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通老人讲述当年往事
当年建在山头的敌据点
71年前,怀仁地下交通员王贵礼惨遭日寇杀害,最后尸骨无存
清明将至,人们会用各种形式缅怀先烈、祭拜已故亲朋。但这一天,对于81岁高龄的老八路王兴来说却格外伤心,因为他曾担任八路军地下交通员的父亲王贵礼被日寇杀害后尸骨无存,“与我母亲合葬的,是一个用黄米面捏成的小面人。”
4月1日,记者来到怀仁县,寻访王贵礼烈士鲜为人知的悲壮事迹。
“那是个硬汉子”
走进怀仁县吴家窑镇碗窑村,随便问一名上了年纪的人知不知道王贵礼,他们都大会愣怔一下,然后反问:“是那个被日本人杀害的人吗?听说那可是个硬汉子。”
81岁的王贵通老人,身体硬朗,眼不花耳不聋,盘腿坐在炕上,说起王贵礼,话匣子就打开了。
“1937年9月,日本人占领了怀仁,随后在吴家窑镇距离碗窑村不到二里路的玉柱庙山修起了炮楼,建起了围墙,拉起了铁丝网。王贵礼是村里的捏碗匠人,家庭富足。1938年4月,他因为‘通红’(给八路军办事)被日本人抓获,在大同关了一段时间。因为我和他的大儿子王兴同岁,常去他家玩,才知道他被放回来时浑身是伤。”
“1938年腊月初一深夜,王贵礼在家中又被日本人抓了,村民以为还和上次一样,挨上一顿打就把他放回来了。然而,腊月初四那天,日本人竟把34岁的王贵礼活活打死了,然后扔到了据点的铁丝网里,并且不准家人收尸。第二天早上,日本人把村里的男女老少都赶到村口喊话,说王贵礼‘通红’。”“解放后,我姐夫赵万玉才告诉我,那时候,他和王贵礼都是地下交通员,常为八路军送情报。村里给八路军的物资,基本上全是靠王贵礼筹集。”
“父亲让我敬重”
在王兴童年的记忆中,半夜里常常有人突然到来,又突然离去。父亲牺牲后,母亲才告诉他,怀仁沦陷后,父亲参加了怀仁县救国抗日动员委员会(简称“动委会”)。1937年9月,八路军120师雁北支队在宋时轮将军的指挥下挺进雁北,父亲成了八路军的地下交通员,家里成了动委会的活动场所。
这时,王兴才明白,家里的长梯夜间老架在院墙的豁口处,原来是方便动委会的同志撤离。
他清楚地记得,父亲被敌人抓走时的情景:“那天黑夜,敌人砸开窗户后,用枪指着全家人。父亲连帽子也没戴,鞋都没提起来,就被抓走了。敌人毒打折磨了父亲3天3夜,一无所获,便将他杀害了,而且不让收尸。第二年开春,村里的羊倌梁宽宽看见父亲光着脚暴尸在铁丝网里,心里不忍,便准备了一条口袋,在一天夜里偷偷靠近铁丝网,想把父亲的遗体偷出来,结果被敌人发现,差点活活打死。”“后来,村里人再没敢去偷父亲的遗体,直到狼拉狗啃,鸦雀啄食,尸骨无存。要是我那时候大一点的话,或许能想办法把父亲的遗骨收留一点。”王兴愧疚地说。“父亲让我敬重,也让我认清了自己该走的路。”1940年,刚满12岁的王兴怀着国恨家仇,投奔了八路军120师,成了一名小八路。
“祖母不忍领抚恤金”
王月珍是王贵礼的孙女。她说,解放后,党和政府曾多次派人看望祖母李美仁。
1955年,乡政府托人捎话,让祖母去领抚恤金。祖母将3个儿女召集回家,和他们商量说:“你爹是为抗日牺牲的,如今政府让咱们去领抚恤金,不知你们怎想的?娘实在不忍心去领那个钱,也不忍心花那个钱……”话没说完就失声痛哭。儿女们都同意母亲的想法,谁也没有去领抚恤金。
王月珍说,祖父牺牲时,祖母才34岁。为了抚养烈士遗孤,她再未改嫁。1979年冬,老人去世时,遵照她的遗愿,儿孙们用黄米面捏了一个小面人,放进了老人的墓穴。“爷爷走得壮烈,走得光荣!他虽然没有留下片言只语,连尸骨都难以寻觅,但他的民族气节让后代享用不尽。”
王贵礼的事迹,在当地已不多闻,还是从事抗日史料研究的塞北烈士陵园主任王彪发掘出来的。记者采访时,他动情地说:“王贵礼是一位被遗忘的英雄,塞北烈士陵园将收入相关史料并展出,让历史永远铭记他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