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病复发”是后危机时代全球经济的常态。在美国、日本和欧洲,GDP增长在2014年上半年再次疲软。上述倒退不是巧合。全体发达国家增长长期停滞不前,导致主要经济体在前进的道路上难免受到影响。
当然,借口从来都不缺。美国经济今年一季度的负增长据说与天气有关;日本二季度的大跌被归咎为销售税的提高;欧洲二季度的停滞被解释为气候影响以及对俄制裁共同导致的失常。
人们总喜欢将上述倒退归结为各种奇特的原因,但发达国家最近的减速不容忽视。由于严重衰退后缺乏周期性动力,如今各大经济体发现摆脱冲击影响、突破长期不振的增长轨迹格外困难。
美国一季度经济收缩了2.1%,虽然二季度GDP年增长据估算反弹至4%,但上半年平均增长仍只有1%。日本的问题更严重,受消费税上调影响,二季度GDP年化环比萎缩6.8%,创2011年一季度以来最大降幅。
类似地,脆弱的欧洲经济的复苏也不够强劲,无法抵消周期性增长回落。在欧元危机最严重的时期,衰退集中在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等外围经济体。
但如今颓势蔓延到了德国、意大利和法国等核心经济体,德意在二季度出现了收缩,法国则出现零增长。2014年上半年,欧元区年增长率滑落至0.4%。如此不佳的表现只会加剧欧洲央行对通缩的担忧。
总体而言,2014年上半年主要发达经济体平均年增长率不足0.7%。美国1%的增长率拔得头筹,日本和欧洲的增长不到0.3%。这比发达国家的长期(或潜在)增长趋势低了1个-1.5个百分点,这不禁令人担心就业、通缩风险、全球贸易及中国等仍严重依赖发达国家外部需求的出口推动型发展中经济体。
长期增长萎靡还有一个问题:它无法为经济提供抵御意外冲击的缓冲。特别是在增长下降到1%以下、扩张和收缩仅一线之隔时。如此疲软的表现就好比经济处于“失速速度”。失速速度是航空术语,飞机在失速时可能极度脆弱,很容易起飞失败或出现更糟糕的结果。
这个比方在今天再合适不过了。不管起因是天气、地缘政治干扰,罢工还是自然灾害,冲击永远是常态而非例外。当遭遇冲击时,强劲增长的经济体拥有抵御打击的缓冲和摆脱冲击的恢复力。而在失速速度上运行的经济体则不然。在增长极其疲软的情况下,衰退复发的可能性不可小觑。
重要的问题在于如何应对这一局面。目前以非常规货币政策为中心的做法行不通,尽管货币政策在全球金融危机最严重时期有效地解决了信用市场冻结的问题,但却未能启动经典的周期性复苏。
这不足为奇。世界主要发达经济体目前遭遇的并非可通过货币政策解决的总需求周期性不足。国际清算银行指出,世界主要发达经济体仍在严重资产负债表衰退的余波中挣扎。
在美国,家庭债务的长期积压导致去杠杆化和重建储蓄仍比可选消费更重要。在日本,长期存在的结构性问题只能通过首相安倍晋三改革日程中的“第三支箭”解决,而这“第三支箭”远不够全面。欧洲则迫切需要成立泛欧洲机构,以确保银行和财政联盟,并解决法国和意大利严重的竞争力问题。
不幸的是,各大央行越是令人感觉它们将全力以赴,市场越是为之欢呼,那些陷入政治僵局的政府就越没有压力实施财政政策、推行结构性改革。此外,痴迷于货币政策导致增长缓慢、饱受资产负债表束缚的经济体陷于失速速度无法自拔,从而加大了全球增长再次“旧病复发”的风险。
目光短浅的决策者应少听从充满泡沫的金融市场的指示,而更多地专注于对危机后世界进行结构性修补。当今时代需要的是英雄,而不是拉拉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