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维是盛世产物。只有盛世才可能出王维,也才有王维热。王维红极盛唐,绘画才能一流,音乐才艺也一流,但最能征服时人的还是他的诗。盛世读王维,就是用优秀传统文化经典来涵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就是激增文化自信的优选途径。
《旧唐书》记载,代宗皇帝读王维诗,“旰朝之后,乙夜将观”,并以“诗名冠代”“天下文宗”的美誉评价王维。盛唐时期,上层社会对王维的诗推崇备至,王公大臣、王子公主都不讳言是他的忠实“粉丝”。王维诗在当时的影响,用杜甫的话来概括就是“最传秀句寰区满”。清人李因培提出,王维在当时就被号为“诗圣”;清人赵殿成说:“唐时诗家称正宗者,必推王右丞。”
事实上,在众多盛唐诗人中,王维不仅是当时最为著名的一位,而且是最早获得声誉的人。但中唐以后,王维诗的至尊地位被李杜所取代。这是因为中国古代诗歌的发展似乎有这样一个基本规律:越是社会不安定时期,诗歌的济用精神就越会被强化。从时代上找原因的话,那就是因为盛世不再,盛世趣味不再。
那么,在盛唐的上升期,王维为何深受追捧呢?他的诗写盛唐气象,写盛世感受,写出了唐人的自由意志和诗意生存状态;他的诗写人与社会的和谐、人与自然的和谐、人与人之间的和谐,写出了诗人内心的和谐。王维是盛世的价值观与审美观,他的眼中没有乌烟瘴气,只有美,只有和谐。
王维眼中的农村:“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王维眼中的城市:“云里帝城双凤阙,雨中春树万人家”; 王维眼中的军事重地:“回看射雕处,千里暮云平”;王维眼中的大国气象:“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王维眼中的人际关系:“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王维的生存智慧:“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这是一种“万物备我”的盛世满足,是盛唐社会河清海晏风貌的艺术反映。
王维诗是盛世物质文明的精神结晶,充满静气、清气、和气与灵气。越是处于高度物质文明的社会之中,就越需要高品质的文艺鉴赏活动以求得精神生活的平衡。有人说,文学是“无用之学”。这种无用不是真的无用,而是不能太工具化、太功利性。反言之,越是工具化的文学,其实离文学就越远。诗之无用之用,即在满足精神需求之用途。闻一多认为,像王维的这类诗,具有非功利性、非工具性的无用性,最适合“调理性情,静赏自然”的颐养。
王维诗的突出特点,就在于反映人对于纯美与和谐的特殊追求。读这类诗,内心容易平静,进而得以享受心灵自由的快意。古人说王维的诗,“读之身世两忘,万念皆寂”“色籁俱清,读之肺腑若洗”。说的就是,王维的诗可以让人平心静气、息心止贪、荡污去躁。人静则心平,则气和,则少了浮躁,也少了烦恼,对事物对世界的看法也就不那么偏激了。
王维还热衷于山水田园诗创作,特别喜欢表现静谧恬淡的境界和闲居生活中闲逸萧散的情趣。其诗多“光风霁月”意象,充满与大自然息息相通的爱怜和抚慰,充满着生存智慧。它给我们的启发就是珍爱自然、珍爱生命、珍爱家园,就是颐养心性、陶怡精神、诗意栖居,就是培养珍爱情趣、走出异化怪圈。
总之,政治越是稳定,社会越是昌明,经济越是繁荣,王维的读者就会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