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人口流动迁移往往能带来更好的工作和生活条件，满足生存及发展的需要，有助于减少贫困、提升人力资本、促进社会公平、推动城市化，这些作用得到了广泛的证据支持。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研究报告“国际移民和人才的流动分布及竞争态势”，利用联合国、OECD、世界经济论坛等机构数据，在描述国际移民流动和分布态势的基础上，分析国际人才竞争的基本格局，并结合中国实际，归纳人才流动特征、探讨新时期的国际人才战略。本文是报告的第二小节，讨论国际人才的流动分布和竞争态势。
经济增长理论表明，以人才为代表的优质人力资本是增长的重要源泉，是提升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依托。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深入推进，国际人才的流动分布渐次成为备受关注的话题，以人才资源为核心的全球价值链也正在形成。
从政策看，各国政府大都将人才视为核心战略资源，最突出的当属美国。美国不仅是国际人才的最大输入国，也是国际人才竞争的最大赢家，其国际人才战略的核心特质便是不拘一格、网罗世界各地人才。基于这一战略，从世界各国吸纳各领域人才便成为美国移民法的重要原则。据统计，就职于硅谷的科研人员和工程师中大约有三分之一是国际移民；1901―2010年，每四个获得诺贝尔奖的美国科学家中就有一人是外国移民。
如何看待人力资本指数
尽管可供使用的数据资源较之前丰富了不少，但依然缺乏国际人才流动分布的确切统计，只好用相近的指标来刻画相关事实。目前比较理想的资料主要是两个：一是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人力资本报告》（The Global Human Capital Report，二是欧洲工商管理学院（INSEAD，也译作“英士国际商学院”）发布的《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The Global Talent Competitiveness Index）。世界经济论坛发布的《全球人力资本报告》通过构建系列指标，测度了130个经济体的人力资本指数。该指数由4个一级指标、21个二级指标加权而成。以“能力”一级指标为例，它基于四种常见的受教育程度，按劳动年龄组进行分类测度，这些数据分别反映了至少完成过初等、中等或高等教育的人口比例，以及基本识字和算术水平的人口比例。
众所周知，人力资本体现了个人拥有的能够创造个人、社会和经济福祉的知识、技能、能力及素质，人力资本水平高的群体更容易适应新技术、创新和在全球范围内竞争。与此相关的人力资本指数则是劳动力素质、人才集聚及发展水平的综合测度，人力资本指数高，往往说明了劳动力素质、人才集聚及发展水平高。
表1列示了2017年人力资本指数排名前40位的经济体。由表可知，排在前面的都是美欧等发达经济体，挪威、芬兰、瑞士、美国、丹麦、德国、新西兰、瑞典、斯洛文尼亚和奥地利占据了人力资本指数排行榜的前10名，新兴经济体中只有俄罗斯（第16名）、马来西亚（第33名）、中国（第34名）和泰国（第40名）能跻身前40名榜单。其他主要新兴经济体中，越南人力资本指数为62.19，排在第64位；墨西哥人力资本指数为61.25，排第69位；土耳其人力资本指数60.33，排名第75位；巴西人力资本指数59.73，排在第77位；南非人力资本指数58.09，排第87位；印度人力资本指数为55.29，排在第103位。
表1 2017年人力资本指数前40名经济体
资料来源：全球人力资本报告2017。
可见，发达国家和地区是世界人才的主要集聚地和流入地，广大发展中经济体和落后地区则往往经历着人才匮乏、智力外流及其带来的弊端。报告第一小节剖析国际移民的流动分布态势时，移民队伍里其实已包含高人力资本的人才群体，人才流动及分布的特征事实也可以从大的移民态势中捕捉。这里以人工智能人才的分布情况作为具体例子。据估算，全球人工智能人才大约有30万名，主要分布在高校和科研院所、人工智能新兴企业、科技巨头及其他领域。从国别看，美国1078家人工智能初创企业约有78700名人才，中国592家公司中约有39200名员工，中国人工智能人才数量只有美国的一半，其后分别是英国、以色列、加拿大等国。
相对于综合测度劳动力素质、人才集聚及人才发展水平的人力资本指数，《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The Global Talent Competitiveness Index）则是专注于人才竞争力的指标体系，它涵盖了125个经济体，可以较好地测度全球人才竞争的基本态势。国家层面的人才竞争力指数是由“禀赋条件”“吸引力”“成长性”“可留住”“职业与专业技术技能”“全球化知识技能”等6个一级指标加权而成，城市层面的人才竞争力指数则是由“禀赋条件”“吸引力”“成长性”“可留住”“全球化”等5个一级指标加权而成。一级指标权重的确定和二级指标的选取都经过严密论证，具有权威性和代表性。
测算结果表明（表2所示），2019年全球人才竞争力排在前40名的国家和地区大都属于发达经济体，只有马来西亚（第27名）、哥斯达黎加（第34名）等极少数中等收入国家的人才竞争力能跻身世界前40名，瑞士、新加坡、美国、挪威、丹麦、芬兰、瑞典、荷兰、英国、卢森堡囊括了全球人才竞争力前10名，除新加坡外，都位于欧美。主要新兴经济体中，中国人才竞争力指数为45.44，世界排名第45位；俄罗斯人才竞争力指数43.47，排在第49名；墨西哥人才竞争力指数38.00，排在第70位；南非人才竞争力指数37.94，排在第71位；巴西人才竞争力指数为37.57，排在第72位；土耳其人才竞争力指数37.44，排在第74位；印度人才竞争力指数35.98，排在第80位；越南人才竞争力指数为33.41，排在第92位。显然，与发达经济体相比，新兴经济体总体上还不具备明显的人才竞争优势，人才队伍建设任重道远。分区域看，北美、欧洲的人才竞争优势仍在强化，亚洲、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的人才竞争基础在逐步弱化。
全球企业家人才竞争力指数的地区分布也表明，欧洲、北美洲、大洋洲的高收入经济体在该指标上的表现非常出色，非洲、拉丁美洲、南亚、中亚等地区多数经济体的企业家人才竞争力较弱。这说明，当涉及更广泛的创业人才角色时（企业家精神），仅仅关注一个或几个方面是不够的。相反，必须采取更全面的行动。由于这种人才很可能是跨境和跨部门的，因此，围绕创新，培育发展强大而充满活力的经济系统，打造更加开放包容、宜居宜业的环境依然是各国提升国际人才竞争力的重要“抓手”。
表2 2019年全球人才竞争力前40名经济体
作为世界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金砖国家自然备受关注。但从2013―2019年人才竞争力指数的演变情况来看，金砖国家在人才队伍建设和人才制度设计等方面还有大量工作要做，特别是印度、巴西和南非，人才竞争力指数呈现出下滑迹象，中国和俄罗斯的人才竞争力指数虽有波动，但总体上能维持在较高的水平（图1所示）。在人才竞争领域，中国和俄罗斯是离发达国家最近的新兴经济体。
图1 金砖国家人才竞争力指数的演变。资料来源：根据全球人才竞争力指数绘制。
当前，数字化和全球化正在增强创业人才的作用。2019年的人才竞争力报告特别侧重于创业人才——如何在全世界鼓励、培养和发展创业人才，以及这如何影响不同经济体的相对竞争力。为了激励企业家和企业内人才，新办法正在出现，例如努力发展自下而上的创新、赋予雇员权力。这种变化在城市尤其明显。分城市看，2019年全球人才竞争力20强城市全部位于发达经济体（表3所示），美国城市占了四分之一，华盛顿是全球人才竞争力最强的城市。华盛顿位居榜首可归因于其稳定的经济、充满活力的人口、卓越的基础设施以及高技能的劳动力和世界一流的教育。总体上，排名靠前的城市往往对人才最开放，而且“智慧城市”生态系统正越来越多地发挥“人才磁铁”作用。
表3 2019年全球人才竞争力20强城市
从趋势看，城市正担负起更强大的人才中心角色，这对重塑全球人才竞争格局至关重要。著名城市经济学家爱德华•格莱泽在《城市的胜利》中盛赞“城市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与最美好的希望，它们使人类社会变得更加富有、智慧、绿色、健康和幸福。”从人才集聚和经济效率的角度考察，格莱泽的论断无疑是比较精当的。这是因为，城市有更大的灵活性和适应新趋势、新模式的能力，城市能让观察、倾听和学习变得更加方便，是创新的发动机，其对人才、特别是企业家人才也更具吸引力。
（全文原载《重庆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19年第7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