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湾窑洞里,一声声的炮火中,他求“书”若渴;女儿结婚,打开作为父亲的他派人送来的沉重包袱,竟是39卷本的《马克思恩格斯全集》;读《明史》,他称赞只有两个不识字的皇帝搞得比较好,其余都不好,尽做坏事。
中国散文学会编撰、远方出版社出版的《历史非一本正经》一书中,收录了毛泽东与书有关的若干逸事,读来既亲切又引人深思。
鲁迅送给毛泽东书籍和食物
1976年9月14日,庆生弟陪我走进西安市委书记王林的办公室。
我说,我们慕名而来,想证明鲁迅送火腿的史实。接着,我和庆生提供了有关此事的各种说法。
王林非常认真地听着,说这些情况他大致了解,众说纷纭,莫衷一是,除冯雪峰外,没有人再出来作证。但是,我是当事人,是我亲自送到毛泽东手里的,这一点千真万确。接着,王林介绍了以下的情况。
王林说,1936年6月间,我由当时在天津的中央北方局调到陕北苏区。第一次见到毛主席是在距瓦窑堡数十里的清水湾。周恩来领我到主席住的一个老乡家的窑洞。主席向我询问了很多华北的情况和日本帝国主义在华北的活动情况,也询问了国民党在华北的势力和我党地下组织的流动情况。毛主席让我第二天向中央同志做一次汇报,说大家很迫切地想知道白区的情况。
第二天,听取这次汇报会的除毛主席、周总理、张浩等同志外,中央军委的一些同志也参加了,炕上炕下坐满了人。毛主席在听取汇报的过程中有不少插话和重要指示。
当时,我带了几张白区的报纸给毛主席看。主席说,想看书,这里没有书看,长征途中,为了看到报纸,我们甚至攻打敌人的县城。
主席问我:“能不能想办法买些书来?无论如何要设法买些书来!”
我问主席要买什么书,是革命书籍吗?
毛主席说:“啥书都要,革命的书要,旧书也要,《红楼梦》、《今古奇观》、《三国演义》、《老残游记》……都要、都要。”
不久,我接受中央的另一个任务,去北平,路过西安,遇到了上海的交通员徐汉光。徐说他通过上海文联等关系同鲁迅先生取得了联系。我提出买书的事,他说他回到上海想办法。我和他约定,买到书以后,把书寄到西安。我当时住在东北军骑兵军副军长黄显声将军的公馆,委托看门人代我收存。除此而外,我在北平通过西单商场等书铺的关系,买了一大批书籍,其中有《国家与革命》、《共产主义运动中“左”派幼稚病》等马列主义经典著作,还有《政治经济学》、《社会学大纲》一类的书籍,又在天津和西安搜罗了一批旧小说。徐汉光在上海通过鲁迅的关系买的书(其中有很多古书),以及鲁迅先生送给毛主席的火腿、肉松和巧克力等,一并装在一个大网篮里。大约在8月间,由徐汉光托人送到了黄公馆。
后来,我在延安碰到徐汉光,他告诉我说,那些书都是按照鲁迅先生亲自开列的书目选购的,把上海、北平、天津、西安四个地方买的书全部集在一起,总共装了六个麻袋,七八百斤!然后由我通过东北军的关系乘军用大卡车,从西安途经洛川运往延安(当时延安仍由东北军占领)。第二天,苏区派的人到了,赶来三头骡子驮书。晚上,我们由延安出发,到安塞,再到保安,走了两天多,直接送到毛主席的住处。
毛主席住的是石窑洞(现在发行的毛主席1936年在陕北的那张照片,背景就是这座石窑洞。主席正在扳着手指讲话,棉裤的膝盖处都打了个大补丁———阎纲注)。记得我还带了一套“一二·九”和“一二·一六”学生运动的照片,是斯诺夫人亲手交给我的,让我转交毛主席。
毛主席一见送书来了,高兴得不得了,叫陆定一马上开书单,决定哪些他留下,哪些让大家看,以后大家好彼此交换。毛主席郑重其事地告诉在场的同志,有书大家读,一点不能自私啊!
主席挑选书时,拿起这本翻翻,拿起那本看看。连声说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是同志们冒着生命危险搞到手的啊!”鲁迅送的书里,有好几本是他自己的作品,其中有《呐喊》、《彷徨》等,有邹韬奋著的一本书,有《世界新闻》,一套《大众生活》,二三十本《世界知识》,还有《论语》,几大本木刻集可以折叠起来,还有不少《隋唐演义》之类的书。鲁迅先生送来的书籍和食物,包括火腿、肉松、巧克力等,单独放在一起,占了一整个麻袋。毛主席看见鲁迅的食物,沉思了一阵,然后大笑,风趣地说:“可以大嚼一顿了!”
关于这次买书,据我所知,解放后毛主席曾经三次提到过。第一次是《论十大关系》发表之前。当时我在北京工作,任燃料工业部副部长,有次去毛主席家里汇报工作,他提到买书的事,说:“书现在还有呀,实在感谢!”第二次,我离开北京前(1958年),陈郁同志告诉我说,你送书的事,主席还谈起过。第三次,1965年10月,中央工作会议期间,毛主席在各大区书记都在场的小会上,又提到这件事,说:“最困难时,王林同志给我带来了好多书。”
(文/阎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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