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刻
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人生根本性的的虚无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并不那么清晰。他们更关心的是实在的生活。死是一个总的清算,而这清算总是在最后一刻到来,在这之前,人们大可以认为人生就是具体实在的人生,并不存在“空无一物”的问题。而当人们认识到这一点时,他的生命也快要结束了。甚至有的人来不及认识到这一点,生命就匆忙划上了句号。所以,生命在大多数人看来,总是有着很充实的内容。并不是全然没有意义的。
恐惧
作为社会群体中最普通的一分子,我始终对生存怀着一种恐惧,它涉及到各个方面,具体而微。这方面的恐惧解除了,另个方面的恐惧又产生出来。贫穷时,担心生活的无以为继。衣食无忧时,又担心什么意外和突发事件的发生,甚至有一点小满足时,也会担心自己无法承受这“幸运”,而有生命之虞。但当我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面对广大的宇宙和广阔的人生时,我的心就完全平静下来,一切生存的苦恼和烦忧就都变得微不足道,不值的一提了。
如果我有选择的自由,我会首先选择永生不死的人生。只要能够永生不死,那么一切都来得及,一切都不算晚,反正我有的是时间,去努力,去争取,去追求,反正有得到的那一天。我就不会有失败的痛苦,等待的焦灼,我会更加注重追求过程,在过程中体验幸福和快乐。我不会担心结果,因为结果终究会来,我甚至会故意推迟这一天的到来,以便延长它在我期待中的全部美感。也许有时我会感到无聊和厌倦,但无聊和厌倦并不是由永生带来,它只是由于我心灵的空虚和匮乏。永生只会带来好处,而不会有什么害处。但遗憾的是,我们没有永生,不能永生,我在这个世界终是短暂的停留。永生只是一个永远抵达的愿望。认识到生命的短暂,我便退而求其次,把关注的目光放在具体的人生中,并为它加诸了一些意义。于是,这种次要的人生变得有些趣味了,甚至是更有趣味了。但我越感觉到这种趣味,就越为这种趣味的好景不长而痛苦。于是又开始否定这种趣味,让人生变得无趣。但无趣的人生又有什么活头哪?还是活得有趣一些好,这个问题又绕了回来。我既不能避免死亡,又不能让自己活的无趣。不过没有解决也不打紧,我有许多没有解决的麻烦,这只是其中的一个。
我又想起了一个疑问:如果我能永生不死,就毫无遗憾和痛苦了吗?怕也未必,那只是少了一种遗憾和痛苦。但我还是比较计较不能永生,遗憾还是越少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