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部、请即刻派遣紧急支援。’2015年11月某日、在港口浮上了一对男女浮尸(土左卫门)。遗体中的一方被判断为死去不久的男性,另一具则严重腐烂、要判断是男是女有相当的难度。两具遗体不知为何,呈拥抱似的姿态被发现。第一发现者是位女性,名叫山田。
3日前我靠着港边突出的防波堤,钓竿低垂著。不、正确说来是钓线低垂著吧?算了,怎样都无所谓啊。望着一点惊跳的反应也没有的浮标、上周妻子说的话划过脑海。
“请和我离婚吧”
妻子的眼中看不出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将初次映入我眼中的离婚协议书摆在桌上、妻子走出房间。她背对我,将我的说话声挡在身后:“有话要说的话,请律师转达吧”,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头来。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俩的齿轮不再紧紧契合了呢?
果然,是在去年因为事故失去独生子的那个瞬间吗?
单独持着钓竿的右手开始振动起来。定睛一看,发现刚刚还在的浮标已经不见了。
来了吗?!
霹!的绷紧一道弧线,竿头撑不住的弯曲著。
我站了起来,手画圈转着线盘。
好重!
这毫无疑问是个大家伙!
右手震颤著。
气势高昂的喀答喀答震动着、仿佛右手也有一颗心脏般。
我脑中一片空白,钓竿脱手而去。
才来得及“啊”了一声的同时,钓竿已消失在波浪里。
我边按住持续颤抖著的右手边吼著。
“是妳的错!是妳!都是背叛了我的妳不好!!”
妻子要登上车的时候,我右手紧握著玻璃制的菸灰缸挥舞而下。
铿!发出沉重的声响、妻子像抚著车身似的倒了进去。
她翻出白色牙齿的嘴间,已了无气息。
右手的震颤从那时起就持续著。
我慌慌忙忙打开妻子车后的置物箱,将染血的烟灰缸和妻子的尸体都塞了进去。
关上后车厢时、我感觉到从二楼阳台传来正窥伺著这里的视线。
那是住在我们隔壁的老婆婆。
由于逆光而几乎看不清楚,但总觉得那张脸好像在笑着。
老婆婆两手“啪啪”的边拍着手,我死死盯着她。
被看到了!!
不、无论如何并不是什么值得担心的事啊。
确实,老婆婆最近开始老年痴呆了,妻子很担心她。
是个不爱说话、无依无靠、就算什么时候衰弱而死也不奇怪的老婆婆。
万一、她向警察提供证词,那证词也没什么可信度。没问题。没关系的。
我在暴雨之中、让妻子抱着消波块、将她投入深夜的海中。
虽然想过我也一起去死吧、但实在提不起那样的勇气。
从那天开始的一周间,我每天都到这个防波堤来,边钓鱼,边观望着尸体有没有浮上来。
万一尸体被发现了,那就会演变成一件麻烦事。首先被怀疑的肯定是我。
同时,我也对警察提出了失踪的搜索要求,而且有我这样每天观望着,尸体不可能被发现的吧。
强风吹着,冷冽的风让我颤抖著缩紧身体。
“已经六点了啊...”
我在防波堤边缘站着、直直向下望进海中。
“妻子她,或许已经被鱼们干干净净的吃尽了也说不定。”
就在此时,从身后传来“啪啪”拍着手的枯燥声响。
转过头去,是满面浮着笑容的山田婆婆,她朝堤防的另一边拍着手。
几乎恐怖的泡透了水而膨胀起来的妻子在那里。
从体内渗出的海水啪答啪答淋溼了水泥。
“好了、加把劲!加把劲!”
山田婆婆面朝那东西投去一句句声援。
虽然上半身的衣服已经都脱落了,但艰辛爬著的下半身还绷著裸色的内裤,所以我知道那是妻子。
妻子仿佛画面一格格播放般动着,叽叽叽抬起头、两臂的骨头都穿了出来,驱使自己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就在这时,妻子头皮上的发丝徐徐滑落下来。
“加把劲!加把劲!”
妻子似乎被婆婆从后方鼓舞著的样子、两臂大大张开、缓缓走来压向我身上。
“啊!”
我完全无法抵抗、被那快要化去了的沉重肉块往后压倒。
视野里映照的一切,就像是慢动作般展开。
沙啪!!!!!!
紫色的海面溅起冰冷的飞沫。
啾-啾-
啾-啾-
从防波堤上面,山田老婆婆和海鸟们紧紧注视著逐渐沉没的我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