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国出生在70年代末,名字是爷爷给他起的,希望他长大后志在报国,有大出息。
志国从小就是村里的“孩子王”,不单单是因为他个头比同龄的孩子要高出半个头,还因为“上山掏鸟蛋,下河摸王八”,都是他的强项,同村的孩子总是一脸崇拜的屁颠颠的跟在他后头,每天大清早村里的孩子就一窝蜂的涌到他家里来找他玩,他对于自己的大哥身份很得意,经常收留玩忘形不回家吃饭的小弟,家里的几坛腌菜还没熟透就见了底,为此他妈没少骂他剁脑壳滴,但是只要是他收留的小弟,他妈每回都给人盛好了饭。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志国六岁那年,一连好几天都没有人来找他玩了,憋得他浑身难受,抄起新做的铁环他打算出门去找其他的小朋友玩。
远远的志国看到一群人在“斗鸡”,他急忙跑过去,没想到还没等他走近,大家就像见了“瘟神”一样的跑开了,志国看着手上的新铁环瞬间感觉无聊透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懂大家为什么要躲着他。
志国到底想弄个明白,他猫着身子躲到小朋友刚才玩耍的地方,等他们出来,果然不一会就有几个小朋友过来了,等他们走近了,志国才现身,可他们见了志国依然拔腿想跑,志国逮住个年纪最小的问他为什么跑,不跟他玩。
“你妈跟野男人跑了,不要你跟你爸了,你是没妈的野孩子!”小个子被拽得快变了形,冲志国喊道。
“你瞎说什么?”志国红着眼睛怼回去,可他分明听到还有几个小孩也在喊他是“野孩子”。
志国一口气跑到屋后的山坡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开始回想着最近家里的情况:母亲前天下午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不要乱花,说是有事要回外婆家几天。父亲昨晚把地上丢的全是烟头,除了叫他吃饭也没怎么跟他说过话。
一连几天,志国跟他父亲两人待在家里一声不吭,到点了就做饭吃,到点了就睡觉,没事就看他父亲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我妈是不是不回来了?”第三天了,志国忍不住问他父亲。
“管她做什么,你就跟老子过!”志国父亲狠狠的踩熄了地上的烟头。
第四天大清早,志国被门外的吵架声惊醒了,出来就看到马寡妇跳着脚在跟父亲骂仗,“你家连个女人都没有了,留个棒槌作卵用。”
父亲红着眼睛捏着拳头,像是要吃人,“你倒是有男人要啊,个断子绝孙的贱货。”
“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活该你婆娘给你戴绿帽子”马寡妇那食指快要戳到父亲的鼻尖,恨不得把他脑浆子戳出来。
志国看着父亲的后槽牙被咬的砰砰响,忙赶在父亲前边冲上去推了马寡妇一掌,大喝一声“你给我滚”马寡妇一个趔趄,眼见着要吃亏,骂骂咧咧的跑了,边跑还边顺走了志国家浆洗衣裳的棒槌,左邻右舍的听见动静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等马寡妇跑开了,志国抬眼便看见了大家意味深长的眼神。
“二爷,你见我爸了吗?他不见了”志国次日一大早,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找见他父亲,慌乱中敲开了村干部的门。
“志儿别慌,我们一起去帮你找”二爷见这孩子急赤白脸的,想着他家这几天的变故,觉得可怜,便叫家里人炒了早饭给他吃,自己找了村里几个身强体壮的小伙子帮忙去找人。
一直到天擦黑,二爷一群人才回来了,并没有找见志国的父亲,匆忙吃了点饭,打了手电又出去了,天晚了志国在二爷家愈发不安起来......
第二天二婶告诉他,二爷头天夜里寻人到后半夜,今天一大早又出去了。
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回来的人说是找到了,在后山上最深的那口天坑里,去的那几个人把他弄不起来。
回来的人还说死人格外的沉,志国爸死时就穿了件空心棉袄,眼睛瞪得老大,看的人瘆得慌,那人说着跑开去找帮手去了。
看着大人们跑进跑出的给父亲办丧事,六岁的志国呆在一边,几个道士扯着嗓子喊了整整三天给父亲超度亡魂,他们不停的让志国这个唯一的孝子跟着作揖,让他跪着给他爹哭灵,可六岁的志国就是在他老子棺材前边犟着不跪,有些邻里乡亲看着可怜,在棺木旁哭几声,可就是不见志国哭老子......
这个六岁的孩子喊了起灵之后就消失了,村里再没人见过他。
直到去年,村里人才听说他要回来了,村委要给他盖房养老,因为他一生未娶,无儿无女,还在外头染了一身的花柳病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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