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向轩仍然笑容满面(7月12日摄)。 新华社记者 樊永强
向轩今年80岁了(2006年)。
这位7岁参军、9岁参加长征的老人,曾被解放军总政治部确定为中国年龄最小的红军。
在成都军区总医院的病房里,我们见到了向轩老人。他穿一身洁白的病员服,右裤腿卷着,露出脚脖处的伤痕,那是他7岁参军时留下的纪念。
两岁坐牢,7岁参军
“我1926年出生在湖南桑植,母亲贺满姑,是贺英的妹妹,贺龙是我大舅。我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妈妈就带着我上山打游击。两岁时,敌人抓住了妈妈,被绑在桩子上一刀刀割死……哥哥向楚才、妹妹金枝和我一同被关进了大牢。贺英大姨设法买通了监狱看守,把我们救了出来。”向轩回忆说,“从此,我管贺英叫妈妈,很多人由此认为我是贺英妈妈的亲生儿子。我自小跟着她习武,三四岁就能打手枪了。”
1933年4月12日,这是向轩终生难忘的日子。农会委员许潢生叛变,团防大队偷袭了游击队。因为寡不敌众,贺英倒在了枪林弹雨中。
提起贺英妈妈牺牲的那一幕,老人忍不住泪湿衣襟:“临死前,贺英妈妈塞给我两支沾满鲜血的手枪和四块银元,要我快跑,去找大舅报仇。”
“趁着黑夜,我胡乱地往山上跑,子弹从身后飞来,右脚脖不知什么时候被打中了,我昏倒在山里。幸好遇到了来接应的廖汉生他们,我才得救。解放后,总政和成都军区商定,我的军龄就从那天算起。因为那天我拿起贺英妈妈给我的枪参加了战斗,并且负了伤。”
违反群众纪律,挨了贺老总一顿批
“小时候,我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经常把贺英妈妈和大舅的手枪偷出来打。部队过云南的时候,我在路上看到老百姓的一匹小花马,这匹马看起来很乖,我一高兴,跳上去就把马骑跑了。”向轩回忆说,“舅舅为这把我狠狠地批了一顿。”
贺龙对孩子要求一向都很严。向轩回忆说:“像我的表哥肖庆云(贺龙的二姐贺五姑之子)也在部队干,舅舅对他的提拔就很限制,总是比同龄的同志晚一些。还有舅舅的堂弟贺文玳,退休时的职务是四川省人民检察院副检察长,他对这方面的情况比我了解得更多。”
过雪山草地牺牲的同志很多,贺龙鸣枪为烈士送行
“1936年,红2、6军团根据红军总司令部的指示,决定北渡金沙江,到川康地区与红四方面军会合。等我们一路摆脱敌人的围追堵截,赶到江边的时候,发现渡船很少,部队渡江困难。前面大江汹涌,后面追兵步步紧逼,形势非常危急。关键时候,舅舅站出来说,家属和小孩都往后站,让战斗部队先过。我们这些小鬼,都是最后才过江的。这一幕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
“长征中,红2、6军团牺牲的同志很多。过玉龙大雪山的时候,山顶有一段空气稀薄,好多战士都倒在了那里。那天,首长们没骑马,马都用来抢救伤员了。过了雪山,看到那么多同志没能走过来,舅舅、任弼时都很悲痛,晚饭都没吃。”
“长征的时候,我是通信班副班长。我们通信班有十几个人,都是些小鬼。组织上照顾我们,给我们年纪最小的3个人配了一头骡子,每天轮换着骑。3个人中我最小,有个叫辛先柱的大我一两岁。他的父亲是军部的炊事员,每天背着行军锅,一到驻地就忙着给大伙做饭,过草地的时候粮食缺乏,他的父亲总是优先保障战友,最后自己因饥饿牺牲了。”
“辛先柱的父亲下葬时,贺龙来了,他拔出腰间的手枪,对天鸣了3枪,为烈士送行。”
记者问向轩老人,长征给他留下的最为深刻的感受是什么?
“长征一路上虽然很苦,牺牲的人也很多,但大家始终有一种信念,一种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的信念。没有这种信念,我不会走到今天。”老人说。
向轩曾任成都市西城区人武部副部长(正师职)。目前,老人在成都一处幽静的干休所里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