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母亲
父母养育我们兄弟三人自是劳累有加,特别是七岁八岁狗也嫌的时候,不但吃饭多还每日互相打闹告状讲理,晚上睡觉前总是吆喝一顿打几下才老实入睡。但仔细回忆,母亲的幸福也贯穿一生。
母亲退休以后才买了台三轮车当外出工具,以前无论去哪里就靠双脚走生活。特别是刚进城工作孩子小没有房子时候,每天来回二十几里路有时下中夜班也赶回家。因此母亲的双脚前掌处有一层厚厚的硬皮叫“脚垫”,虽然也贴过鸡眼膏当鸡眼治疗,但终是因不对症也加上不好治,那层老硬皮就是除不去。因此记得母亲一天下来经常握住生疼的双脚掌休息一会儿,有时也用手指甲抠一抠,掐一掐,有时用热水烫过以后拿小刀顺着硬皮的边缘切割。记得母亲说过脚上手上的皮是斜的,不能硬撕,弄不好就会撕出血来。有次母亲烫完脚,我坐在母亲面前与母亲对着膝盖看母亲自己用小刀修脚掌上的硬皮,时不时的还替母亲搬着脚,看母亲小心下刀,我揪着心拿双眼紧盯咬着嘴唇与母亲一起小心。这块皮就是撕不下来,母亲说着又去撕了一下。我说我来我来,我捧起母亲的脚掌送到面前,张开嘴巴用力收紧嘴唇使劲呲出门牙下口就咬,早晚小心地将那块小硬皮咬下来还吐到手心里。母亲一边格格格地笑着一边说,行了行了怪脏的,唉,俺那儿还不知道嫌娘的脚脏啊哈。如今想起此事心里只有无限的满足,我想母亲当时与我现在的想法应该是一样的,幸福。
小时候与现在简单的比较似乎是紧缺年代,肉蛋油都是有计划的供应因此也不敢浪费。记得家里有事时候煎条鱼炒了肉或是盛完菜锅上还能看出油来,我就会抢先拿一口馒头嘶一角面饼掰一块窝头去抹锅,还似是赚了大便宜似的向俩哥哥举手炫耀,二哥朝我扮鬼脸还张开嘴巴向我要,大哥一脸不屑把头一扭看也不看,母亲却总是乐呵呵地忠告我一句:小心长个油耷拉嘴,说不上媳妇。
幸福的事情不止这些,记得那会儿一分钱就能使一家人幸福一阵子,赶巧时候母亲能用一分钱的菜票从单位里买回一饭盒炸鱼炸肉炸丸子的碎渣够一家人卷饼吃,真香不说二哥还能从中挑出肉来。大哥最喜欢吃母亲花二三分钱菜票买来的炸刀鱼头,都吃出经验来了,他一口就能把刀鱼头上的脖子肉吞下去不带吐刺的,鱼头则分门别类地优选着吃,我没见过大哥吃鱼头卡过喉咙,似乎也不吐骨头。每到有炸鱼头吃的时候,大哥总是一边往嘴里送鱼头一边告诫我说,慢点,等着,别抢,刺破喉咙没人管啊。母亲此时多在一旁咬一口干粮,把鱼头掰开剔出一小块鱼肉塞到我嘴里自己却咂咂鱼骨头吃一口咸菜,但只要看着三个儿子吃的奇欢,心里自是幸福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