命的过程是不是一个心逐渐灰、意逐渐懒的过程呢?
节日这天,和好友通电话,问她好吗,她说:“我都麻了。”我笑说是把每个平常日子都过得像节日一样过麻了吧。其实我们知道我们都是被淹没在这琐碎事务中以致于内心慢慢麻了的人。
我不怕事情多,再多的事我都可以不慌不乱地处理掉,尽量精益求精还可以忙里偷闲,但我怕的是我用我的生命去做的事是毫无意义的事。
很多时候,我也是一只试图去撼动大树的蚍蜉吧。
老公劝慰:生活就是这样,你认为有意义的其实毫无意义,你认为无意义的也许自有深意。
想起白天孩子在我的记事本上写着玩的一段话:
生命是一首短zan的歌摇,我们要去zhen希它,爱hu它,fouze,就是浪fei了我们的一生。
里面有许多错字许多拼音,但是道理确实是对的。
生命也许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看到了一棵繁密的大树,它多么想摇一片树叶作小舟,或是听到树叶摇动时发出的欢唱,或是看到一树落叶碟飞的倩影,于是,它爬到树下,伸出它细细的臂膊,用尽力气摇动起来———人们都在嘲笑它,而它的昂起的卑微的脸上,却有个幸福的笑容。
夜色已过,我在黎明写下这些文字,其实昨夜我睡得很香,还做了个温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