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是贾琏的妾,赵姨娘是贾政的妾,抛开辈分论身份,二者谁高谁低?尤二姐未必比赵姨娘高,赵姨娘不如尤二姐高。看似绕嘴,实则是有道理的。
[一]
赵姨娘是荣国府贾政的二妾之一。贾探春、贾环的母亲。关于赵姨娘的身份,原文交代的不多。可以肯定的身份范围在贾家家生子和王夫人陪房两者之间。
赵姨娘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出头,不可能是王夫人陪嫁丫头,周姨娘才是。第五十四回贾探春提到赵姨娘兄弟赵国基时用了句“他是太太的奴才”,代表赵姨娘十有八九是王夫人陪房出身。
王夫人有八房陪房。最出名的是周瑞家的,其实原文提到的还有几家。
(第七十四回)一时,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余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
来喜、来旺是王熙凤的陪房。周瑞、吴兴、郑华是王夫人的陪房。但其他几房其实原文也有暗示。
(第五十二回)宝玉慢慢的上了马,李贵和王荣笼着嚼环,钱启周瑞二人在前引导,张若锦、赵亦华在两边紧贴宝玉后身。宝玉在马上笑道:“周哥,钱哥,咱们打这角门走罢,省得到了老爷的书房门口又下来。”
贾宝玉身边的大跟班李贵、王荣、钱启、周瑞、张若锦、赵亦华、吴兴、郑华其中多是王夫人陪房。
如此出现个巧合,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除了孙姓正好凑够王夫人的陪房。加上探春强调赵国基是太太的奴才。赵姨娘是王夫人陪房的女孩,长大后在王夫人房中做丫头,被给了贾政做通房丫头可能性最大。
但不管如何,赵姨娘都是家生子,无论贾家还是王家,既然来到贾家都是贾家奴才。比外头买来的奴才出身低,她的晋升之路只能到侍妾,半奴半主。
[二]
尤二姐与赵姨娘不同。她是尤氏的继妹,尤老娘拖油瓶的女儿,良家出身清白女儿,也就是平民。身份不是奴才出身的赵姨娘可比。
尤二姐被贾琏娶做外室,虽然没能得到父母长辈、嫡妻同意。但有族长兼族兄贾珍认可,见证,二人明媒正娶,注定尤二姐的身份为侧室。比赵姨娘的侍妾又高的多。
古代妾并非现代人印象只有一种,地位很低可以随便买卖送人等等,其实并不是。
妾自古以来就有非常详细的划分为最少十一等:媵,侧室,副室,偏室,偏房,陪房,侍妾,婢妾,通房,外室,外妇。
“滕”的地位最高,一般指姐姐出嫁,妹妹跟嫁。潇湘妃子娥皇女英,女英就是滕,姐姐娥皇是嫡妻,她是妾,虽有高低之分,实则一样。
尤二姐本来是外室,没有家里父母和嫡妻认可。但她有族长贾珍的同意和见证,又是侧室。所以王熙凤喊她妹妹,与她平起平坐。让平儿给她磕头叫奶奶。
王熙凤如此恨尤二姐,恨宁国府贾珍、尤氏、贾蓉三人,就是尤二姐地位太高,对她威胁太大。
偏房以上的妾,可以与嫡妻姐妹相称,不需要日常伺候,嫡妻面前有座位,可以扶正。陪房以下的妾,是奴才,要称嫡妻奶奶(太太是有官称才能称呼),没有座位只能站着伺候,法律不允许她们被扶正。
平儿没有晋升姨娘,只是姑娘称通房。
她们三人的地位都低,本质还是奴才,与尤二姐地位差很多。
贾家还有三种情况的妾:
第一种是袭人本是好人家的女孩,她若做妾待遇要好于周姨娘,不能随便买卖打发了。
第二种是秋桐这种父母所赐,实际地位与赵姨娘相当,但有父母做靠山,嫡妻也不被放眼里。
第三种是贾赦八百两银子买来的小妾嫣红。她的情况最复杂。
一方面,她若是好人家的女孩,她的地位还要拔高,处在偏房那个地位,不像尤二姐那样明媒正娶,是买来的。
另一方面她若出身不正,比方扬州瘦马或者青楼一类的清倌儿,她的地位还不如赵姨娘。
[三]
其实什么样出身的妾,命运大致都一样,从最高的尤二姐到最低的平儿。她们存在的意义有三种。
第一,能生儿育女,比方赵姨娘,她最大的依仗来自儿女加持。所以谁也不敢真正动她。但她的痛苦同样来自儿子贾环。
第二,丈夫宠爱,像赵姨娘和秋桐,得宠就是宝,谁也不能动。
第三,嫡妻支持,像周姨娘和平儿,虽然苦,地位还在。
最可怕的是尤二姐,什么都没有,被当成所有人的敌人,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金瓶梅》中的李瓶儿最后与尤二姐就是一样。
所以,做妾要有生存之道,懂得夹缝中生存,还要有运气。出身带不来真正的福德。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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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资料重点引自:
《周汝昌校订批点本石头记》80回本 ;
《红楼梦》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1990/2018 ;
《红楼梦》程乙本·启功校订;
《红楼梦》绘全本·清·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