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
王露(Lucia Wang),语言学专业,曾就职于北京东方教育研究院杭州办事处,负责中外合作教育项目工作。2016年底通过中国扶贫扶贫基金会国际志愿者项目选拔后,于2017年3月份赴尼泊尔志愿服务,服务期间独自一人坚守在远离首都的山区多拉卡做中文教学的工作。
她在教育行业上一路前行,热情不减,特别喜欢和学生相处,富有人格魅力。露露是语言上和行动上的双料巨人,她非常踏实,言语间满是自己的教学工作和孩子们。自己吃不好,但整天惦记着要给幼儿班的孩子们送饼干;自己身体不好时,还是不舍得离开岗位希望能教会孩子们更多的方块字;她从未对学生们上课捣乱不听话感到厌烦懊恼,在她眼中孩子统统都是可爱的小精灵,她对孩子的那种爱是没有国别的。
露露善良不张扬、纤瘦却刚强,她像一盏明亮的烛台,点燃了多拉卡山区孩子们对中文学习的热情。读她的经历,心中总会时不时地受到感染,有感动、有心疼,更多的是佩服。还有骄傲,为能和这么一名优秀的国际志愿者在项目中共事感到骄傲。
坚持 VS 放弃
2016年是我调整工作,离职后开启旅行的一年,尼泊尔是我亚洲之行的最后一个国家。这个美丽而贫穷的国家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1月15日我返回了杭州,以为与尼泊尔的缘分就此结束。
未曾想,从尼泊尔旅行返回的第二日,我无意中看到中国扶贫基金会招募国际志愿者的消息。此前的7-8年间我一直在学校和教育公司工作,非常享受和孩子们共处的时光。命中注定一般,招募中正好有中文教学的岗位,真是再好不过了。重重选拔中,我最终被留了下来。
在满心期待赴尼泊尔之即,却被告知,因为项目调整,中文教学的岗位不在首都加德满都了,而是改在了偏远的山区多拉卡。
对于多拉卡,我只知它是2015年尼泊尔大地震的重灾区之一,但除此之外我对这个地方一无所知。基金会把选择权交给我,如果去,只有我一个人被派往此地。
面对漫漫前路和种种未知,我的内心充斥着不安,也陷于深深纠结中。如果放弃,此前所做的种种努力全都白费,而如果继续,又不知会面临什么问题,我该如何应对。
或许是真的放不下对尼泊尔的感情,也是真的出于自己的志愿者梦想,经过一周的深思熟虑,我决定坚持初衷,选择赴多拉卡成为一名国际志愿者。
★国际志愿者抵达加德满都特里布万机场
困难 VS 快乐
多拉卡是一个距离首都加德满都大约有6-7小时车程的山区,非旅游区。所以路况和去旅游城市博卡拉的路无法相提并论。
山路十八弯,且一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颠簸不断,路途中所扬起的尘土让我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世间最远的距离是你在我的面前,我却看不见你。
在多拉卡生活最大的问题便是停电,每天都会停电,时间长短不一,遇上下雨的日子停电的时间就会更长些。每次遇上烧晚饭停电,我就会犯愁,今天的晚饭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吃上,时间一长居然也习惯了。
曾经在朋友圈里写道:
在多拉卡没有wifi,也没有可以娱乐的地方,一下从中国快节奏的都市生活转变成缓慢的乡村生活,刚开始还真不适应。特别是周末的时候,一个人的孤独感就会尤为明显,无所适从。唯一能打发时间的,就是看看远山、望望白云、时不时对视一下夕阳。
★从阳台看到的夕阳
五月底的时候生了场病,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烧开水的力气都没有,充满了深深的无助感!好在疾病的折磨是短暂的!虽然生活中有许多不便之处,但是在学校的生活充满了欢乐、乐趣多多。
还记得某次,孩子们无意间知道我喜欢某首尼泊尔流行歌曲,全班同学合计好,为我合唱了这首歌,那一刻,内心的喜悦与感动无法形容。
还有一次,上课期间,班里的一个女孩儿从身后拿出一朵花别在了我的发间,腼腆的说要送给我,孩子的心意让我暖暖的,我一直带到睡觉。
★孩子们为王露准备的鲜花
还有上课间突然从口袋里冒出来的荔枝等等,这些都是平常日子里的小欢喜,和孩子们相处是一天中最棒的时光!
★与幼儿班孩子们的自拍
尼泊尔的作息制度和中国有很大的不同,早上九点吃中饭,下午一点半到两点间是半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学生们会自行买一些小点心,但绝大多数孩子为了省钱直到放学都是不吃东西的。
看到幼儿班和一、二年级的孩子们一个个骨瘦如柴,看着这些可爱的精灵忍受小小年纪忍受这种饥饿,我真的非常心疼。从那时,我每天都会带一些饼干,课间时候分给孩子们。到后来,每次我现身教室,就会有孩子抱住我问:“Dipika MISS,biscuits chaina?”(Dipika老师,没有饼干吗?)
★与孩子们的合照
挫败感 VS 成就感
到多拉卡的第二天,我去接受学校报道的时候,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惊到了。除了一座印度援建的三层粉色小楼外表略新外,其余的教学楼均为平房,不论新旧,教室里没有电灯,课桌椅灰灰旧旧,更别提任何现代化的教学设备,教师授课全靠板书,与中国宽敞明亮的教室天差地别。学校总共有两间办公室,承担了所有老师们的办公需求。
★多拉卡公立学校
接下来就是教学问题了,关于这方面我和校长商量了一下,由于语言问题,开展中文课程要求学生必须有一定英文基础才能听懂,低年级段的学生不适合。与校长协商后,决定给学校的7,8,9三个年级的孩子开设中文课,于是我就成了六个班的中文老师。
孩子们对于来了一位中国新老师,感到很新奇。之后的很长时间在校园内总有学生不断地上下打量着我、朝我微笑、用中文和我打招呼“你好”!即便是在街上遇到也是常常你好你好的叫着!
★王露在课堂上讲课
每个年级都分有A,B班,A班的学生比B班的学生英语程度高出许多,B班的学生大多数不爱学习,上课容易走神,要保持A,B班的教学进度一致是件相对困难的事情。而且AB班部分学生的自律性不强,上课时总喧闹不断。每个班人数三四十人,管理起来特别困难,和学生课堂互动的时间也十分有限,这曾让我大费脑筋。
★让孩子们保持认真上课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前三个多月的教学基本是在没有课本的情况下完成的,学生们没有做笔记的习惯,不断地提醒才会有人做笔记。课后做作业和复习的人也是小部分。
学生的不配合,教学进度的缓慢,教学成果的不佳,使当时的我内心充满挫败感!后来,我想了一个办法,为了更好地激发学生的学习积极性,每次课堂上只要有学生主动回答问题时,我都会在他们的作业本上画星星,批改回家作业后,也会视完成情况给予星星。在相应一段时间积累后,依据得星数划分为一二三等奖,买礼物奖励他们。
★为孩子们准备的奖励
看到学生们积极性提高,回家认真完成作业,作业本上一笔一划的中文字,都让我感到无比自豪和欣慰!
同时,为了增加课堂的趣味性,我会教学生们唱一些简单的中国儿歌,他们学会的第一首歌曲就是“两只老虎”。每次听到学生们欢快地唱歌,都是一种对我教学成果很大的鼓励!学生进步的一点一滴,都是对我努力付出的肯定!
在多拉卡的时光只有五个月,时间太短,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我走的太仓促,想起孩子们唱的中国儿歌、作业本中整齐的方块字,我的内心十分满足,也深觉遗憾。
那里的孩子们,几乎从未见过外国的老师,也从未接受过中文的学习,甚至他们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机会走出大山,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但中文教学为他们打开了一扇窗户,让他们得以看见他国文化。
五个月里,孩子们学会的可能只是一首歌、一句“爸爸妈妈”、几个文字,但相信随着我们的不断努力,未来,多拉卡会有巨大的改变。
我的志愿者之旅已经结束,但国际志愿者征程不会结束。我坚信,付出,一定有回报!坚持,就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