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书读史”随笔】
“七国之乱”中几个主要角色的荣辱人生（上）
郭文剑
西汉“文景之治”时期发生的“七国之乱”，是封建王朝中央政权与地方诸侯王之间矛盾的又一次集中爆发。往前追溯，从汉高祖刘邦立国之初一一剪除自己论功行赏的异姓诸侯王而后陆续分封“同姓九王”，到吕后称制时期打破“非刘姓不王”誓约分封吕姓为王引发“诸吕之乱”又被诛灭，再到文景二帝时期同姓诸侯王积累膨胀导致的“七国之乱”，无不在血雨腥风中异曲同工地考验和推动着封建王朝集权统治的能力。
“七国之乱”，区区三个月尘埃落定，但其影响深远，西汉王朝中央集权从此走向巩固。续读《史记》之《吴王濞列传》《魏其武安侯列传》《韩长孺列传》，2100年前“七国之乱”的刀光剑影重现，其中几个主要角色活灵活现的“剧”中表现和跌宕起伏的人生演绎，耐人寻味。
（一）
“男一号”一出场就不同凡响。20岁那年，英俊威猛的刘濞作为骑将跟随叔父汉高祖刘邦平定淮南王黥布叛乱，在现在安徽宿县一带战败黥布。黥布在败逃路上竟然把荆王刘贾给杀了，刘贾无后、荆王空缺，汉高祖刘邦尽管看出来大侄子刘濞有“反相”，但自己的儿子小压不住阵脚，还是把统辖荆吴、会稽三郡五十三城的吴国诸侯王封给了有颜值、有战功的青年刘濞。
事后证明，吴王刘濞捡了个大便宜。吴国有两大资源得天独厚，一是所辖章郡有座铜矿，吴王刘濞招揽天下逃亡的人来打工，铸造铜钱；二是国境临海，吴王刘濞号召边民海水煮盐。拥有两大战略资源又无需缴纳税赋，经历了汉高祖、汉惠帝、吕后称制，到了汉文帝，吴国越来越国强民富。汉文帝刘恒慈悲为怀，对堂哥吴王刘濞很敬重。刘濞的太子刘贤来京朝见，汉文帝就让刘贤与皇太子刘启小哥俩在一块玩耍。也许是刘贤这官二代兼富二代娇生惯养，在皇太子面前还不会谦虚，一次小哥俩下棋起争执，皇太子刘启顺手操起棋盘向吴国小太子刘贤头上砸去，刘贤竟当场被砸死。太子犯法，自然与众不同。朝廷处理善后，只是让人把刘贤送到吴国安葬，死了白死。吴王刘濞看到这一幕，深受打击，气恼之下又将小儿子尸体退回朝廷，并从此称病不再上朝。
起初，汉文帝知道吴王装病还很生气，扣押吴国使者责问，吴王刘濞也只是暗中发狠。后来，仁慈的汉文帝为安抚失去儿子的堂哥刘濞，赏赐几杖并允许其养老不朝。于是，刘濞在自己富庶的独立王国继续积累力量，渐成尾大不掉之势。皇太子刘启的生活秘书晁错看到吴国日益做大，曾多次给汉文帝上书削减吴国封地，但文帝不忍心惩罚堂兄。
棋盘杀人的刘启继位成为汉景帝，生活秘书晁错被提拔为御史大夫。晁错对汉景帝直陈利害：吴王靠山铸钱、靠海煮盐，富可敌国，又招纳天下流亡之士，谋反之心不可不防，“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新官上任三把火，汉景帝采用晁错计策，开始削藩，先从楚王刘戊开刀，找个借口收回了楚国的东海郡。接着，找借口收回赵王刘遂的河间郡、胶西王刘卬的六个封县，顺便收回吴王刘濞有铜矿的豫章郡、会稽郡。
景帝削藩方兴未艾，被触动奶酪的诸侯王们早已暗流涌动。“男一号”刘濞已在富庶的吴国苦心经营42年，对堂侄汉景帝前有杀子旧仇又添夺地新恨，新账老账一起算，谋反复仇的火焰迅即点燃。此时62岁的刘濞愈加老谋深算，早已不是当初在叔父刘邦面前唯唯诺诺说“不敢”的青涩少年，一出手又是不同凡响：起事之前，首先派外交家应高到喜好斗狠的胶西王那里外交结盟。应高以“舔糠及米”的处境分析和“同恶相助，同好想留，同情相成，同欲相趋，同利相死”的“五同五相”理论给胶西王刘卬上课，并提出用“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共同起事，“则天下可并，两主分割”。于是，胶西王与吴王结盟合流，并成功动员齐王、淄川王、胶东王、济南王、济北王共同起事。
汉景帝三年（公元前154年）正月，吴王刘濞动员国内上至62岁下至14岁（以他父子的年龄为限）20万大军，加上东越派出的军队跟随，在吴国国都广陵（现扬州）起兵，向西渡过淮河与楚王刘戊的军队会师，号称精兵50万，正式点燃“七国之乱”的熊熊战火。七国谋反的文告震惊朝野，汉景帝很快调兵遣将做好迎敌平叛准备：太尉周亚夫率领36个将军前往攻打吴楚联军，曲周侯郦寄攻打赵王叛军，将军栾布攻打齐王叛军，大将军窦婴屯兵荥阳监视齐赵叛军动向。
就在这兵来将挡的关口，故事有了转折。赋闲在家的曾做过吴国丞相的袁盎公报私仇插了一脚，他与晁错素来不合，这次逮着机会，利用汉景帝征求他平叛意见时机，别有用心地献出自以为一箭双雕的馊主意：答应吴楚七国“诛晁错，清君侧”的要求，然后恢复诸侯封地，兵不血刃可退兵。汉景帝一时糊涂以“吾不爱一人以谢天下”的貌似大义之举，挥泪诱杀心腹谋臣晁错。这时候，吴楚联军已经攻打占领了现永城一带的梁壁。袁盎带着诛杀晁错的消息到吴王阵营下诏退兵，吴王刘濞以东帝自居，已撕破“诛晁错，清君侧”的幌子。袁盎灰溜溜地连夜偷跑出来，在梁国梁孝王的接应下回到朝廷。汉景帝大义妥协兵不血刃的幻想破灭了，白白葬送了一个敢作敢当的好谋臣。
（二）
按说丢掉幻想准备战斗之后，该是西汉名将周亚夫统帅36名将军与吴楚联军进行短兵相接战略决战的局面，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又出现了：汉景帝唯一的亲弟弟梁孝王刘武凭借固若金汤的商丘古城，被动地成为阻击“七国之乱”吴楚联军的前方主力，梁孝王刘武及其手下的将军韩安国、张羽走上前台并由此改变人生轨迹。
且说太尉周亚夫率领中央大军挥师东进，兵至淮阳得到父亲的一位姓邓的老部下点拨：吴兵精锐，难于争锋；楚军轻佻，不能持久。先避其锋芒，把梁国放弃给叛军，让梁国拼命抵抗吴楚叛军消耗其战力，将军挥师东北坚守昌邑，深沟高垒，只需派轻兵抄后路断掉吴楚联军粮草，继而以逸待劳，必定胜券在握。周亚夫依计行事，把正面作战的任务甩给了虽然富庶但没有思想准备的梁孝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期接着分解）
来源：商丘日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