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世界经济中的大事几乎都发生在欧洲。1月22日,欧央行决定实施量化宽松。从2015年3月起,欧央行每月购买600亿欧元国债和其他债券,并声称这一行动将持续到2016年9月或通胀回升到2%左右为止。接着,1月25日,希腊激进左翼联盟在大选中获胜,再次揭开了希腊问题的魔盒,两个月来,希腊新政府围绕希腊债务与欧盟火药味十足地进行了一系列谈判,并不断发出退出欧元的威胁。与之相伴的,欧元一路下滑,鼓噪欧元崩溃的声音再度响起……那么,2015年的欧洲经济会如何发展?会如何影响世界经济呢?
过去二十年,欧洲经济增长的总体趋势是向下的;影响经济发展的劳动力、资本积累和科技创新等要素的增长趋势总体上也是向下的。因此,发展的速度总体变慢,是欧洲经济的大趋势,过去二十年是这样,2015年、未来的十年也仍然会是这样。在这样的大趋势之下,还有一些因素直接决定着欧洲2015年经济成长的表现。
第一位的影响因素是国际金融危机的影响。国际金融危机是变化了的世界实际财富格局对自身所对应的世界虚拟财富格局的强行纠偏。总体表现为通过危机调降美、欧、日虚拟财富的比重,提升其他经济体的虚拟财富比重。由于危机始于美国,因此美国首先受冲击,当然也是最先进行调整的经济体。虽然受损严重,但毕竟是主要国际本位货币的发行国,凭借对国际货币体系的掌控力,通过把危机的冲击力转移给全世界,2014年率先走出了谷底。这就意味着美国宏观经济调控方向开始变化,不再与欧洲、日本同向了。也意味着美国的调整基本完成,主要的调整压力加到了欧洲经济身上。为了缓解压力,推进调整,欧央行必须为此做点什么。于是,有了欧央行的量化宽松,有了欧元兑美元的汇价一路向下。2015年,欧元的量化宽松当然能够稍稍缓解欧洲经济的下行压力,但是只要欧洲在世界虚拟财富格局中份额高于其在世界实际财富格局中的份额的状况得不到校正,危机的冲击还会一波接着一波;只要基本的经济要素不发生变化,欧洲经济增长缓慢,在世界实际财富格局中的地位进一步下降就是必然的。
第二位的影响因素是欧洲的内部治理。经过几百年的发展,欧洲已经演化出了一套比较成熟的制度,用于规范从生产到分配,调节国内各利益集团、欧洲各国之间的矛盾。但是,欧盟的发展却试图抹杀这一套制度为欧洲各国生产力发展水平不同而保留的差异性,于是有了希腊债务问题和齐普拉斯政府。如果希腊没有纳入欧元体系,希腊经济出了问题是可以通过包括本币贬值等方法来调节的;希腊人再艳羡比自己更发达国家的人的生活水平,也没人会借给他们那么大数额的债务。但是,希腊加入了欧元,希腊人当然认为在经济上自己与德国人应该没什么差别了,债权人也不可避免地会有借钱给希腊就是借钱给欧元的错觉的。因为,在同一经济体内,是可以通过转移支付来重新分配财富的;在同一个国家里,本来政府债务由中央政府处理也没有什么绝对不可以。但是,希腊毕竟和欧元区其他国家不是同一个国家。德国不愿意了,欧央行当然也不愿意了,为希腊冲销债务,凭什么?当然,希腊人民更不愿意,我是欧元的一分子,欧元为我冲销债务不就是为自己冲销债务吗?于是一个“两难问题”出现了。如果欧央行为希腊扛下了债务而不加以足够重的惩罚,其他高负债国家一定会仿效,欧洲金融体系将面临崩溃。如果不为希腊做点什么特别的,希腊经济崩溃了,债务违约和坏账对欧洲金融体系的冲击也非同小可。反而是希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到了现在,我该得的也得过了,该受的也已经受够了,你还能把我怎么样?只要欧洲不能想出办法解决摆脱这一两难困境,2015年,乃至以后几年,这一问题提出一次,欧洲经济就受一次冲击。
综合前面的讨论,我们认为:虽然欧央行动用了量化宽松这一强刺激,2015年的欧洲经济仍将继续保持一贯的疲态。而且每次希腊或希腊式的问题被提出了,都会是一次对欧洲经济的冲击。
2015年欧元区将会主要以欧元和欧洲经济的疲软和疲软之中的不稳定来影响世界经济。
首先,欧元区是一个比中国更大的经济体,它的疲软将从整体上拖累世界经济的整体发展。这种拖累甚至可以和美国刚推出量化宽松的时候相提并论。主要的表现包括了推低大宗商品国际价格,降低世界贸易增长速度,使国际运输行业蒙受损失等等。大宗商品,尤其是能源资源的主要出口国的经济发展将受到全面的冲击;而进口国将因之降低成本,推高经济发展速度。
其次,为了缓解危机推出的量化宽松虽然在刺激欧元区经济发展方面是正面的,但对世界金融体系的稳定的影响却是负面。一则,会加大世界各国货币竞争性贬值的压力。虽然我们相信因为世界第三大货币人民币不会加入对美元的贬值,欧元的贬值不会引发世界在2015年出现货币竞争性贬值,但世界第二大货币一路走贬,冲击是可见的。二则,希腊以及可能的希腊式问题的冲击,会使欧元的贬值进程也非常不稳定,从而增大各市场参与方进行金融操作的成本,降低金融市场发现价值的效率。另外,多年来欧元区一直保持资金流动的巨额盈余,每年仅凭自然而然的交易与投资流动,就有数千亿美元的资金流入。量化宽松和希腊冲击很难说是否会导致从2015年起资金流向开始大幅变化。
2015年欧元区经济的这些变动及其对世界经济的影响对我国来说既是挑战更是机遇。第一,我国是世界上最重要的大宗商品进口国,大宗商品价格的走低对我国经济总体来说是正面的。而且在其低谷,我们是可以对一些保管成本不是太高的商品进行大规模收储。第二,欧元的贬值降低了我们收购一些我们确实需要的欧元区的技术、设备乃至企业的成本,我们应该加强这方面的研究和行动。第三,欧洲的经济和货币调整,也是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好机会。当然,挑战也是客观存在的。大宗商品价格走低已经使得我国的石油、煤炭、金属等行业伤痕累累;欧元贬值对人民币的压力也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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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腊债务危机源于2009年。当年12月,希腊政府公布政府财政赤字,随即导致全球三大信用评级机构相继调低希腊主权信用评级,从而揭开希腊债务危机的序幕。由于当时除希腊外欧洲大部分国家都存在较高的财政赤字,因此,希腊债务危机也引爆了欧洲债务危机。为维持欧元汇率的稳定,以德国为首的欧元区领导人对希腊实施了救援行动,条件是要求希腊采取紧缩政策,希腊政府给予了力所能及的配合,但其经济状况一直未见好转,其主权信用评级也降至全球最低。当地时间2015年2月8日,希腊总理阿莱克斯·齐普拉斯向德国追讨二战赔偿款。根据希腊政府的要求,德国应赔偿1620亿欧元,超过希腊所欠债务总和的一半。对此,德国政府断然拒绝,但希腊政府以没收德国资产相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