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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史:陈伯达救过毛泽东江青被捕前在摘苹果

 

  叶永烈:我写“文革”史

  写作缘起

  决定从事“文革”研究和写作的缘起,是1981年春,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审判“四人帮”的转播,震动很大。我发现审判中揭露出来的大量事实,比任何虚构的小说都更加惊心动魄。另外,那时我还读了《第三帝国的兴亡》,那本讲述纳粹德国历史的巨著,也让我深深震撼。“四人帮”也叫“上海帮”,“文革”十年我都是在上海度过的,作为上海作家,我想自己写作这段历史,会比其他地方的作家更占优势。所以在二十年的时间里,我跑遍上海、北京乃至全国,大量查阅“文革”档案和资料,寻访亲历者,包括陈伯达、王力这样的“中央文革小组”主要成员,留下他们的口述历史。

  我们写历史,常常陷入的一个误区,就是以“后来”定“当初”。一个人后来成了坏人,那他当初也必定很坏,反之亦然。所以我们会看到很多人的回忆录里,都有意隐去或者增添某些内容,对历史人物的评价也常带有明显的立场。比如毛泽东1948年在城南庄脱险,陈伯达是救了毛泽东的,可是连聂荣臻的回忆录里也不提陈。因为陈伯达后来成了“文革”的主犯之一,人们写到他的时候就讳言这个事情。像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在写作中遇到矛盾的材料,就必须仔细甄别。当时就是当时,后来就是后来,江青当年也走过一段革命的路,我书里就没有写她是“叛徒”。

  史学研究历来重视文献,文献的“文”指档案材料,“献”就是口述史。我认为当代人写当代史的优势就在于对“献”的重视。那些档案,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的,有可能过个几十年、上百年,后人能很方便地查阅。但是当事人越来越少,我当年采访的许多人现在都已经离世了,所以这些第一手的材料就无法复制。我很看重这种原创性,也相信这本书的价值正在于此。

  命笔三难

  “文化大革命”史,是中国当代史研究工作中一片暗雷四伏的处女地,一片忌讳甚多的是非之地。

  写作《“四人帮”兴亡》,主要存在着三大困难:

  一是采访难。这本书建立在大量采访当事人的基础上,“文革”的直接当事人往往很敏感,不愿开口,所以这种特殊的采访是很艰难的工作。

  二是写作难。本书是从“四人帮”每个人的发展历程切入,事实上描绘了整个“文化大革命”的全景。“四人帮”的兴亡,贯穿十年“文革”始终,涉及很多重大的历史事件和重要的人,写作中要特别注意分寸的把握。事实要求高度准确,哪怕一两句话有出入,可能就会招来意想不到的麻烦。

  三是出版难。1986年就曾有出版社得知我的写作计划,准备出版,结果在书稿付厂排印后又因故停止,直到1988年才陆续出版了本书的初稿,也就是王、张、江、姚四人的传记。这次人民日报出版社推出的三卷本《“四人帮”兴亡》,经过新闻出版总署审批,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审读,才最后通过。

  以“文”入史

  这本书应该说是用文学的手法来写历史,因为我是作家,用作家的眼光来看,重大的历史事件是不能虚构的,但细节一定要充分,重视可读性。我认为作家这个职业就是捕捉细节的职业,而史书往往不会这样写。比如“四人帮”被捕之前,我都写到了,江青那个下午还在摘苹果,王洪文那天正在看电视,一直到时间差不多了,他的秘书喊他,老王,该走了。他才走出去。姚文元离开家的时候,夹着一个公文包,匆匆忙忙就走了,他妻子还追出来说,你帽子忘戴了。这些都是真实的细节,虚构就没有意义了。有的作家写江青被捕时又哭又叫的,这就不对。我做那么多采访的目的,就是让当事人还原当时的环境和细节。

  这部书还要继续做补充和修改,因为好多历史的真相还没有搞清楚,我的采访和研究工作还在继续。很感谢中央党史研究室的同志们,他们对本书给予了肯定,在审查中也没有太多的意见,修改也比较简单。(口述:叶永烈  采写:武云溥)

  “四人帮”兴亡(上中下三卷本) 叶永烈 人民日报出版社

  来源:新京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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