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上网查一则资料,偶然发现一作者在其发表的题为 《算人间知己吾和汝——毛泽东、杨开慧的情感诗词书信》一文中,提到我于1983年5月22日在《解放军报》副刊发表的散文《从〈虞美人〉到〈蝶恋花〉》中,首次披露毛泽东1920年写的热恋词篇——《虞美人·枕上》一事。文中写道:“毛词的风格主流:沉雄、浑厚的豪放派风格或质朴、刚健的魏晋风格,这首《虞美人·枕上》别具一格。毛生前不愿发表该词,直到1983年《解放军报》王谨的文中披露。1994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正式发表。”看到这里,不禁引起了我一段回忆。
正如这位作者所云,青年毛泽东与杨开慧是伴侣,亦是战友,在他(她)们来往的书信或诗词中处处流露“人间知己”的强烈情感。毛泽东与杨开慧从相识、相恋到相知,他们写下的许多诗词和书信,成为最真实的情感记载,亦是研究毛泽东内心世界的重要材料。
我在青少年时期,对毛泽东文学才华的认识,大多是因为读到他所发表的诸如《七律·长征》《浪淘沙·北戴河》《蝶恋花·答李淑一》《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等大气磅礴、才华横溢的诗词。1983年春,我当时正在人民日报编辑部国内部工作,在一次采访中偶然听说毛泽东在他著名的《蝶恋花·答李淑一》一词中提到的李淑一,已迁居北京沙沟公寓,于是就有了采访她的冲动。
从电话联系到上门采访,一切都很顺利。李淑一是原红二军政治部主任、红六军政委柳直荀烈士的夫人,上世纪20年代与杨开慧同在长沙福湘女中读书,结下莫逆之交。1983年她已82岁,头发全白,步履有些不便,我是在她的儿子帮助下完成这次采访的。
我们的谈话从毛主席当年写下的《蝶恋花·答李淑一》这首著名的词开始。我问李淑一老人:“您在一篇文章中曾提到,毛主席当年给杨开慧填过一首《虞美人》,这首词至今没有发表过。您记得主要内容吗?”
李淑一老人上身前倾着对我说:“这是一首爱情词。1957年毛主席给我回信‘开慧所述那首不好’,就是指的这首《虞美人》。”
继而李淑一老人述说了这首词的内容:“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夜长天色总难明,无奈披衣起坐薄寒中。晓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恙。一钩残月向西流,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这是有关毛泽东最新诗词的发现,能在《人民日报》发表吗?因为当时对有关毛泽东文稿的发表有着相当严格的规定,我放弃了在《人民日报》发表我拟写的散文《从〈虞美人〉到〈蝶恋花〉》的想法,以试试看的心理,直接把稿寄给《解放军报》社我所熟悉的一位领导同志。没想到很快在该报副刊发表了。不久,国内一些文摘类报纸也有摘发。
就这件事,我当时还向同事感叹:“解放军报编辑思想还真解放啊。”
这首被毛主席生前认为“不好”的词,经1994年12月26日《人民日报》正式发表(对原词个别字句有所改动),在中外传播就更广了。有评论家就此评论认为,中年毛泽东写下的三首词:热恋词篇——《虞美人·枕上》,依恋词篇——《贺新郎·别友》,眷恋词篇——《蝶恋花·答李淑一》,共同谱写了革命者爱情的真谛,写出了作者的胸襟气度,是爱情和革命的辩证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