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十多年前,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曾经出过一宗很诡异的案件。
那个案子发生的地方,是一条靠近山边的城市边缘的小巷。因为那屋子建在名字叫做寻尾巷的街尾最靠山边的地方,它既是巷的边缘,其实也是城市的边缘。不仅偏僻,还人迹稀少,而屋主人又性格沉静,不喜欢与人交往。
因此,有关这间屋子里的的具体情况,以及这间屋子的主人,周围的左邻右舍都知之不多。只知道这个人是个鳏夫,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而且他走路时总是垂着头,也不与人打招呼什么的。人家见他行为古怪,也就不做热脸孔贴冷屁股的事,对他是敬而远之。
那年,有一个晚上,屋主人跑到做暗娼的地方叫了两个年轻的姑娘,把人带到他的家里去。两个姑娘见他样子古怪,头垂得低低的,说话时嗡声嗡气的。本来并不想跟他到家里去。可却经不起他出到每人两百元一晚,跟他走了。但这一走,两个姑娘从始就再也没有人看见过了。
但这两个姑娘中有一个挺机灵的。临出门前悄悄地留了一个心眼,告诉她的一个姐妹知道,今晚是被一个姓麻的男人叫去的。好象居住在北面的城市边缘的屋子里。如果自己两天没有回来,就叫那个姐妹报警。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深夜。整个寻尾巷都隐没在了漆黑的夜幕里,巷子里寂静得毫无声音。三个人走在巷子里,踩出的声音只有“沙沙沙”的响声,就如同幽魂从巷子经过一样,没有人听到他们走过。而那天晚上还下起了毛毛细雨,夹着阵阵寒风在轻飘飘地下个不停。居民们蜷缩在被窝里不愿动弹一下。
就在这时候,巷子里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凄凉的房门开门声,在这漆黑而又了无人声的时候,这声悠长而凄凉的房门木轴摩擦声显得特别的恐怖、阴森、令人心寒!
有个睡不熟的居民很奇怪这半夜三更的谁家传来如此阴森恐怖的开门声?于是披衣起床,走到窗口往巷子看去。但是,什么也看不见。只好壮着胆,嗦嗦抖着悄悄地打开房门往外看,仍然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在这黑漆漆的半夜里,那木门在仿佛凝固了似的黑夜中“吱——呀”的一声,在这沉静的巷子里阴阴地响起,始终是一件使人毛管松动,牙齿打架的事情。但那时候的街巷不似现在这般明亮,整条巷子只有巷头那盏灯是亮的,而且还亮得昏沉沉的。
那居民没办法,只扫视一遍之后,又关门上床睡觉去。刚进入睡意朦胧的状态,就突然听到一声尖利的叫声:“喂,你想做什么?哎哟呀……”的声音凄凉中透着惊恐万状,虽然只是突然的一声惨叫,却仍然使人感到恐怖又令人颤栗。
但是,这一声惨叫声之后,巷子又回复到静寂中去了。那居民瞪着发青又空洞的眼睛,嘴唇“哒哒”地颤抖个不停,许久才喘过那口惊怕的气,回过神来,就不免想:坏了,巷子里出了一件可怕的事了!什么事呢?他不知道……
2:
第二天,巷子却平静得什么似的。仿佛昨天晚上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人们照样忙着为生计而奔波。没有人提起过昨晚那神秘又惊惧的开门声,人们甚至都没有听到过那怪异的惨叫声。只有那个睡不生稳觉的人独自忧心忡忡而又神经兮兮。
他站在巷道中,微弯着背脊,抬起已经黑中间白的头,只盯着来往于寻尾巷的人们,不停地询问每一个在他面前经过的左邻右舍,昨天晚上你听到了那声怪异的叫声了么?怎么,你真的没有听到那声惊恐又尖利的叫声么?
他怀着一种近乎恐惧的、渴望得到证实的心情凝视着在他眼前经过的神情冷冷的脸孔,这些常常陪伴他的曾经亲切又笑容可掬的左邻右舍,怎么都变得那样陌生又冷若冰霜了呢?
瞧,迎面而来的一个道会教主,平时最爱家长里短的了,过来的时候还微微笑着的,可当他说起昨晚的事时,道会教主的笑容开始收敛了,浑浊的眼睛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只看了他一会,就避开了。他很伤心,更加忧心忡忡,一种不好的预兆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果然,这件事过了三天,那个被托付报警的姐妹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姐妹不见了三天了!于是慌慌张张地到处找电话。她不敢在附近报警,免得刑警查到发廊里来,那就连“生意”也没有得做了。她跑到几条街的付费电话停去,趁着店主没注意到的时候,扔下五毛钱,拿起电话缩在阴影里小声地拨打。
那时候陈文辉还年轻,刚刚从部队转业来到派出所去。说起来,还真是事有凑巧。刚好那天晚上就轮到他值班。那时的陈文辉年轻,要求进步,正在值班室里独自看业务书。因为有心要充实自己,所以看书看得很入迷。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吓得他怵然惊跳起来。
值班室里的光管照着青冷的光,冷冷的有一种很低落的感觉。一个人坐在整间办公室里,既孤单还寂然。而室外早已冷冷清清,街灯暗淡,人影稀疏。陈文辉站起来走去接电话时,还不自觉地四下里看看,也说不上来是害怕还是什么。
总之他有一种很难描述的感觉,行动迟缓地走到电话机前,看着那架黑色的如同鞋盒般大的电话机,正“铃铃铃”地响,陈文辉的心就禁不住“卟哒卟哒”地跳。不知怎么的,他顷刻之间就有一种让人心慌的不好预感,伸手去拿电话时,连手也抖了起来。
果然,他刚拿起电话,电话里面就传来了一种压得很低的声音。开始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然后就带有轻微的哭腔了。一个女青年的颤栗声音在电话里传过来道:
“是派出所吗?我……我都不知怎么说才好!我有个姐妹,名字叫做刘海群,三天前的晚上,被一个男子带回家去。刘海群临走时告诉我说,如果两天后不见我回来,就报警。可现在都已经第三天了,还不见她回来,估计已经被那人杀了……”
陈文辉第一次听到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报警电话,顿时呆住了。
3:
接到一个女子打来的报警电话时,陈文辉最初确实有些心慌慌的。但是,那时陈文辉有心要做好工作,怕万一有什么差错影响自己前途。所以就格外地小心,拿起纸和笔来,问电话那头,那失踪的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知不知道叫她去家里的那个男人姓什么,住在哪里?有多大年龄?
虽然电话那头的那个声音很奇怪,而且电话里面还显得她说话时吞吞吐吐的,杂声又很大。那个年代通讯工具很差的,和现在完全是两回事。一般都是工厂里面或者机关事业单位才有固定电话,像大街上的收费电话,市内通话也要五毛钱一分钟。而那时的五毛钱可以买二两肉粉呢。
但好歹是总算把大概情况搞清楚了。失踪者共有两人,表面上在发廊里做洗头妹,实则上却做现在被称为“失足妇女”所做的事。失踪当晚一个姓麻的男子来把两人叫走。而这个姓麻的男子是住在城市边缘的民居里的。至于住哪条街哪条巷,男子就没有吐露出来。
同时失踪了两个女子,这在我们这个小城市里,是件很大的事情。那时刚刚改革开放,上面对市内治安要求得挺严,当即就把这个报警的事情当作真实发生了的事,指令由接电话的派出所负责。起初,所里还有些觉得局里小题大做呢。一个无踪无影的报案电话,值得当作真事一样看待吗?
当然,所里的同事们只是发发牢骚而已,在实际工作上,还是挺认真对待的。既然陈文辉接的报警电话,也就把他也编入临时成立的专案组里去。队长由经验丰富的派出所所长、谢全谢俊雄担任。这个谢俊雄真不愧称得上姜还是老的辣。
他一开始就把问题的重点放在那个姓麻的男子身上。既然报案电话里面说,那个男子姓麻,又住在城市北面的边缘,他说就在城边的街道居委会里找一个姓麻的男人得了。我们这个南方小城,姓麻的人不多,应该很容易找到。
陈文辉与专案组的另一个谢全到靠近城边的寻尾巷调查时,人家一听说姓麻,就说我们街里确实有个姓麻的男人,而且还是个鳏夫,好找得很呢,就住在巷尾最靠山的那一间就是了。居委主任说着,就站起身来要带陈文辉两人去麻家问话。
当时,由于陈文辉两个与居委主任询问情况时交代得不是很清楚,只说了要找一个姓麻的男人,并没有说过这个男人住在哪里,而居委会主任一下子就说麻姓男人住在巷尾最后一间屋子,还是靠山边的。
这个情况与报案女子所说的情况吻合,说明这个报警电话确有其事,并非空穴来风!陈文辉和同去寻尾巷的谢全不觉面面相觑,轻轻地倒吸一口凉气。
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失踪案要进入实质性调查了!
可居委会主任刚刚把两人带到麻姓男子居住的房子前,马上就出现了一个自相矛盾,而且解释不通的诡异现象,使人如堕雾里云里一样!
4:
这寻尾巷又窄小又弯曲,巷道也凹凸不平,有些路面年久失修,还露出烂泥来呢。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来到麻姓男子的那间房子。可房子大门紧闭,房子周围看上去已经破败不堪。房门边上贴的对联零零碎碎的已经不能连贯起来读了。破旧的窗户结上了蜘蛛网,看样子好象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似的。
“不对呀,这个房子很久没有人住过了呢。”陈文辉那时年轻,心直口快,看到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可居委会主任却非常激烈地反驳道:
“这不是废话么!要说这几天不太在意,没看见过麻久生倒也罢了。但如果说这间房子很久没有人住过,要么就是我们活见鬼了,要么就是麻久生能够穿墙入壁了。前几天我还见过他买菜路过居委会,往这里来呢。”
什么?一间门前积满灰尘,没有居住出入迹象的屋子,屋主人竟然几天前还在巷道里悠然自得地经过?那门前的情况与实际情况岂不是自相矛盾?
天呀!实在太诡异了……
陈文辉还想说句什么话儿,可抬头看到同来的谢全,用眼神制止他时,他立即收了声。但是,陈文辉是个心思慎密的人,偷偷多看了几眼那门锁,钥匙孔那里的擦痕很旧了,还周围积着薄薄的一层灰。而挂在门扣上的锁头也与扣环没有新擦痕。
仅凭这两点,陈文辉就敢断定这间房子很久没有人出入过了。但居委会主任的坚持,不知是她这个人比较主观还是什么,陈文辉倒一时不便深究。因为此时大家站在麻久生的房子门前已经有一小段时间了。主任大声叫了几声,都没有人回答。
那么,要不要进去一看究竟呢?同去的谢全认为有这个必要,毕竟房子主人牵涉到两个女子的失踪。再说,那时要进入私人房子不似现在这么多手续和规定,只要有些辈份的刑警认为有这个必要,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
于是,居委会主任叫人拿来一把锤子,三下五除二就敲开了房门。
房子里真是阴森呀!堂屋里黑漆漆的,一丝儿光都射不进去似的,也听不到什么声音,气氛甚为恐怖。虽然当时连办正事和看热闹的有六七个人之多,可大家一进入那房子的堂屋时,仍然禁不住打起寒颤来。
其实堂屋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中间摆了张四方桌,桌上贴着张老旧的玉皇大帝之类的年画。这个比较特别,因为经过文化大革命后,仍然有这样一张画确实与众不同。因为堂屋周围黑漆漆的,使得年画特别显眼。
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就是这样一间简单的堂屋,竟然会给人很阴森恐怖的感觉。那种感觉说又说不上来,可大家又分明感觉出来了。陈文辉当时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一样即时起满鸡皮疙瘩。大家明明谈说着什么的,可一进入堂屋之后,就噤若寒蝉了。
都没有人要求大家不说话,但个个都仿佛被堵住了嘴巴似的,一时之间,堂屋里静得出奇,静得能够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声。一个个呆呆地站在堂屋里不知在看什么,而房门外的光线却把几个人的倒影阴阴地照在堂屋里,影影绰绰之间,就有一种让人惊悸的氛围。
还是那个同陈文辉一起去的谢全机灵,一看情况不对头,猛然大手一挥,喝道:
“我们走就是了。”
陈文辉和其他几个人就有如被人从梦中惊醒似的回过神来,彼此惊骇地面面相觑,好象醒悟到什么似的,急忙往房子外奔了出去。到得门外,彼此一看,发现大家早已冷汗淋漓!
5:
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虽然实际上大家什么也没有看见过,更没有碰到过什么。但那种让人快要窒息的恐惧,大家还是深深感受到了。谢全是个老于世道的人,一看今天如此诡异,就明白如果硬着头皮再进去无疑是找死,于是找个理由道:
“既然这个麻久生不在家,就算了。我们总不能趁主人不在家就乱进去吧?万一日后他回来说不见了贵重东西,我们岂不是有理也说不清?”
居委会主任也是个聪明人,马上答话道:“是呀是呀,还是等麻久生回来再说吧。阿坚,你换一把新锁把麻久生的房子锁好它,免得贼入屋偷东西赖到我们身上。”
那个叫阿坚的心不在蔫地应了一声走了。居委会主任以为他去落实这件事了,就回居委会去。可是,阿坚其实是赶着去和朋友饮酒。两杯酒下肚之后,早把买新锁锁房门这件事忘记了。
离开寻尾巷之前,陈文辉为了验证自己的判断,就是关于那间屋子的门锁上积着灰尘没有出入的迹象,就故意落后,偷偷拉了一个住在本巷的人问:
“你近这两天还见过麻久生在巷子里出入吗?”
被问的搔着后脑勺答:“对呀。就是几天前,还见他心事重重的在巷子经过呢。”
“那么,你看到过他进入自家门口吗?”
“这个……倒没注意到。”
陈文辉不说话了。他心里明白,那个谢全是知道这些的!看吧,在堂屋里感到不对劲的时候,他说什么来着?“我们走就是了?”这句话分明不是讲给大家听的,而是讲给被打搅的一个人听的。那么,这个人是谁?嘿,太诡异了!
却说,当晚月黑风高。那间房子没有锁门,被风一吹,门就“吱呀吱呀”的响。一个小偷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了,就伏在不远处的阴影里偷窥。那小偷足足看了这间门牌号写着479的房子有半个小时了,才确定里面的而且确没有人。看那两扇门一会儿往里完全打开来,一会儿又被风吹得关了起来,还发出沉闷的“嘭嘭”声。
尽管那撞击声容易引起隔壁房间的人注意。但似乎没有谁关心过这间没有上锁的房子。周围邻居早已关灯睡觉,静寂的巷子里没有了人来往。风在呼呼地吹,但天气不算太冷,只是周围静得很诡异而已。不过,作为小偷,似乎特别喜欢晚上的静寂。
大概是下半夜两点多的时候,小偷认为时机成熟了,就四处张望了一下。寻尾巷黑漆漆的,竟然没有一间屋子还亮灯的了。那些高低不平、错落有致的民房,黑糊糊地、静悄悄地被夜幕所包围着,如同沉睡的人们一样,默默无声。小偷试着往巷道中抛一颗小石子,小石子“的呖得啦”在石板路上弹了几下,没有引起一点儿反应。
小偷于是蹑手蹑脚地溜进了那间房子里。没有人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明明那房子白天的时候刑警来看过了,并没有人的。这会儿,在这深更半夜里,却突然传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喊:“妈啊!哎哟呀——”声音凄厉又尖利,把整条街巷的人们都嘈醒了。
6:
第一个从房子里跑出来的,是479号房的隔壁屋主。这一声凄厉的惨叫,就仿如在他家的堂屋里发出来一样。他一个怵然惊醒,那尾音还在惊恐的传递过程中,吓得他浑身起满鸡皮疙瘩。脸上只感到一阵麻痹,心脏控制不住地狂跳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拿起手电筒就往楼下奔去。
跑到房门外时,他听到了附近更多人家在打开房门的声音。他们互相询问道:
“怎么回事?是哪里发出的惨叫声?”
“还用说吗!不就是那个姓麻的屋子里发出来的嘛。”
“哎呀,真吓人哪,成身冷汗都出来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嚷嚷着,打着手电筒跑到479号房一看,一个瘦瘦的青年,躺在479号房的门槛儿,鼻子和嘴巴流了许多血,脸庞青得非常难看,比死了的人还难看。他似乎还有一丝儿气,有气无力地抬起他的手臂,指着房内断断续续地说:
“二楼……二楼……有……”
二楼有什么呢?那瘦削的青年话还没有说完,一口气接不上来,就闭了双眼躺着不动了。大家眼见得那个瘦削青年咽最后一口气时,仍然透露出极大的惊恐,似乎碰上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件,都不免心胆俱裂。站在房子外打着手电筒往那间屋子的二楼上照,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带头上去一探究竟!
大家后来冷静下来后,有些惊怕地提出,反正那个青年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好人,估计是入屋偷盗被什么东西害的,不如打电话告诉刑警知道就算了。有谁认为不妥的,可以自告奋勇进去上二楼去。这样子商量了一会儿,确实没有谁有胆量走进这间乌灯黑火的房子。于是,把479号房死了人的事报到派出所去。
说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个晚上值班的刑警又是陈文辉!他拿起电话筒的时候,莫明其妙就心慌了起来。像这样子接电话前莫明其妙心慌的事,陈文辉只经历过两次。而两次都是与麻姓男子和那间479号房有关!
听说那间房子死了一个瘦削青年,陈文辉的头皮就发麻。昨天上午和谢全一同去查探那间屋子时的阴森森的诡异经历,至今想起来还心有余悸、不寒而栗!现在听说那屋子又死了个人,陈文辉就有些儿不由自主地脸发青。草草记下报案内容后。他就有些犹豫起来,是否一个人前往?
但这个念头刚刚升上他的心间,就立即被他自己否决了。如果说之前的报告失踪还只是一种怀疑来的话,那么,现在是真实发生命案了。他想,这么大件事在他们派出所辖区内发生,却连派出所所长都不知道,就有点过份了。
他于是一个电话打到所长家里去。
所长半夜深更的被嘈醒,一个骨碌爬起床,心想,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就准备骂人!但电话那头却传来陈文辉颤栗的声音道:
“谢,谢所……所长,昨天去看的那个姓麻的屋子出……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你别婆婆妈妈的,给我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是这样,据当地居民刚才打来电话说,有个不明身份的青年,误闯入那间很诡异的屋子,结果,那青年死了。可大家都看不出他是怎么死的……”陈文辉颤栗着说。
7:
很快,全所的刑警都被叫回来了。大家换上制服后就直奔案发现场而去。这次因为人多,大家的胆子就大了许多,齐刷刷地打亮了所有手电筒,把那间诡异的屋子照得亮堂堂的。在外面看,其实也没有什么呀!可他们刚走进堂屋,昨天上午那种感觉又来了。
这会儿还阴阴的括起一小股阴风,把堂屋里贴在墙上的已经有相当年份的报纸吹得轻轻飘了起来,气氛既诡异还阴森可怖。阴风掠过人们的脸上时,可以感觉到能够吹起脸上的汗毛,顿时,大家的毛管都松动了起来。谢俊雄所长对着二楼大声问屋子上面有人吗?
不见有人回答,却突然括起一阵阴风,吹得屋子里响起一阵乌鸣声。那悠长的、阴柔的“呜呀”声,就仿佛在回答所长的问话似的,顿时使大家毛发倒竖起来。彼此互相看看,仿佛在问,你听到那声阴森森的声音了吗?
虽然彼此都没有看清对方的脸色,但不难想见,大家一定是脸庞在阵阵发麻。瞪着惊恐的眼睛四处张望着。昨天陈文辉和谢全回所里汇报这儿的事时,所长还臭骂他们一顿呢,说他们当什么刑警?到了现场也不上二楼去看看。现在,所长恐怕不能不带头上去了。
他对堂屋里所有刑警们说:“这里什么也没有,看来我们得上楼看看……”
他说着话的时候,屋子里就嗡嗡地回响着他的声音,显得怪怪的孤单。因为没有人回答他,屋子里面也没有亮灯,全靠大家的手电筒划来划去。所长的声音就在摇曳的手电筒光中沉静。很没意思的。
这时,有人发现墙壁有条电灯开关的拉绳,就顺手去拉那绳子。
可一拉,那电灯开关的拉绳连着圆盒子的电灯开关一道被拉了下来,一副长年累月没用过的迹象,连电灯开关钉着的木托板和墙灰一道“哗啦啦”地往下掉。大家一看,更是惊骇得不得了。不是调查时听隔壁的邻居们说,经常看到屋子亮灯的吗?所以麻久生是长住在这里才对呀!
现在看来,左邻右舍提供的许多情况都与实际有很大出入!你比喻说,明明陈文辉看到生锈的门锁以及钥匙孔和锁环上积存着灰尘,说明这个门锁很久没开动过了。可邻居们说常看到他买菜出入这间房子呢!现在又多一个长年累月不用的电灯开关,可邻居们又说常常看到他家亮着灯呢!
这些矛盾的情况,使得这间房子越发显得诡异了。就连曾经臭骂过陈文辉和谢全的谢俊雄所长,这会儿也谨慎起来。他看看周围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说:“掏出家伙来!”众人顿时醒悟过来似的,嘶嘶嗦嗦从枪套里拨出手枪来。
警惕又紧张地跟随在所长的身后,抬起头,贴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上楼去。上得楼梯,才发现二楼的门反锁着。
哎,怪啦!既然二楼门仍然反锁着,也就意味着杀害那个入屋小偷的凶手就在里面,或者干脆小偷就没能进入过二楼!
8:
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合理;第二个可能性就比较诡异。但不管是那一种可能,都要打开二楼房门再作推断。于是他们用力一踹,门就被踹开了。其实,就是用很普通的门锁在里面把门锁上。房门一打开的时候,大家握着枪吆喝着:“举起手来,不准动!”
但是,二楼上的房间里也没有人。大家就四处里查看。也就巴掌般大小的二楼。满打满算,也不会超过二十平方米。摆着一张蜘蛛网遍布的旧桌子,桌子上摆着陈旧的供品,供奉的竟然是弥勒佛,桌下放着一些杂物,根本不可能藏人!而房子墙壁上居然没有窗!
大家四处仔细察看,发现根本没有人近来居住过的迹象,因而更显得诡异得不得了!这时,陈文辉觉得自己的鞋有些滑,就用电筒往下照,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惊呼道:“所长,你看,这是什么来呢?”
大家循声低头一看,不禁也吃了一惊!地上竟然粘糊糊的有一滩子血。可是,它比起血来又粘稠许多。但它的味道就完全是血腥味。不知道它从哪里流出来的,不见有任何生物被宰的迹象。就这样子突兀地在楼板上渗出一滩子有血腥味的红色粘液来。
这么诡异的现象,又加上到了黎明前最漆黑的时候,也就俗话说的一天中至阴至寒的时辰,谢俊雄所长一看大家,个个都害怕得在瑟瑟发抖了,自己也不觉打了一个寒颤,就说先收队,等天亮后再察看。其实大家等所长这句话等了很久了,这会儿一听到,顿时大松一口气,就有些争先恐后下楼去的味道。
和陈文辉一道进派出所工作的一个小青年,名字叫做卢卫坚的。这个人比较胆小。上楼的时候,他跟在所里所有刑警们的最后面,一路就“嗦嗦”地抖个不停。现在听所长说先回到楼下等天亮时再作搜查,他就第一个抢先下。
可是,临到门口时,谢俊雄所长看到被踹开的门已经腐朽了,就拿手电照着侧过一边的木门,说:
“你们看,真是年久没有用过呀!不然,屋主也得换个新门了。”
大家见所长如此说,就都停下脚步看那旧木门,连用脚踹的鞋印还清晰印在上面呢。灰尘厚得不得了。于是就唏嘘四起,正想感叹几声的时候,最先下楼的卢卫坚不知是不是太慌张了,脚一滑就没有站稳,咕咚咚的滑到楼下去。
大家听到几声人跌在楼梯上发出的沉闷声从楼梯下传上来,就问卢卫坚你没事吧?怎么如此不小心呀?可楼下没有传回卢卫坚的回答声。所长以为他跌得不轻,就说:
“嘿,真是生人不生胆!慌什么呢?年轻人血气方刚,不必如此害怕的。走,下去看看他的屁股跌开花了没有。”
于是大家就吃吃地笑起来,走下楼去。但是,窄小的堂屋里,已经不见卢卫坚的影子了。大家就以为他到房子外了,出得房子外,黑暗而又静寂的街巷里,也依然不见了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