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离》出自《诗经》之《王风》,是一首凭吊诗,凭吊的什么呢?自然是故国家园,曾经的繁华之地了。
周朝自周武王开国以来,首都镐京一直是天下的中心,经过多年的发展,镐京物阜民丰,建筑高大雄伟,冠绝当时。可是自周平王东迁以后,镐京便被废弃了。
诗人应该是东周的一位官员,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路过原来的首都,看见原本辉煌壮丽的宫殿已经被弃之不用,原本宽阔的街道上长满了野草蓬篙,变成了动物们的游乐园,想起昔日的繁华景象,再看眼前的凄凉寂寥,诗人心中伤心,不禁潸然泪下。
【彼黍(shǔ)离离,彼稷(jì)之苗。】
"黍",黄米。
"离",行列,相距。
"稷",高粱。
看那一行一行的黄米啊,再看看那边的高粱啊。诗人眼见之物,口吐成诗。
原本庄严肃穆的首都,多少人向往的天下中心,当年周天子就坐镇此地,接受天下诸侯的朝拜,可是如今那宝座已经被拆毁做了木柴了,那接受万国朝拜的宫殿也被农民们开垦成了农田,种满了黄米和高粱。如今这黄米和高粱都已经长出了苗,一行行的在那儿立着,它们知道这片土地古老的故事吗?它们知道这里曾经是天下的中心吗?它们不知道吧,它们只是黄米和高粱罢了。
【行迈靡靡(mǐ),中心摇摇。】
"行迈",行走,走路。
"靡靡",走路缓慢,迟缓。
"摇摇",摇来摇去的样子。
诗人想起过去的繁华,那些不止是镐京的繁华,也是他生命中最繁华的时光,生命里最美好的日子,带给他快乐最多的日子,给予他痛苦也最多的日子,都在这个地方了,可是如今已经被荒草所掩盖,黄米和高粱就从那些记忆中长出来,痛苦啮噬了他的心,他感觉双腿好像被灌了铅一样中,心中怦怦乱跳,不能自已。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那些知道我的人,熟悉我的人,了解我的人,他们知道我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挥洒过汗水,流淌过眼泪,挥霍过时光,他们知道我正在思念已经如流水一般逝去的王朝,思念那些生命中已经消失的时光,他们会理解我的伤心,我的忧愁。
可是那些不知道我的人,不熟悉我的人,不了解我的人,他们会以为我在干嘛?像个疯子一样的在这片残垣断壁间徘徊,留着眼泪,吟唱着谁也听不懂的歌谣,他们会以为我在寻找什么呢?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悠悠",遥远,苍茫。
悠悠的苍天啊,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这是诗人在自问自答,他是一个什么人呢?他是一个伤心的人,是一个孤独的人,是一个凭吊故去的繁华的人,是一个无法忘记美好的旧时光的人,一个为伟大的文明哀悼的人,否则还能是什么呢?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黄米和高粱已经开始结穗了,诗人又来到了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事路过吧。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每次来到这个地方总是总是免不了伤心一番,诗人内心悲痛,无法自已,走路也不稳当了,心里面好像喝醉了酒一样,迷迷糊糊地,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时何地了。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这句已经上面已经解释过了,诗人处于内心情感的最深处,如痴如醉,如梦似幻。
最后一章和前面两章一样,只不过黄米和高粱已经开始成熟了,句意随着农作物的不断成熟而深入,从一开始的心跳不止,到后来如醉酒一般,再到后面简直呼吸急促,喘不上气来,诗人的感情越发浓烈起来。
故国的愁思,家园的被弃,抬眼望去,满目疮痍,思往事令人动容而泣下不止,堪称典范。
全诗如下:
彼黍离离,彼稷之苗。
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穗。
行迈靡靡,中心如醉。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彼黍离离,彼稷之实。
行迈靡靡,中心如噎。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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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平生晓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