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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及其前景剖析

近年来在安倍政府竭力强化日美军事同盟以及2014年11月主张反对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的翁长雄志当选新一任冲绳县知事的背景下,日美两国政府与冲绳县地方政府双方围绕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的对立日益激化。在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以取消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目的地填海造地许可等手段坚决反对普天间基地搬迁之后,2015年11月17日,安倍政府以冲绳地方政府做法违法为由,在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提起了要求予以撤销的“代执行”诉讼,冲绳地方政府积极应诉,随后在12月25日以安倍政府的做法违法为由起诉了安倍政府。2016年3月初双方达成“临时和解”,但并不意味着该问题峰回路转。2016年9月,双方诉诸法庭,展开法庭辩论。最终以安倍政府大获全胜,冲绳县政府失败而告终。当天下午,冲绳县政府以对安倍政府全面胜诉的判决表示不服为由,提出上诉。2016年12月20日,日本最高法院第二小法庭宣布审理结果,驳回翁长雄志的上诉,最终维持了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作出的判决结果,冲绳县再次败诉。由于双方的立场仍然对立,因此矛盾并未消除。2016年,主张由日本政府承担全部驻日美军经费的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当选为新一任的美国总统,至此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计划到底将何去何从,引起安倍政府的担忧。久拖不决的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再掀波澜,这无疑会对日本政局和日美关系走向产生重要影响。

一、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的由来及争端的日趋激化

1.1996年前后冲绳民众与美国的对立

冲绳位于日本列岛南端,在二战期间大量冲绳民众卷入战场成为战争炮灰,二战后期美军战线向日本本土方向的推进使得冲绳列岛饱受炮火蹂躏,日本军国主义在二战战败后,包括冲绳在内的日本领土被美军占领,直到1972年5月美国政府才将冲绳的管辖权归还日本。冲绳县国土面积仅占日本全国领土面积的0.6%,但却集中了74%的驻日美军基地,大小数十个美军基地占到了冲绳总面积的近20%,美国军事基地在冲绳的密度大约是日本本土的500倍。

美军第26航空群基地的普天间基地与嘉手纳空军基地是美军在日本冲绳县最重要的两大军事基地。由于历史原因,普天间基地坐落在冲绳县宜野湾市市中央,周围都是民居、学校。美军战机起降和低空盘旋训练产生的巨大噪音给当地民众造成了无尽的烦恼。除了普天间基地飞机起降时噪音等环境污染问题外,不时发生的坠机事件、大量由美军士兵引起的治安乃至犯罪问题使得当地居民不堪其扰,冲绳民众强烈要求日美两国政府将普天间基地撤走。特别是1995年9月3名驻冲绳美军士兵强暴了一名12岁日本少女事件迅速引发了日本全国针对驻日美军的强大抗议浪潮,各种群众抗议集会和游行接连不断,日美两国开始谈判美军基地的搬迁计划。1996年4月,日本首相桥本龙太郎(HashimotoRyutaro)和美国克林顿政府代表、驻日大使沃尔特·蒙代尔(Walter Mondale)达成冲绳驻日美军整编协议,美国承诺在普天间基地的替代设施完成后5至7年内将这一基地归还给日本。2006年1月,日美安全磋商委员会宣布决定将普天间基地由目前的冲绳宜野湾市搬迁至名护市边野谷施瓦布营地附近海滨新建的基地。但普天间基地搬迁协议及在边野古新建基地遭到冲绳民众和冲绳地方政府、议会的强烈反对,在1996年至2009年日本自民党执政期间,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的协议长期无法实际执行。

2.2009—2010年日本鸠山政府与美国政府的对立

2009年日本民主党上台执政后,日本政府有意“另起炉灶”推动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的解决。在这一年秋季的日本众议院选举中,日本最大在野党民主党以压倒性优势击败自民党历史性地夺取众议院多数席位,党首鸠山由纪夫(YukioHa-toyama)出任新一任日本首相,组建了日本民主党、社民党、国民新党三党联合政府。无论是在大选前夕民主党发布的竞选共约,还是大选获胜后在公开场合的表态,鸠山由纪夫、小泽一郎(Ichiro Ozawa)等日本政要都信誓旦旦地表示不能再给冲绳民众增添负担,主张至少要将普天间基地搬迁至冲绳县外,同年初上台的美国奥巴马政府对日本鸠山政府违背既定协议“另起炉灶”的做法十分恼火,加之鸠山政府有意构建排除美国在外的“东亚共同体”、“对等的日美关系”等因素使得日美关系跌入低谷。坚持普天间基地按既定协议搬迁不变的美国政府不断向日本施加强大的压力,美国的强硬态度以及日本国内日渐不利的舆论迫使走投无路的鸠山政府转变立场。民主党鸠山政权与美国围绕普天间基地的博弈以惨败告终。

3.2014年至今日本安倍政府与冲绳地方政府及民众的对立

2012年,安倍晋三(Shinzo Abe)上台后积极强化日美同盟,在2017年安倍访美期间向美国总统特朗普明确保证新一届日本政府将遵守日美两国达成的既定协议并积极准备推动该协议的落实。在2014年冲绳县知事选举中,反对普天间基地搬迁的翁长雄志(Takeshi Onaga)获胜,安倍政府和冲绳民众、冲绳地方政府之间的对立开始急剧升温。

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上,翁长雄志积极反对边野谷填海造地,主张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至县外或者国外。安倍政府要求翁长雄志同意继续在名护市边野古地区填海造地,但翁长雄志对此表示拒绝。于是安倍政府以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取消名护市边野谷地区的填海造地许可之举违法为由,向福冈高级法院那霸支部提起了要求予以撤销的“代执行”诉讼,要求代替翁长做出填海造地的许可,冲绳县翁长知事积极应诉。安倍政府与受到民众支持的,以翁长雄志为首的冲绳地方政府对簿公堂,标志着双方矛盾的彻底激化。2016年12月,最终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裁定县知事翁长雄志做法违法,安倍政府获胜。尽管安倍政府获胜,但冲绳的强大民意不可忽视。同日,大约5400名市民以及团体向最高法院提交了个人和团体的签名,要求进行中立和公正的审理、基于冲绳的民意做出正确的判断、放弃裁决。2016年12月20日,最高法院宣布维持了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作出的判决结果,冲绳县败诉。

二、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争端日渐激化的原因

围绕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立场严重对立的美国政府、日本安倍政府与冲绳地方政府及县民有着不同的考量。

1.美国的考量:驻日美军基地问题的处理要服务于亚太战略和维护美国亚太利益的“大局”

特朗普上台以来,有迹象表明,亚洲实际上将成为其上台后的首要关注点。特朗普政府在上台后前几个月里专注于亚洲事务,其正在准备重返亚洲战略。同时也寻求实现奥巴马政府增强美国在该地区存在的雄心,完成奥巴马总统开始的“亚太再平衡”战略。在美国政府看来,日美同盟是美国亚洲安全政策的支柱,也是所谓“维护亚太地区和平稳定的基石”。冷战后日美关系的发展过程中,普天间基地的搬迁问题是两国的重要阻碍之一,其能否妥善解决对日美同盟的发展以及巩固具有重大影响。

冲绳的美军基地实际上是由美国来控制的,不止基地的大部分费用由日本来负担,而且日本士兵也被置于美国的支配下。作为美国向亚洲全境辐射兵力的重要基地之——日本冲绳,位于朝鲜半岛、台湾和东南亚、东亚第一岛链的关键处,是美国在亚太地区的重要据点,是美国实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要基地,对美国来说具有强大的军事作用。一旦普天间基地搬迁计划继续受阻,美国担心其可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对美国其他驻日美军部署产生消极影响,所以美国政府在普天间基地的搬迁问题上表示对推进边野古搬迁计划的态度绝对不会动摇。如果美国政府在基地搬迁问题上作出让步的话很有可能会对美国加强亚太地区军事存在和战略利益造成损害,从长远来看也不利于美国“亚太再平衡”战略的实施。

2.日本安倍政府的考量:既要牢记“前车之鉴”又要通过强化日美同盟获取利益

在安倍政府看来,一方面,此前鸠山政府在该问题上得罪美国而下台的“前车之鉴”不能不“引以为戒”,另一方面,在实现“正常国家化”“军事大国化”目标上需要美国支持、强化日美同盟,因此必须向冲绳方面施压,迫使其遵守普天间基地搬迁协定。2009年9月至2010年5月日本民主党鸠山由纪夫执政期间在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等问题上与美国的龃龉是本世纪以来迄今为止对日美同盟关系最严峻的一次挑战。由于鸠山挑战了“附庸国制度”根深蒂固的结构,投射出民主和民族主义的愿景,华盛顿方面将他视为一种需要被消除或粉碎的威胁。由于鸠山首相未能履行将普天间基地搬迁至县外的要求,2010年鸠山首相被迫下台。

日美同盟是日本自民党的重要外交基轴之一。安倍政府将驻日美军看作是日本的重要安全保障,而普天间问题久拖不决在某种程度上会动摇日美关系,因此日本安倍政府不惜牺牲国民利益来实现普天间基地的搬迁。更重要的一点是,在日美同盟中日美关系“美主日从”的不对称性导致日本政府在冲绳美军基地问题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尽管冲绳县民反对美军普天间机场搬迁至该县名护市边野古,但是安倍政府在此问题上决心很大,多次向美国承诺一定会完成普天间基地的搬迁。早在2015年12月4日,日本内阁官房长官菅义伟和美国驻日大使卡罗琳·肯尼迪(Caroline Kennedy)驻日美军司令约翰·多兰(JohnL.Dolan)在首相官邸召开记者代表会,会上表示,日美两国会向冲绳县民表示,遵守和冲绳县的约定,其中包括将普天间飞机场搬迁至边野古基地。今后两国会共同努力,使日美同盟进一步深化。美国时间2017年2月10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在华盛顿举行了首次首脑会谈。两位首脑确认就美军普天间基地向名护市边野古搬迁计划达成了一致。这是避免继续使用普天间基地的唯一解决方法。

3.冲绳方面的考虑:普天间基地对当地民众十分危险且使得当地负担沉重遂强烈要求搬迁至县外或国外

狭小的冲绳部署了大量的美军基地,对当地的负担沉重,基地对民众生活影响、危险很大;冲绳民众对安倍政府执意推进基地搬迁的顽固做法感到不满。

目前占日本总面积不过0.6%的冲绳县集中了74%的驻日美军专用设施,同时也意味着冲绳县民背负着噪音、环境污染、交通事故等沉重的基地负担。美军的活动对周边地区带来的影响涉及多个方面,在日常生活中经常发生飞机噪音、超越环境标准的噪音,给广大周边范围居民的生活环境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在普天间陆战队机场一地一年即有5.2万次起降,平均每天142次,这个机场位于宜野湾中心,而周围都是当地居民。2016年5月,一名驻日美军人员施暴并杀害一名20岁的冲绳当地女性,导致民众反美情绪高涨。此次事件再次激起冲绳人民对美军不法行为的强烈抗议。

三、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争端激化的影响

1.对冲绳县未来发展的影响:因立场对立,安倍政府采取削减冲绳预算等方式向冲绳施压,冲绳政府与安倍政府紧张关系长期持续。

因日本央政府和冲绳县政府的立场对立,安倍政府决定采取削减冲绳预算等方式向冲绳施压。日本政府将冲绳振兴预算和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联系起来,企图牵掣翁长知事,迫使翁长知事就范。日本政府确立的2017年度的冲绳振兴预算是3210亿日元,比2016年度原始预算减少了140亿日元。政府提出消减冲绳的振兴预算,强行推进边野谷新基地的建设,在县知事选举和总选举中完全不听县民的意见。安倍政府的这个态度展现了其异常的反民主主义的特征。由于日本央政府和冲绳县政府在基地搬迁问上的立场不同,从安倍政府削减冲绳预算的做法可以看央政府和冲绳县政府的紧张关系的冰山一角。

目前围绕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日本政府和冲绳县政府展开了法庭辩论。冲绳县政府的代表人翁长雄志反对美军普天间机场搬迁至该县名护市边野古基地,认为名护市边野古填海造地许可的行为属于违法,应该予以撤销。安倍政府以冲绳地方政府做法违法为由,在福冈高等法院那霸分院提起了要求予以撤销的“代执行”诉讼。尽管双方2016年3月初达成“临时和解”,但是到9月,双方诉诸法庭,展开法庭辩论。再到12月最高法院宣布冲绳县败诉,最终安倍政府获胜。而日本政府和冲绳县政府在边野古基地搬迁问题上截然不同的态度表明,基地搬迁问题导致日本政府和冲绳县政府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双方之间的对话一度陷入停滞状态,形成了日本政府和冲绳县政府在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上的对峙格局。

2.对日本政局走向的影响:在野势力与冲绳方面有可能联手对抗安倍政府,日本政府与冲绳县地方的矛盾将进一步激化。

在2014年的日本众院大选中,自民党在冲绳4个小选举区几乎全军覆没。以翁长雄志为代表的反对驻日美军搬迁的势力大获全胜。在2016年的冲绳县议会选举和参议院选举中,反基地搬迁势力大获全胜。翁长大力支持反对普天间基地搬迁的候选人。在2016年的冲绳县议会选举中,围绕48个议席,除不经投票而当选的名护市以外,在12个选举区进行投票。投票结果显示,包括社民党、日共、冲绳社会大众党等在内的执政党从24个议席增至27个席位,维持在了过半数席位。在野和中立派共获得21个议席。反对建设名护市边野古新基地的议员包括公明党在内共31人,占全体议员的65%。在2016年7月冲绳参议院选举中,在日共、社民党和冲绳社会大众等党派的支持下,前宜野湾市长伊波洋一击败冲绳北方担当相岛尻安伊子,以10万余张票的优势成功当选。在本次参院选举中,美军普天间机场的搬迁计划成为双方最大的争论点,伊波坚决反对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至边野古,而同意搬迁的岛尻则在这场选举中落败。伊波的当选,标志着自民党众议院在冲绳4个小选举区和参议院在冲绳选举区的共6个议席被反对基地搬迁的议员所占据。翁长雄志认为,安倍政府强行推进边野古的搬迁工作完全无视冲绳民意,这跟处于美军直接施政之下没有区别。冲绳县议会选举和参议院选举中获得胜利说明阻止美军基地搬迁得到绝大多数冲绳民众的支持,是冲绳主流民意的一种体现。

在2016年6月的冲绳县议会选举中,日本政坛各种势力纷纷合纵连横,其中要求废除旨在解禁集体自卫权的新安保法的在野势力与反对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的冲绳政府更是在国会选举中联手对抗安倍政府。日共和社民大力支持翁长雄志。在此次的冲绳县县议会选举中,社民党公认的6名议员胜利当选,这是社民党的重大胜利。其表示今后将会阻止边野古新基地的建设,撤销普天间基地,撤去冲绳驻日美军基地,全面改正日美地位协定,创造能够让县民生活的冲绳

3.对日美同盟关系的影响:安倍政府重视“对美承诺”但其负担也日益加重

以日美安全保障体制为核心的日美同盟对于日本的安全和亚太和平安定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基础。特朗普上台后,美国在亚太地区不仅不会撤军,反而会投入大量的军力。近年来,随着中国的快速崛起,“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由于日美同盟在遏制中国方面有共同的利益,因此日美同盟在军事化合作方面的趋势日益强化。通过两军在情报收集、规划制定、基地使用、联合训练及共建导弹防御系统等方面的合作,日美安全关系进一步加深。冲绳美军基地与日安保体系密切相关。冲绳美军基地在日美同盟的军事合作方面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是日美安保体系不可或缺的一环。毋庸置疑,冲绳县政府与日本央政府围绕普天间美军基地问题如果一直僵持下去的话,必将对日美安保体系产生影响,毕竟失去了地方上的理解,稳定军事基地和安全保障政策都无从谈起。前冲绳县知事、琉球大学名誉教授大田昌秀认为,安倍晋三政权意图强化安保体制,不顾边野古地区民意的反对,强行搬迁到名护市边野古。县民反对边野古基地搬迁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有可能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那样的话日美安保体制很可能从根本上崩溃。

对美国政府而言,美国支持普天间基地的搬迁很大程度上是由美国的亚太战略所决定的,因为冲绳军事基地是美国实施亚太战略的重要基地之一。如果美国在普天间基地的搬迁上作出让步,很有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会削弱美国在亚太的军事力量,进一步动摇日美同盟,不利于美国亚太战略的展开。因此,美国会高度重视基地的搬迁问题,积极支持安倍政府,将其作为日美安保体系的重要一环加以考虑,确保日美同盟的稳定性。更重要的是,边野古基地的建设使得作为美军的海外出击据点得到了实质性的强化。对日本政府而言,安倍政府在边野古基地搬迁问题上呈现积极姿态,积极迎合美国的需求,大幅度增加防卫费,并计划引进大量的先进武器装备。“日本政府计划配备耐用年数达200年、最先进的能大量装载MV22鱼鹰直升机的强袭登陆舰,配备强袭登陆舰这是准备在把边野古作为最新基地进行建设,这样将意味着冲绳永远是‘基地之岛’。”

四、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争端的前景

1.从对簿公堂到临时“和解”再到提起诉讼,安倍政府与冲绳地方政府矛盾未除。

仲井真弘多在担任冲绳县知事期间认为,由于兴建边野古基地的安全性高于普天间基地,主张将普天间基地搬迁至边野谷的新基地,并且使普天间机场五年以内停止运营。仲井真弘多认为这是确保冲绳经济振兴的最好方式。关于普天间基地的搬迁,美国与日本经过多次讨论才最终决定搬迁至边野古地区。2013年在仲井真弘多知事的许可下,日本政府开始进行边野古填海造地工程。2014年,翁长雄志以高票当选冲绳县的新一任知事开始着手取消边野古的填海造地工程。日本政府认为翁长雄志取消美边野古基地的填海造许可属于违法之举,要求予以撤销,希望翁长雄志同意填海许可。翁长雄志对此表示拒绝接受,并且将上诉高级法院。由此冲绳政府和中央政府的对抗进入了司法程序。2016年2月,受理该诉讼的日本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提出了两套“和解方案”:第一套方案是日本中央政府暂时撤回诉讼,与冲绳地方政府重新进行磋商;第二套方案为冲绳县翁长知事撤回取消日本政府填海造地许可的决定,代之以敦促日本政府与美国交涉实现搬迁后30年内归还用地或“军民共用”。

2016年7月22日,安倍政府向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提起诉讼,要求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撤回边野古沿岸填海造地许可。2016年9月,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裁定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做法违法,安倍政府大获全胜。当天下午,冲绳县政府以对安倍政府全面胜诉的判决表示不服为由,提起上诉。2016年12月20日,最高法院第二小法庭宣布维持福冈高等法院那霸支部作出的判决结果。2016年12月27日,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表示,绝对不允许建立边野古新基地,将采取一切权限阻止边野古基地搬迁。2016年11月21日,全国知事会在东京召开了关于减轻驻日美军基地负担的研究会,会上翁长雄志认为在冲绳,县民总收入中所占的与基地关联收入约5%,经常被全国人所误解。美军基地是冲绳经济发展的最大阻碍。冲绳县知事翁长雄志和冲绳县民仍将采取一切手段试图阻止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而安倍从维护日美关系、巩固日美同盟的大局出发,势必会利用一切手段解决冲绳美军基地搬迁计划,而冲绳县民的反美浪潮短时期内不会平息,要求美军基地搬迁的斗争定会持续下去,这样便无形中加剧中央政府与冲绳地方的持续对立,使得搬迁计划无法顺利进行。安倍政府和冲绳县政府历经对簿公堂到临时“和解”再到提起诉讼,双方的矛盾不断加深,尽管有短暂的和解,安倍政府与冲绳地方政府矛盾未除。日本央政府与冲绳县的对立有可能再次对簿公堂。

2.普天间基地搬迁协议“圆满解决”的可能性极小

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在未来仍难以得到妥善解决还在于没有可实行的“替代方案”。2009年9月民主党鸠山政府上台后曾提出几个“替代方案”但均告失败。鸠山首相主张将普天间基地至少搬迁至冲绳县外,其一度考虑将新的基地选择在鹿儿岛县的德之岛,该岛是奄美群岛中的一个面积为227公里的离岛,居民约3万人,曾是2006年5月日美选择普天间基地搬迁目的地的候选地,但当地政府对鸠山这一试探性的想法断然拒绝,岛上居民更是频频举行抗议集会,最多的一次有超过半数居民参加,鸠山首相不得不放弃了这一想法。除冲绳外,日本全国的46个都道府县始终没有一家愿意接纳来自普天间基地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相当于消除了驻日美军普天间基地“搬迁至县外”方案的可能性。

翁长雄志自当选冲绳县知事以来坚持反对基地搬迁,短时间内态度恐怕不会有变化,而日本政府出于维护日美关系、巩固日美同盟的目的在基地搬迁问题也肯定不会让步。在日本政府看来,没有美军基地的冲绳是不可能存在的。日本政府从维护日美关系的大局考量依然会加快推进普天间基地的搬迁。基地搬迁问题实质上是冲绳县民和日美两国之间的对抗,冲绳县民是反对基地搬迁的主要力量。由于日本政府的强硬态度和美国的大力支持,冲绳县民的反对搬迁运动也很容易陷入孤立无缘的境地。

在基地搬迁的过程中地方利益集团的存在也是必须要考量的因素之一。美国兰德智库学者史黛西·佩蒂约翰(StacieL.Pettyjohn)和阿兰·维克(AlanJ.Vick)认为,因为有根深蒂固的地方利益集团的存在,日本政府任何重大调整冲绳美军基地的行为都将会遇到重大的阻力。如果基地设施搬迁,它们将遭受经济损失。例如,土地所有者强烈反对在普天间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他们会失去高租金。承担美军基地的重担的冲绳县政府以及县民坚决反对,还有地方利益集团的存在都将导致双方斗争的加剧。因此,力争“圆满解决”此问题的可能性极小。

3.在普天间基地搬迁问题上双方长期对立的趋势不可避免

尽管1972年日本对冲绳的施政权得以恢复,但实际上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日本政府把美国军方的利益是优先于冲绳民众利益考虑的,一方面,一直鼓吹遵循“自由、民主、人权”等所谓共同的西方价值观的美日两国政府,却运用秘密、谎言、恐吓和贿赂等手段将他们的意愿强加给冲绳,以达到延续美军特权的目的;另一方面,一贯以非暴力方式寻求办法的冲绳民众无法运用日本和平宪法赋予的权利实现其诉求。

日美两国政府已就归还普天间基地部分土地达成协议并开始执行,但进展程度十分缓慢,其前景难以乐观。日美在1996年4月达成协议后曾在1997年实施两次归还,但合计归还面积仅为0.054公顷。2015年12月日美两国宣布将在2017年度内先行归还普天间基地约4公顷土地,比原计划提前了5年,但在普天间基地面积中占比不到1%,且早在20世纪90年代已达成协议,但迟迟未见进展。日本政府承诺的2019年3月前停用普天间基地及随后的用地归还,其前提在于将该基地搬迁至冲绳县内的边野谷地区。日美两国政府此前就普天间机场的返还时间确定为“2022年或2022年之后”。虽然美国政府大力支持美军基地从普天间基地搬迁至边野古基地,但是对于边野古基地的搬迁,仍然存在一些问题,例如布鲁金斯学会高级研究员迈克尔·奥汉隆(MichaelE.O’Hanlon)认为,“如果日本政府强力推行边野古基地的搬迁,这有可能引发与反基地分子的冲突。同样重要的是在美国国防预算紧缩的时代,边野古搬迁计划太贵了。许多昂贵的建设需要这两个国家(指日本和美国)每年大约花费150亿美元。保持美国军队在日本的现有基地实际上是一个讨价还价的过程,因为日本支付大部分的当地费用。”美国兰德智库学者史黛西·佩蒂约翰(StacieL.Pettyjohn)指出,虽然华盛顿方面认为这种趋势(普天间基地的搬迁)将会有利于美国在亚洲地区的再平衡并能够使其创造出一种更具弹性的军事存在。但是普天间并不会马上搬迁。对于关闭普天间基地第一步就花费了17年的时间。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在国外基地整合都是一个困难并且长期的过程,因为在边野古建造海上机场的时候,关于在普天间基地的斗争将持续至少另一个十年,如果不是更长。虽然有强大的民意支持,但冲绳地方政府很难与美日两国政府抗衡,因而冲绳岛美军基地的对峙形势料将长期化。

4.特朗普政府将会继续推进驻日美军基地搬迁至边野古

在2016年美国总统选举中,美国房地产大王特朗普成功当选为美国第58届总统。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多次发表言论,要求日本和韩国等同盟国承担全部的驻日美军经费。可以说特朗普的当选给日美同盟蒙上了一层阴影。特朗普的这番言论使得安倍寝食难安。为了能够向特朗普凸显日美同盟的重要性,2016年11月17日,安倍前往美国纽约与特朗普举行首次会谈,意在构筑日美双方的信赖关系。特朗普最为精明的一点是他在竞选期间没有直接否定过“亚太再平衡”战略,只是要求日本和韩国等同盟国承担全部的美军经费,否则将会撤出日韩美军,这体现了特朗普的“商人本性”,目的是用最小的投资换取最大的回报。与奥巴马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相比,特朗普会建立自己的重返亚洲的战略,并且该战略更加强调军事投入,使用军事手段来维护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利益。2017年2月3—4日,美国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James Mattis)访日的一系列会谈中,围绕普天间基地问题,日本政府与马蒂斯确认“迁往边野古是唯一的解决方案”。对于美国来说,冲绳的战略价值极为重要,美军全面从冲绳撤军可能性较小,美军普天间基地的搬迁计划有可能会继续进行。对于特朗普政权来说,日本冲绳军事基地的搬迁基本上继承奥巴马政府的搬迁政策,即坚持由普天间基地搬迁至名护市边野古。

日本著名评论家筱原章认为,尽管特朗普在大选期间的部分言论给美日关系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这并不能说明特朗普轻视美日同盟。如果特朗普执政期间美日同盟弱化的话,也并不与美军撤退有直接联系。全面撤退驻日美军,这种可能性是很小的。很明确的一点是,如果仔细观察特朗普选举期间的发言以及在选举后特朗普阵营的发言,会发现仅仅限于日本方面负责驻日美军的经费等言论。其言外之意是美国仅仅只是希望日本能够承担更多的美军经费,很可能不会从冲绳撤军,会继续在冲绳保持强大的军事存在。日本和平安全保障研究所理事长西元正认为在这个意义上,应该认识到现在的日本已经成为亚洲权力竞争的重要选手。正如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所说的,一旦美军利用菲律宾基地展开军事行动是不可能的话,关岛和冲绳美军基地的功能相应变得非常重要。日美同盟的作用会非常大。日本共同社编辑委员石山永一郎认为,驻日美军基地不仅仅是防卫日本,而是已经成为美国全球战略的一部分,是美国发动海外战争的出击据点,对美国有极为重要的战略价值。即使驻日美军对美国来说是重大的预算负担,那么缩小驻日美军基地的规模即可。

注释:略

注:[基金项目]辽宁省教育厅科研项目“影响南海问题的美国国会因素分析”(WYB201609),辽宁省社科联经济社会发展立项重点课题“构建中美新型大国关系的最新进展及其影响研究”(2016lslktzdian-10)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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