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雕末尾,金庸先生让少年张三丰与郭襄相遇了,那时候的张三丰仅仅只是一个涩涩少年,空有一身内功,却没有武功招式,被尹克西步步紧逼,面相很是窘迫。在万分紧要关头,郭襄多次出言帮助。
后来张三丰受伤,伤口处血流不止。郭襄便从怀里摸出手帕,给张三丰包扎一番。
温柔且美貌的郭襄算是给张三丰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这是张三丰第一次与郭襄近距离的亲密接触,那时候的张三丰还不懂世间的儿女情怀。
只是单纯的觉得眼前的这位小姐姐,真好!”
他甚至奇怪为何这样温柔好看的姑娘为什么伤心。
郭襄回头过来,见张君宝头上伤口兀自汨汨流血,于是从怀中取出手帕,替他包扎。张君宝好生感激,欲待出言道谢,却见郭襄眼中泪光莹莹,心下大是奇怪,不知她为甚么伤心,道谢的言辞竟此便说不出口。——《第四十回 华山之巅》
书写到了这儿就结束了。
那会儿看神雕,每每看到了这儿,总觉得有些可惜,一个是淳朴的少年,一个是温柔美貌的姑娘。
难得见一次面就这么结束了。
不免让人感到唏嘘。
多年后再看的是《倚天屠龙记》,当再一次看到郭襄时。
心里直呼:“这事儿果然还有下文。”
华山一别,郭襄只身漫游,原想排遣心中愁闷,岂知酒入愁肠固然愁上加愁,而名山独游,一般的也是愁闷徒增。
刻凿在终南山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后痕迹愈来愈淡,但却一丝一毫的刻在了郭襄的心头,却是时日越久反而越加清晰?”
三年来她四处寻觅,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是放下还是继续找下去。
这个终极难题,我相信就算喜欢杨过的终极粉丝,也会希望郭襄选择第一条路走下去。
这个仗义,善良 温柔,可人的小姑娘,没人愿意看到她守着一份不可能的爱情孤独的过一生。
她应该寻一个知心的人儿过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那会儿毕竟是年轻了些,不懂有些东西一旦放在了心里,再放下已是不可能。
只能沿着往日追寻下去,哪怕明知没有结果的路,能走总好过走到一半放下了。
如果一开始金庸先生就定下了这个调子,自是没话好说。
少女情怀总是诗。诗里写满了爱情。
但金庸先生的残忍在于他给了张三丰的百年孤独。
《倚天屠龙记》开篇,金庸先生就安排了张,郭二人的第二次见面。
忽听得身后一人说道:“多谢姑娘关怀,小的在这儿。”
郭襄回过头来,只见身后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粗眉大眼,身材魁伟,脸上却犹带稚气,正是三年前曾在华山之巅会过的张君宝。比之当日,他身形已高了许多,但容貌无甚改变。
郭襄大喜,说道:“这里的恶和尚欺侮你师父,咱们走罢。”
张君宝摇头道:“没有谁欺侮我师父啊。”——《倚天屠龙记第一章天涯思君不可忘》
带着一身爱情疲惫,郭襄终于在少林寺与张三丰相遇了。
少年还是那个少年,姑娘还是那个姑娘。
一切看似没变化,一切看似都有可能。
但一切的可能终究是幻想。
随着郭襄、何足道在少林寺闹了一场,各自离去。
每次看这一段总少不了叹息一番,再好的缘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终究是一场空。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见的为好。
也免去了各自悲伤怀念。
人生有时候就得只如初见,一切的一切才是美好。
张君宝大哭一场,郭襄也流了不少眼泪。少林寺僧众圆寂,尽皆火化,当下两人捡些枯柴,将觉远的法身焚化了。
郭襄道:“张兄弟,少林寺僧众尚自放你不过,你诸多小心在意。咱们便此别过,后会有期。”张君宝垂泪道:“郭姑娘,你到哪里去?我又到哪里去?”
郭襄听他问自己到哪里,心中一酸,说道:“我天涯海角,行踪无定,自己也不知道到哪里去。张兄弟,你年纪小,又无江湖上的阅历。少林寺的僧众正在四处追捕于你,这样罢。”从腕上褪下一只金丝镯儿,递了给他,道:“你拿这镯儿到襄阳去见爹爹妈妈,他们必能善待于你。只要在我爹妈跟前,少林寺的僧众再狠,也不能来难为你。”
张君宝含泪接了镯儿。郭襄又道:“你跟我爹爹妈妈说,我身子很好,请他们不用记挂。我爹爹最喜欢少年英雄,见你这等人才,说不定会收了你做徒儿。我弟弟忠厚老实,一定跟你很说得来。只是我姊姊脾气大些,一个不对,说话便不给人留脸面,但你只须顺着她些儿,也就是了。”说着转身而去。张君宝但觉天地茫茫,竟无安身之处,在师父的火葬堆前呆立了半日,这才举步。走出十余丈,忽又回身,挑起师父所留的那对大铁桶,摇摇晃晃的缓步而行。荒山野岭之间,一个瘦骨棱棱的少年黯然西去,凄凄惶惶,说不尽的孤单寂寞。——《倚天屠龙记第二章 武当山顶松柏长》
一句凄凄惶惶,说不尽的孤单寂寞。可算是说出了少年张三丰内心的苦楚。
明明不舍,却不得不舍,只能将这份思念放在心里。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这一放竟是百余年。
多年后,赵敏来要灭武当山,已经深受重伤的张三丰从怀身边摸出一对铁铸的罗汉来,交给俞岱岩道:“这对铁罗汉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送于我。你日后送还少林传人。就盼从这对铁罗汉身上,留传少林派的一项绝艺!”
说完,上前迎敌。
我想,此时的张三丰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
对着他问:“张兄弟,你也来送客下山吗?张兄弟这个给你……?”
人生若只如初见,也许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