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八九年十一月二十六日中午的样子,没错那是一个礼拜天也是传说中的预产期媳妇开始有疼痛的感觉。母亲知道后泰然自若又处之一脸温和又镇定说:嗯,准备好下午去医院。已经伺候了两个媳妇生产自己也生过四个孩子的母亲不允许我媳妇紧张并叮嘱说:别哼哼,没什么,咬住牙,你两个嫂子都能忍住疼痛,没有出洋相的,谁不生个孩子啊。
当疼痛一阵紧一阵时候,好像大概是我用自行车把媳妇推到了市里医院已经开始下午母亲说随后就到。当时好像住院生产很光荣似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可能也没交多少钱,那会儿还是免费医疗时代个人一分不用掏人都是国家的包括下一代。病房里有征兆想日出的孕妇和刚日出的产妇有七八个的样子加上另一半还有婆婆或娘家娘,就显得有些乱。这个实在疼得厉害就哼哼哎呀,那个等的轻松开始商量打催生针剂,这位床前来个护士医生安慰下家属跟着道谢,那位被一群医生呼啦掀开被单露出一具白花花的肉体给某些人看还要回答问题。我在靠墙的床上躺着等,拿眼看着一切发生,小产妇的丈夫也在还有像我这样来陪床的大男人两三个还有,比较老的男人但,女医生旁若无人小产妇忘记了性别她丈夫哪管三七二十一只眼睛爱看不看。我发现除我故意看一眼外没有人顾得上,谁好意思谁有心思盯着看啊隐私,窥探隐私要有心情分场合来情绪开胃口才配,不然就全是恶心加恶梦。
母亲终是闲不住的在病房也是,看儿媳妇没事就与其他闲聊天不一会儿就打听明白状况。大夫来看过媳妇也问过就扔下句还早啊,别急,有事叫一声。我茫茫然不知往哪里溜达媳妇好像又不疼了说,产房的门闭的很严实也很紧,走廊里不许抽烟连椅也不多,小护士走路很快扭啊扭,大男人有老少个个神情张弛有度。我陪媳妇来生产看日出却没带什么东西,吃的用的也不知拿些什么,媳妇除了疼痛就跑厕所还躺不下站不直就歪在床上等着。
大概午夜以后的感觉我被媳妇的手指头使劲掐掐掐以后,就突然有些清醒还满腹牢骚说:你干什么,掐我怪疼,一头睡眼朦胧看见我媳妇变着脸皱着眉咧着嘴咬着牙手还在我的疼处使劲掐。母亲坐一边说:快了,要进产房了。我一听一下清醒许多看着媳妇委屈我苦笑一下拉一把抱一下,哄一哄,加油啊,不怕不怕辛苦了。
母亲叮嘱说:要有把钳子,咬咬牙,放心,我给你祷告,有主保佑,万无一失。
媳妇进产房一个人去日出那一刻我就有了前所未有的清醒,这场大命换小命的较量真的就这样开始了。我硬是去推门想看看媳妇的状况她们就是不让还说放心吧,有事就喊你啊。我透过门缝放大产房里面的场景就想看个究竟我媳妇现状是个啥模样,可是里面黑通通安静静好一似遥远无边像天国,欢乐也有泪笑声也流淌生命在这里剥离母体羽化变身破壳化蝶我要怎样啊,我的孩子会不会像我不像一定肯定是不像啊,如果母子平安只求母子平安哪管他人母子啊,我一下看见一个女人裸着下半身向我走来虽然我是门缝里瞧人可她很丰满却不是我媳妇就很失望,一会儿时间沧海桑田整个产房还有医院我的眼前我的脑海开始巨浪滔天的转变,那些翻滚的惊涛骇浪开始上涨已经变成一望无际的太平洋,好像我一下子就青云直上山顶还漂浮在彩云上迎着我的是万道霞光。我已经无法问话只能把眼神递进去把想念也传达还有一个弥陀佛我想知道我的日出啊:什么?还要些卫生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