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食令”一年后的保护名录为何姗姗来迟
马 鸣
冒用《诗经》里的 “鹊之疆疆,鹑之奔奔” 为题,故弄玄虚,就是想蒙混过关,掩人耳目。千万不要被屏删毙了或者不要有太多的点击量而得罪众人(笑话)。
也不离题,这次,还是想讨论一下本专业内的野生动物保护问题,说一说我对这个月初新公布的保护名录(调整)的一些看法。
首先,千呼万唤始出来的保护名录,媒体包括各界都喜大普奔,万众欢呼雀跃,真是值得歌颂一二。别说沉寂了三十二年,终于出台了一个各方认为可以接受的保护名单,对于官家们实属不一般了(点赞)。要问为什么这么难,为什么讨论了这么多年,有关部门有什么苦衷,如此被动需要中央第七生态环境保护督察组敲打几下(见2月1日发文),才在2月4日匆匆出台了一个简单的种(类)名单。
作为五六年前曾经参加过几次物种名录讨论的当事人,可以透露一点内幕。一开始我们提出只进不出和只升不降的原则,就是说只增加不减少,二级一级只升不降。前者“只增不减”,我们基本上做到了;而后者略有松动,个别降级了(如北山羊)。那么,为什么迟迟不发布呢,因为涉及的部门太多,如林业、草原、农业、旅游、畜牧(养殖)、疫病及水生包括海洋物种,大家都不愿意承担太多责任。若不是恰巧遇上了新冠肺炎 Covid-19 的大发作,名录可能会是另一番模样,可以说这是推动新版发布的一个理由吧。过去的一年,大家对野生动物的关注度空前高涨,而有一些人却如履薄冰。
记得早在2015年7月,我们鸟会就组织过专题研讨会,修订物种保护名录,提出了与国际接轨的宗旨,例如充分对照与采用 IUCN/BirdLife 等最新公布的数据。到了2016年7月,新修订的野生动物保护法第二章第十条明文“每五年对名录进行调整”。这个很打脸,因为五年弹指一挥间,三十二年前的保护名录依然如旧。这反映出了某些部门的效率和担当,机构改革竟然也没有能够改变磨磨唧唧的陋习(顽疾)。有一次在都江堰开会,大家都开始骂娘了,法律岂能儿戏!
其次,我还是想要说一说对新名单的一点看法。可以肯定的是(1)这次调整,约有65种直接从二级升为国家一级,还有43种无名之辈跨过了二级直接晋升为一级,使国家一级达到了235种(类);(2)第一次将雀形目小鸟包括其他小型动物纳入了国家保护名录,因为过去我们对小动物缺乏研究或颜值不够而被忽略,这次甚至连“有害”的鼠兔和鸦类也都收录了,不能不说是一大进步;(3)将狼和狐狸等犬科动物一个不落全部纳入保护动物了,真的让人感到是大胆之举。(4)在新疆,被纳入国家级保护名录的种类增加了一倍,鸟类达到120种(占67%),兽类40种,两爬近10种,鱼类10种,昆虫1种,合计约180种。这无疑对当地的物种保护有促进作用,新名录亮点还有许多,不都例举了。
当然,匆匆出台的这个名录,也还是有一些纰漏的,喜忧参半不能不被吐槽。过去我们常说,多部门管理,多头扯皮,互相推诿,谁也怕管,谁都不管,现在依然如故(照片)。这一次破天荒还有意识制造了一堆星号(*)和备注,这与1988年旧版名录比较,是进步呢还是进步了呢?看来,一七的机构改革没有到位,未触及灵魂。某些人思想僵化,鹊之僵僵,谨小慎微,推卸责任,不敲打不革命不来硬的是根本不行了。最荒唐的是,在名录的备注中出现了许多 “仅限于野外种群” 的字样。什么意思呢,保护与利用还在打架,很虚不是吗,“保护”就是一个幌子,就是说所谓“家养”的野生动物人工繁殖的来路不明的还没有被驯化的都可以继续胡搞下去。什么呀,这么大一个尾巴,又是自己给自己挖大坑呢,大打折扣,蠢之奔奔,可操作性还是令人质疑的。
保护名录被人为拉长了,太专业化的分类系统,书呆子气,个人色彩,画蛇添足,其实都不是一件好事。新名录颁布之日,一大堆问题迎面而来(见下面的照片),从另一方面反而说明了多年来物种保护政策滞后,无计可施,有计难行,效果不佳,一地鸡毛。还是笑话,我们不能够因为白鱀豚没救了,就拿江豚来顶。自欺欺人,愚蠢至极。这么多年我们还在摸着石头过河,未来的工作更加难做,任重而道远啊。
窝里空空,繁殖无力。其实这几年我们对秃鹫(Aegypius monachus)的野外研究,发现其种群数量下降非常快,拯救无力,这也是为什么在鹫类里唯有秃鹫从国家二级升为了国家一级(马鸣 摄)
降级的北山羊从一级变成了二级,近年其种群数量飙升,与盘羊相比不应该在一个等级,二者却被有意颠倒了,在新名录里可以看出某些人物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顽固不化,充满了个人色彩(马鸣 摄)
豺狼当道,这是我在昆仑山上拍摄到的豺(Cuon alpinus),命运几何,它几乎与狼一样在中国大部分地区绝迹。这次豺和江豚等65种野生动物由国家二级升为国家一级,新名录共列入野生动物988种(类),亡羊补牢也,还来得及吧(马鸣 摄)
破天荒的灰狼(Canis lupus)亦被纳入国家级保护动物名录,同样争议很大。这些年一些人还在叫喊打狼灭狼,哭天抹泪,不明真相的吃瓜人们惊呼狼来了四处逃散(马鸣 摄)
根据国情和地区特色,我们争取将猎隼(Falco cherrug)从国家二级晋升为了国家一级。这几十年我们对猎隼的监测和研究,发现其种群数量下降非常快,原因之一就是跨国贸易(马鸣 提供)
关于“鸟害”也包括其他动物害,我们要提出一个质疑,为什么一些种类越保护越少了,而另外一些物种却泛滥成灾了,问题出在哪里,是所谓的“精准”保护吗(马鸣 摄)
在禁食令颁布一周年之际,新华社报道了人大的一次执法检查,结果发现确实存在“动物害”的问题,如野猪、野兔、椋鸟等野生动物泛滥,致害问题日趋严重。
奇葩的野生动物养殖场遍地开花,2020年我们对各地捕捉、饲养、销售、屠宰、运输等调查,太多奇葩案例,五花八门,什么动物都有人敢抓敢养敢售敢杀敢吃,我行我素,依然如故。什么法律就是一纸空文,图为黑水鸡养殖场闻所未闻吧(马鸣 摄)
赤麻鸭养殖场(马鸣 摄)
近日,全国人大常委会组织开展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执法检查。期间出现了养殖户转型难、养殖设施损失大、债务重、需要加大帮扶等一系列问题。
被囚禁的高山兀鹫(Gyps himalayensis),也叫喜马拉雅兀鹫,数量相当大
(马鸣 摄)
六只雕鸮(马鸣 摄)
七只红隼(马鸣 摄)
娱乐与消费——野兔公园(马鸣 摄)
据 CCTV 央视新闻,全面禁食及保护野生动物相关《决定》于 2020年2月24日生效,现在回顾一年来的变化,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如野猪、野兔等野生动物致害问题日趋严重。
真真假假,人工繁殖(马鸣 摄)
国家颁布的“禁食令”已经有一年多了,凡野生动物保护法和其他有关法律禁止猎捕、交易、运输、食用野生动物的,必须严格禁止。令行禁止了没有呢,上面这些照片大多都是最近半年内拍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