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催泪瓦斯发出的嘶嘶声,透过防毒面具发出的尖叫声,以及警棍打在人身上的砰砰声,这些本不应是一个现代穆斯林民主国家发出的声音。但这就是土耳其总理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见右图)应对该国抗议活动的方式,这场抗议正迫使他做出决定:他究竟属于哪种领导人?他究竟有多民主?
别再想着把这比作阿拉伯之春吧。想想欧洲。与曾在1968年5月遭遇抗议的法国前总统戴高乐(Charles de Gaulle)一样,这位土耳其铁腕人物现在正被那些认为自己被他的统治排除在外的人们所包围。在埃尔多安的例子里,抗议者是沿海城市那些信奉世俗主义的富人和穷人、被边缘化的自由主义者、少量民族主义者以及使用Facebook的年轻一代,他们不愿将来继续生活在他制造的令人窒息的环境中,在这里,在公共场合接吻都会遭到指责。
与1968年一样,抗议者希望推行改革,但没有任何计划,他们憎恨现任政府落后,但不理解人们为何会支持它。埃尔多安并非独裁者,但他的统治让少数群体感觉他像是一位独裁者。在最后一次大选中,他所在的正义与发展党(Justice and Development party, AKP)获得了近半数选民的支持,民族主义、世俗主义以及库尔德政党瓜分了剩余的选票。但埃尔多安的所作所为好像是他有权定义土耳其精神。他出访时,随行人员多得像是宫廷出巡。当他的演员女儿在舞台上遭到辱骂时,他威胁将取消拨给剧院的所有政府补助。
抗议人群不仅希望阻止埃尔多安铲平一个公园,他们还希望阻止他破坏他们的城市。埃尔多安对伊斯坦布尔的展望如同他的个人野心那么宏大。他希望建设一座俯瞰博斯普鲁斯海峡的大型清真寺、第三座跨越该海峡的大桥(以一位好战的奥斯曼苏丹(Ottoman Sultan)命名),还要开凿一条穿越伊斯坦布尔欧洲一侧的巨大运河,更不用提2020年奥运会以及全球最大机场了。
埃尔多安还希望统治到2024年。他的政治任务变成了实现这个重要性超越其他一切的目标:制定一部新宪法,让他可以在2014年再度成功当选,成为得到授权、连任两个5年任期的总统。这让他听上去像极了欧洲另一位领导人: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他也希望掌权到2024年。
普京已重新回到克里姆林宫担任俄罗斯总统,他挫败了来自少数群体的抗议,并拒绝给予这些人发言权。埃尔多安已用警力对他的抗议者进行了攻击,残酷程度比2011-12年冬季俄罗斯政府授意在莫斯科街头出警的警察更甚。普京的防爆警察释放了催泪瓦斯并逮捕了抗议者,但其规模永远无法与土耳其相比。
因此,埃尔多安现在必须做出选择:他究竟是谁——土耳其的戴高乐还是普京。如果他愿意成为前者,那么脚下的路很清晰。他应通过对话和有力(而非残酷)的警察部队来恢复秩序。他应下令让警察局长辞职。他应会见抗议者。
接着,为了国家统一和AKP的未来,他应宣布他不计划竞选新一任总统。AKP无疑有利于土耳其民主,而且即将与库尔德人实现和平。这一选择将让埃尔多安变得与戴高乐一样伟大:戴高乐曾在1968年击败左翼,但在明白自己导致了国家分裂后,他毅然辞职。这将让土耳其免受长达10年反抗其统治的抗议,而这一抗议现在才刚刚开始。
最近,埃尔多安听上去一点也不像戴高乐。他把游行示威污蔑为抢劫者和暴徒的行径。他听上去更像是普京,这位俄罗斯领导人一直忙于限制他的国家的言论自由。
但美国有能力让埃尔多安转向正确的方向。他是AKP的忠诚党员,依赖富有且虔诚的安纳托利亚企业家为该党融资。这些贸易商利用土耳其与欧盟之间的关税同盟,将安纳托利亚变成了一个制造业中心。如果土耳其无法加入欧盟与美国间的贸易协定——《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关系协定》(Transatlantic Trade and Investment Partnership),那么该地区的这一角色现在将面临危险。如果你可以在一个更为贫穷、但可以进入美国市场的欧盟国家制造产品的话,为什么要在安卡拉生产?
美国应明确告诉土耳其领导层,效仿普京的话,加入该协定是没戏的,但如果他选择效仿戴高乐,美国将愿意助其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