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向往,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我:你不能在一个地方终老至死。所以,流浪者在我心里也有了一份特殊的情意。有时我非常想做一个流浪者,但不是街头四处流荡的行乞者。大多的时候我要称自己是个不安分的小女子,身在家中,心已远游——这貌似与我的外貌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如果不是我亲口说出,大多数人会认为我应是中国传统的“宅女子”。
我将每个人都看成是一个流浪者,来到这个世界本身就是在流浪。现在我在这个世界就要流浪二十三年了,也没有远走多少地方,只处于家、学校、家和学校的路上的流浪,算不上一个实实在在的流浪者。此外,我的世界依旧处于比较单线的环境中,没有太多的生活体验,目前也写不出多么深刻的文章,只想将我这二十三年的在世流浪做一简单的整理,以防我今后得了老年痴呆或是什么意外忘却了,还有这样的文字记载也不枉我这个微不足道的流浪者留下了点足迹,以此证明我生活在这个世界,并以这样的方式长大。
没有痕迹的记忆
这部分的记忆不是依靠我的大脑就能回想起来的,都是听人说的,因为那时我的记忆还没有形成,所以将这部分不知是否真实的我命名为没有痕迹的记忆。
小女是1990年2月20日出生,具体时间不详,而我确认这个日期也是十一二年之后的事情。由于我有一个兄长,当年报户口时计划生育政策管理的挺严格,正好严查90年出生的孩子,所以,父母为了少罚钱给我上了个1989年的户口,又由于父母只给我记得我的农历生日,所以以至于我十几年中都不知道自己是哪天出生的,只知道是农历正月廿五的生日。在十几年后的一个偶然机会,我看到了家里保留着每年的挂历,很幸运我找到了1990年的挂历,至此才明确的知道了自己是2月20日出生,清楚的记得知道自己出生年月后我高兴的一连好几天都没合住眼,也许这也是人们探寻自己生命之初的动力使然。
我的出生也算是一份天意。哥哥本来也该有个哥哥的,这么说我应该有两个亲哥哥,又或者说我差点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我是母亲的第三个孩子,母亲在怀第一个孩子的时候一切都挺顺利,九个月后我那个还未见到阳光的哥哥本该来到这个世界,但由于母亲在分娩的时候,那个未来到人间的哥哥是脚先出,母亲属于难产,当时的医术也不够先进,我那个大哥就这样一走出母亲的身体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也由于他退出了人世,我幸运的来到了人间。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我们家的条件并不富裕,家中又无老,一切都只能靠父母这对还似孩子的小夫妻自己打拼生活。奶奶在父亲三岁时就已离世,爷爷又在父母婚后几个月去世,所以我的到来也算是给父母增添的生活压力。当时在窘困的生活下,父母向别人东拼西凑借了些钱开始集中化养鸡,(当时还并没有出现集中化养鸡,都是家家户户散养的形式,自给自足。)用现在的词来说,父母这应该算是”创业“!既然是创业必然要经一番甘苦,我的生命之初也就不可能像其他的小婴儿那样既有爷爷奶奶的呵护,又有父母那样周到的照顾。哭泣中成长的野婴儿,我想这样形容自己应该不为过,根据母亲或是其他人今后的诉说。
“你在这看好妹妹啊,别让她掉下来了。”母亲看着躺在床上的小人摸着哥哥的小脑袋说:“我现在喂小鸡,一会儿就过来,看好啊。”母亲还是始终不放心一个小孩看着另一个小孩,但不放心也不行,就算饿着我也不能饿着小鸡,那可是这一家的生活来源。走到门口再回看下我,躺在床上睡着,放心的工作去了。
刚走不久,我就在床上哇哇地哭了起来,可能是我睡醒的确饿了吧,又或者我小便什么的,反正我是哭了,越哭越厉害。母亲也听到了,但她不能马上过来看我,只能快点喂饱小鸡过来喂我。可还不等她把工作做完,哥哥似乎忘了照看我的任务了,跑到鸡舍抱着母亲的腿,说:“妹妹哭了,妹妹哭了,我饿了••••••”他就这样重复着,重复着,说着说着也哭了起来,一个在屋里哭,一个在脚下哭,母亲也没有办法,脚下拖着哥哥一步一步向前。
终于喂完了,母亲抱起哥哥,走向屋里,此时我的哭声已经没有了,应该是哭累了。这时,母亲把哥哥放下,打开包裹我的小被子,我身下的小褥子已经被水浸的湿透了,母亲抱起我,我的小腿滴下了几滴水。母亲回想时说,那时几乎天天这样,父亲去外跑生意,母亲就这样和两个小孩儿相依为命。有时可能更糟糕,我会真的从床上掉下来,或者生命发抽,母亲说那时真后怕我摔出个什么毛病或把脑子给烧坏了。
后来,我学会了走路,母亲就不用时时害怕我躺在床上有什么意外了。但毕竟是小孩子,会走路了什么都要往嘴里放,小孩子都会那个过程,现在用儿童心理学的知识来解释,那是小孩在通过自己的感知来认识世界。听母亲后来讲,我那段时间过的也不大好,由于什么都要吃,所以母亲喂小鸡时,我会跑到院子里,有时捡起鸡粪往嘴里塞,哥哥看到后,跑到母亲身旁说:“妹妹吃鸡粪啦!”现在想想:哎呀!我的天!我还真吃过粪!
在母亲清理鸡粪的时候,我通常跟在母亲身后,母亲用小车倒出鸡粪,倒到胡同的东头,那边是一块儿废地,我们家在胡同的西头。所以,我那时跟着母亲这么来回跑,而我总是在这最中间的那段路来来回回,因为我的小腿跟不上大人的步伐,快到中午我饿的时候就在这中间这么来回走着哭着。我想那个时候有的人家应该非常讨厌我的哭声,没完没了,因为我现在有时候就特讨厌哭的没完没了的小孩儿。母亲说她当时根本就不会去哄我,也没时间哄我,就让我在那哭,哭累了我也就自然不哭了。
过了几年,父母的生意做起来了,家庭条件好了许多,父母便带着我和哥哥去北京玩了一趟,很可惜,那时的我还是没有记忆,只能凭借照片知道我那时真的去过北京。在北京的时候,母亲说,我那时蛮可爱,大大的眼睛,小小的人,像个小蘑菇,在一处景点游玩的时候,一对外国人夫妇看我很可爱,就要求抱抱我,当时母亲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通过他们的手势才知道了意义。母亲说我当时也不认生,他们抱我的时候我还咧着嘴大笑。
这算是在北京一件比较愉快的事,但紧接着来了 一件非常提心吊胆的事。在游玩过颐和园后,他们居然打的走人了,把我一个人落在了颐和园,母亲说他们当时坐车走了挺长的一段路了,突然意识到车上少了个人头——我不见了!他们赶快让司机返回颐和园,幸运的是我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小脑袋东看看西望望,眼睛里噙着泪花但没有落下来。我想那应该是我之前哭多了,把眼泪哭完了或者之前的那段时光已经将我磨练成了一个坚强的小孩,所以比其他的小孩儿多了份忍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