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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过把当兵瘾

  和我同年代成长的大老爷儿们,如果没当过兵,大概心中都有一种军人情结,这与我们小时候所看的那一场又一场露天电影有关。八十年代前后,露天电影就是擦亮寂静的乡村日子的一朵朵绚丽的焰火,那巡回放映在各村的电影给孩子们带来的是一种节日般的欢快。那时放映的影片是黑白的,内容大多是“打仗”的,现在还清晰记得的影片有《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南征北战》、《小兵张嘎》、《闪闪的红星》、《渡江侦察记》、《上甘岭》等,每看一场电影,心中便会增添一股豪情,无论是形象高大,有勇有谋的李向阳、高营长、李连长,还是聪明勇敢的嘎子,潘冬子,我们对电影里那一个个英雄形象崇敬不已。手握钢枪,身着戎装,驰骋疆场,英勇杀敌,保家卫国成了许多孩子童年或少年的人生梦想,孩子们痴迷的将电影中的场景移植到平常的游戏中,在游戏的冲杀中演绎着自己的美好憧憬。

  

  后来,我人生的轨迹并没有按照梦想的方向运行,因为勤奋的啃书本,我并没有手握钢枪,而是拽上了粉笔,跨上了三尺讲台,成了一位与军人气质相去甚远的文弱书生。至于那威武的绿军装一直与身体无缘,看到现在的孩子们进入高中就能穿上迷彩服参加军训,我遗憾得要死,我们那时甚至连一次军训都没有参加过。就这样带着少年时代的遗憾步入了中年,因为没有经过行伍的修炼,总觉得自己阴气太甚而阳气不足,去年六十年国庆大典,看到电视里你那陈容整肃的军队通过天安门广场,禁不住热血喷张,心潮澎湃,继而感叹此生无缘展现这样的豪迈风采。没有想到,人到中年竟然还让我逮到了一次身着军装的机会,过了一把当兵的瘾。

  

  今年入夏以来,南方地区普降大到暴雨,省防指向地方下达了做好防汛准备的要求,为响应上级号召,鼎城区成立了“防汛抢险突击队”,成员由区属各单位选调人员组成,共两百多人。5月11日,接单位通知,我被抽派到区委党校参加成立大会,荣幸的成为了“区防汛抢险突击队”二中队的一名民兵。动员会上,武装部的同志将一套崭新的迷彩服发到我手中,接过那套黄绿相间的迷彩服我激动不已,一股庄重神圣之感由心底升起。动员报告之后,大队长带领我们举起右拳庄严宣誓“……随时准备为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奉献自己的一切!”念完誓词,我眼前立即浮现出一幅幅场景:1998年的抗洪抢险最前线,2008年汶川地震后的废墟上,2008年南方被冰雪封锁的公路上,还有今年玉树地震的瓦砾中,在灾难降临的第一时刻,在潜伏着重重危险的紧要关头,冲在最前面的不就是这一身身可爱的迷彩服吗?大队长告诉我们,从宣誓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拥有了一个特殊的身份——民兵,民兵民兵,分散为民,集合起来就是兵,我顿时热血沸腾,想不到我终于成了一个兵。

  

  回到家里,我迫不及待的褪去便装,换上了那套崭新的迷彩服,戴上军帽,穿上黄色的解放鞋,女儿惊呼:“妈妈快来看呀,爸爸好帅吔!”我顿觉自己好像长高了一截,日渐弯曲的脊背不自觉的挺直了,揽镜自照,那个文弱的自己好像不见了,镜中的那个男人英姿飒爽,眉宇间透出一股阳刚与豪气。我举起右手,也学着电视里军人的模样给自己行了一个军礼,看来男儿不当兵还真是一种遗憾啊。

  

  接下来的三天是集训,训练的科目是:第一天队列训练,第二天登车训练,防汛抢险知识讲座,第三天是模拟抢险实战演习。第二天清早,我便穿上军装,雄赳赳气昂昂的招摇过市,在路人的异样目光中我感到十分的自豪。教官一声哨响,昨天还嘻嘻哈哈或牢骚满腹的民兵队员们一下都变得严肃起来,两百多号着装整齐的大男人集合在党校的操坪里,还真像一支军队呢。一二一,齐步走,齐步跑,向右看齐,向左转,蹲下,起立,整装,敬礼,解散,集合……教官教得非常认真,我们也学得很刻苦,训练内容与我们学生时代的体育课有点相似,但又有很大的区别,上体育课我们的队伍稀稀拉拉,动作懒懒散散,有人把齐步走搞成了“同边腔”,有人把向右转弄成了向左转,也许是因为这一身军装的缘故,尽管我们的年龄参差不齐,可我们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规范严谨,整齐划一,口号喊得铿锵有力。一天的训练结束了,我们觉得自己俨然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了。第二天天公不作美,灰暗的天空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听完了水利专家关于防汛抗洪知识的讲座,我们依然冒雨完成了登车演练,我们穿着雨衣,列队小跑,快速登上自己中队的大卡车,然后卡车载着我们向演习地点进发,那是一段空旷的沅江大堤,因雨实在是太大了,我们下车勘察了一下地形,就原路返回了。漆黑的卡车车厢内,我们好奇的推推搡搡,说说笑笑,空气中弥漫着雄性荷尔蒙的气息。第三天依然下着小雨,实战演练按期举行,我们假定接到了沅江某处堤段出现了“管涌”,紧急集合,快速登车,红旗飘飘,浩浩荡荡的车队向“出事”地点进发,到达指定地点,我们快速跳下卡车,集合,分配任务,我们中队任务是用编织袋背沙卵石填充在“管涌”口,我们装了沙石,扛着袋子,一路小跑,一趟又一趟的把砂卵石填埋在指定地点。很少做体力活的我们几趟跑下来就累得气喘如牛,先前的兴奋劲儿一扫而光,看来这活儿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多小时后,集合哨声响起,我们的任务圆满“完成”了,只见一个个浑身是黄色泥水,脸上淌着热气腾腾的汗水。

  

  三天的集训很快就结束了,我们很快就分散为民了,但那种当兵的体验却令人难以忘怀。我们期盼和祝愿美丽的家乡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抢险突击队”不会有再集结的时候。但是,我们随时准备着兑现我们的誓言“……随时准备为人民的生命和财产安全奉献自己的一切!”为了那一身迷彩服,为了一个“兵”神圣的使命和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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