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为,只要我心情不好,所有爱我的人与我爱的人都要安慰我,他(她)们对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只要一稍有不顺心都会向他(她)们哭诉,添油加醋地讲诉着我的‘不幸’。最担心的将会是老妈子,她就像我这边真的天要塌下来了,她就真的迫不及待地要过来帮我顶着似的。老妈子是个没出过家乡的乡村妇女,她此刻能做的就是赶紧打电话给在外工作的大哥,让他尽快过来看看我怎么了?如果我没有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她就不会放下心,就不会听到她的笑声……
哥不止一次与我说:有什么事,别与妈说,她老了,受不了这般折腾。那时我不明白,我还很委屈。因为受伤的是我,难过的也是我,她是我妈,我不与她说我与谁说呢?还有,我妈哪有老,她还是我印象中那个坚强的女人,一切事都难不了她的女人呀。
直到我妈的姐姐突然去世,我听到老妈子在夜里一个人哭着自言自语说:姐,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呀,妈去得早,我就你一个可以说话的亲人,怎么要走得那么急呢?我怎么办?那一刻,我发现了妈妈的孤单,原来我们做儿女的都一直对她诉说,却没有一个静静听过她说过,没有一个人能抽出时间陪陪她。而已我们还有那么富丽堂皇的借口——我的工作很忙,让她只剩下她姐这么一个人可以诉说的人。我也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自私,我只知道自己的挫折,却永远看不到老妈子的悲伤。我在那一夜开始长大,在中山工作时,我的一切事情对她只报喜不报忧。
一次病得很严重,我一个人支撑着去了医院,因为一直拖着,要住院了——这是我意料外的事。又在年关了,我也不敢与任何亲人谈起此事,只是通知了一个好姐妹。住院费的确贵,花完了我所以积蓄,想想要回家的路费,我才开始发愁。自己住院的第二天,我才记起我之前与老妈说过我过两天就回家了,因为那时候放假了。我来的两天手机没费了,一直忘了打电话回去。更忘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忘了交代公司的同事了。妈因为担心我,让哥打电话找我,哥因打不通手机,便打去公司,然后知道了我的一切。因为太担心我的哥没隐饰好他的表情,在老妈子的‘逼问’下,如实地告诉了她。等我若无其事地打电话回家时,妈妈第一句话:你这傻瓜,老骗我;我在电话的另一端泪如泉注。才发现我的眼泪是在等老妈子这句不似关怀的话呀!才发现我是真的很无助!老妈子用带鼻音的声音说:“等出院赶紧回家吧,我让哥给你寄路费,别担心,会好的”。
因那次住院,我被老妈子‘扣留’在家三个多月。五月,我收拾好包裹直奔另一个陌生却曾是让我无尽心痛的地方——深圳。
这次的换环境真的让我无从适应,因为这里的一切支出都要比以前贵上一倍,还有这里的口味真的是很难适应。如果是原来的我还可以,重要的是我在家呆了三个多月,要一下子转换过来的确让我为难。我打电话回去报安时,没敢说这些,我只说这里吃的好住的好,工作环境还不错等,一切违心的话。
新住进宿舍的那晚,被电电到时,我真的好想打电话回家,好想听听老妈子的声音,却担心自己不够坚强。所以放弃了。
第二天,工作很多,很忙,撑了十一个小时后爬回八楼宿舍时我好像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快离开自己身体。本想给哥打电话,却始终没动手指。因为我想到:无论何时,没有任何一个人有义务去承担你的悲伤,你只能坚强,你要知道长大。
第三天,工作时我割到拇指,很深很长一道伤口。我第一个反应是:我只能自己帮自己,我先握紧拇指,确定它没再有血流出来后。我跑下楼,让同事帮我用橡皮圈绑紧后,我松下紧握的手,看了看伤口。真的太深了,已经不是简单的包扎能止血的了。我让同事送我去最近的医院(因为我的确不认识医院在哪)。而后缝了五针,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听来的第一个动词——缝针。
当天晚上,手指钻心般地痛。宿舍的人都已休息,我一个人咬着嘴唇,眼泪一直往外注。第二天晚上还是如此地承受着,第三天换药,让我恨医生,因为他们的确太粗鲁了,但是我没有当陌生人掉泪的习惯,回到宿舍我跑到天台,一个人吹着手指,一个人哭着并自言自语地骂着医生。因为怕了这样的换药方式,我决定买回药自己换药。换药的那一该,我才发现一只手能起的作用真的很小;也是在洗衣服时才发现脚原来除了本职外还有其他用处(坐在凳子上,然后两脚踩住衣服的两方,用一边手擦干净便可);洗澡就无法想像了。我那十天内总觉得自己很‘脏’。到了拆线时,我也没去医院,我自己把线的一头剪断,然后抓着那头拉出来,很痛,拉出来后,从线孔中有血流出来了,我用准备好的消炎药擦完,然后又擦止血药,包扎好。(后面回想,自己可真的很棒;对自己为什么不去医院的理由是:我再也不能容忍别人给我带来的伤痛,若真的要承受那些伤痛,我希望自己带来的)
在这十多天内,我没与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只是事后与哥报告了一下,顺便告诉他‘已好’的消息。
现在看这手指,我很感谢它,它让我明白如何自立;悲伤如果非得存在,就让它真实的存在,千万把它传递;伤痛若非得忍受,就让自己来安抚,别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