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2020年的人,正在阅读《萨拉戈萨手稿》。
翻开书,看到前言内容,你知道1809年一位法国军官在萨拉戈萨发现一份手稿,“书中谈到了盗匪,谈到了鬼魂,还谈到了犹太秘法师”,真是一本可供消遣的故事书。
后来,法国军官被敌军俘获。西班牙上尉看到他的手稿,发现是自己祖父辈亲人的故事。法国军官就请西班牙上尉口译成法语,讲故事说给他听。
接下来,你就和法国军官一样是在听西班牙上尉讲故事。这时,你看到的故事就不是发生在1809年萨拉戈萨的故事,你穿越到另一个时空了。
这份手稿是一个年轻人当初第一次来西班牙时前六十六天的日记。所以,每一部分就是标题就是天数,所记录的都是每天的所见所闻。
看到第一天的内容,你知道故事的发生地点是莫雷纳地区,这里是蛮荒之地,有着各种恐怖传说,“莫雷纳山里头,有茨冈人吃人肉”。
瓦隆卫队的上尉经过这个地区,要去马德里。他和两个仆人来到克马达店家歇脚。不久后,他就和两个仆人分散了,“要么回到安杜哈尔,要么继续我的旅程”,他选择了后者。
他遇到了两个陌生女子,邀请他共进简餐。饭后,陌生女子就跟他讲起了她们和戈梅莱斯家族的故事。
你再次转变身份,这时你和年轻上尉一样,在听两位陌生女子讲故事。你再次穿越时空,不在莫雷纳山区,而进入两位陌生女子的成长过程,还有戈梅莱斯家族的历史。
听完故事后,上尉与艾米娜和齐伯黛一起睡觉,感官陷入一种幻象迷惑中。第二天醒来,他在绞刑架下醒来,旁边“堆着一段段绳子,一块块车轮的碎片,还有人的骸骨,以及衣服腐烂后的一团团烂布”。
他来到一个哥特式的小教堂,遇到一位隐修士。隐修士让他“要提防迷惑人的魔鬼”,接着隐修士就让一个男子讲述他被魔鬼附身的故事。
你再次与上尉一起听故事,这次是一个有关魔鬼的故事。第三天,隐修士让上尉讲关于他的故事。这时,你与隐修士一起听故事,知道了上尉的名字是阿方索·范·沃登。而在阿方索·范·沃登讲的故事中,他又在听家里的神学家给他讲书里的故事。你又在与他一起听故事。
这是三天的内容,接下来还有六十三天的旅程。阿方索·范·沃登会继续经历亦真亦幻的事情,你也会随着他见到不同身份的人,听到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故事。
这是你阅读这本书的体验,你一直都是以一个聆听者的身份在听故事。与你一起听故事的人会变,讲故事的人也会变。阿方索·范沃登在一个真相与谎言紧密交织而难于分割的世界中穿行,而你则陷入了一座错综复杂的叙事迷宫。或许你会被一层套一层的叙事框架所困惑,或许你会跟着跟书中人物一样吐槽:“总是不断地制造惊奇,这把故事本身的趣味全弄没了,而且让人始终搞不清中心人物到底是谁。”
这就是《萨拉戈萨手稿》最大的魅力,也是走迷宫的魅力吧。你可以不管什么,就当一个聆听者,听一个个丰富多彩的故事就好了。你就在迷宫中瞎走就行了,总有一个故事让你喜欢的。你也可以耐下性子,做一个侦探,剥开一层层的叙事框架,去发现人物与人物之间的联系,故事与故事之间的交叉。其实,发生在阿方索·范·沃登身上的故事就充满悬念与惊悚意味。唯有把握住故事中所隐藏的线索,不被一些烟幕弹所迷惑,才能最终与他一起发现真相。
要说中心人物,那就是阿方索·范·沃登,主线是一个青年男子的奇遇故事,其他故事都是附着在他上面的。要说没有中心人物,那是因为除了前三天和后三天,他也没有主动做出什么事,而其他故事又足够精彩,人物又足够鲜明。
打开这本书,你就是打开了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多元的,每个人都是主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故事。这些故事或是盗匪故事,或是神怪故事,或是爱情故事,或是哲学故事。
往浅了读,这就是一本可供你待在家里六十六天的故事大全;往深了读,这就是一个可供你穿越时空的全新世界。书中有基督教、伊斯兰教和犹太教的信徒,有对宗教信仰和仪式的讨论,有启蒙哲学的阐释,更有以数学模式来分析爱情的思考。
它包罗万象,不仅仅只是故事层面,还有宗教信仰和哲学思想层面。不同层次的人都能从中发现不一样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