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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惊魂之血尸疑案

1:

引子

一套装修简约的普通民房中,一个少年和少女并肩坐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放着电视剧《刑事侦缉档案》。

青春期是骚动的,当陶大宇拥吻郭可盈的时候,少年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将少女拥在怀里,亲吻着她,双手,游走在少女的背后。

吻到动情时,少女的口中也不时发出“呜呜”的声音,少年想将手伸进少女的衣服中,却被少女挣扎着摆脱。

秋雨,不要,我们还小,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夜,我会把最完整的自己交给你。”少女羞涩的说。

被叫做秋雨的男生悻悻的放开少女,去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想要浇熄自己的欲火,少女走了进来,从他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背上,问道:“秋雨,你会永远爱我么?”

看着镜子中的少女,秋雨笑了笑,说:“当然,我会永远爱你,永远陪着你的!”

……

二零一三年七月四日的太阳早早就露出脸,峡川市的早晨有着些许微风。

凤凰城小区某户居民家中,一个肤色古铜的少年浑身一丝不挂躺在硕大的双人床上,睡梦中梦到当年往事,眼泪不自觉的流下。

秋雨,一个只会给别人看看风水、算算命的家伙,不务正业的市局刑侦队副队长……

床对面的壁橱里,一个头骨静静的摆在那里,那是龙秋雨的最爱,出自他的初恋女友郑婷婷,全家被残忍灭门,而郑婷婷,也就是他梦中的那个少女,一个十六岁女孩,她被人残忍的割掉头颅,从颈五关节处,完美分离,案子一直没破。

郑婷婷生前就将躯干捐给了医学院,而头骨则由当时办案的法医保存了下来,去除了上面的肌肉、组织,经过烘干、隔氧等一系列的标本制作工艺,最后刷上一道清漆,摆放在法医室的陈列台上,那个老法医知道那被害者是龙秋雨初恋后,就将这个头骨送给了他。

每隔不久,龙秋雨都要仔仔细细的给那具连着颈椎的头骨刷上一道清漆,很多年了,厚厚的漆膜让那头骨看起来微微泛着青光,空洞的眼窝死死盯着熟睡中的龙秋雨,不知道那是哀怨还是愤怒。

秋雨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龙秋雨眼睛还未睁开,就摸索着找到了放在枕边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听筒里,传来了市局局长周建铭的咆哮声:“龙秋雨,这都几点了?你还在家里睡觉?你到底想不想干了?整天吊儿郎当的?李庄村发生血案了,你现在马上过去!”

秋雨一个激灵从床上蹦了起来,来不及回话就挂了电话,一阵风般洗漱、穿衣,开了那辆即将报废的捷达都市春天一路开着警笛奔向了李庄村……

2:

峡川是一个北方的小城市,你不用费心去翻地图了,因为这个地名是捏造的,但是我们的故事,从这里开始。

张忠诚供职于一家建筑单位,开挖掘机的,为了补贴家用,晚上常常去揽点私活。

那一天,隔壁村子李庄的一家人盖房子,请张忠诚去挖地基,夜深人静,除了一盏明亮刺眼的碘钨灯外,就剩下张忠诚和他的挖掘机留在了施工现场。

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再有几下子,地基就挖成了,就在这个时候,张忠诚忽然瞥见土堆上多了一个皮球模样的东西,好奇心驱使着他下车去看个究竟。

那东西挺沉,剥去厚厚的泥土——居然是一个足球大小的瓦罐。

瓦罐密封的很好,看外表,也看不出是什么朝代的。

没有文化的张忠诚也并没有考虑它是不是文物,粗鲁的拾起一块半砖头就将那瓦罐砸了开,当瓦罐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之后,张忠诚的心脏,仿佛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没错,瓦罐里的东西是金条,十几根,每根都有一斤多重,张忠诚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定不是做梦,也没眼花,又四下看看,没人,急匆匆的脱了外套将那些金条和瓦片一并包裹起来,光着膀子,开了挖掘机就往自己家里飞奔而去。

回到家里,他并不敢声张,老婆孩子都还睡的沉,张忠诚紧紧的抱着那十几斤的金子在狭小的屋子里寻找着可以藏匿它们的地方,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天花板上。

张忠诚家住的是瓦房,屋顶是用麻纸裱出来的,麻纸的上面,是用木龙骨钉起来的撑子,为了藏家里一些重要的证件和存折啥的,老张便在那撑子上做了一个小的储物架,在屋角一个十分不显眼的地方,不仔细看,别人还以为是裱着的麻纸开胶了。

藏好金条之后,张忠诚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脱衣躺在了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边的老婆钱玉兰虽然已经三十好几,却依旧风韵犹存,张忠诚自己为了赚钱,没日没夜的,也很少和她亲热了。

家里没有空调,虽然开着窗户,依旧很热,钱玉兰只在身上搭了一条浴巾,月光从窗户照进来,钱玉兰雪白高耸的胸部格外惹眼,张忠诚瞬间有了感觉,伸手轻抚着小兔,钱玉兰被他的抚摸惊醒,不耐烦的说:“这都几点了!讨厌不讨厌!你不睡,别人还要睡呢!”

张忠诚却并不生气,他嬉皮笑脸的说道:“老婆,咱们都好久没有那个过了,趁着天还没亮,抓紧时间。”他并没有停止手上的动作,另一只手,悉悉索索的脱掉钱玉兰的大裤衩,伸手一摸,嘿嘿笑了起来,“还说不要,这是啥?”说着,将手指放在了钱玉兰的眼跟前,几丝粘液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十几分钟过后,钱玉兰不满足的骂了一句:“这么不顶事,还打扰老娘睡觉!”然后翻了身,很快便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而张忠诚,却更加清醒了,他的眼睛紧紧盯着藏金条的地方,生怕那金条自己长了翅膀飞跑了。

第二天一大早,老婆上班,孩子上学,张忠诚开了挖掘机急匆匆的赶回单位,借了氧气瓶、乙炔瓶,又赶回家来,将那些金条都熔成了一个一个的小金疙瘩,揣在身上两个,剩余的又小心翼翼的藏好。

张忠诚刚想找地方去变卖的时候,有人找上门来了,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昨晚他干活那家主人。

“哎!老张,昨晚你咋不给干完就跑了呀?今儿一大早瓦工来了都没法干活,你快给再去刨两铲子,一大群工人都等着呢!”来人咋咋呼呼的说道。

“是是是,昨晚太困了,实在顶不住了,对不住啊李大哥,我这就去!”

张忠诚边说着话,边用身体往外赶老李,老李并没有在意,张忠诚仔仔细细把门锁了之后,坐着挖掘机又回到工地去了。

工地上早已等了很多工人,周围还为了十多个看热闹的村民,昨天张忠诚砸开罐子的地方,还零零散散落着几片瓦,没人注意那里。

张忠诚将挖掘机开动,隆隆的柴油机的声音惊飞了书上的小鸟,也吵得他脑子阵阵犯晕,只有两只乌鸦落在树杈上聒噪着。

他用力的摇了摇自己的头,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这一摇不要紧,脑仁子却生疼。

“妈的,到底是老了,熬一宿身体就扛不住了!”张忠诚心里想着,眼睛寻找好施工位置,便挖了下去。

刚刚挖了两铲子,张忠诚就感觉挖掘机碰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由于没有防备,连车身都差点翻到了,他以为是挖到了石块,便换了个角度下铲,可铲牙还没深入到土壤多深,便又碰到了那块石头。

张忠诚跳下挖掘机,过去查看,剥开表面的浮土,他看到了一块石板模样的东西,那石板上似乎还有花纹。

“老李,让工人给挖一下子吧,这不知道是个啥,挖不动了!”

张忠诚对着老李喊道,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一听有热闹可看,纷纷凑过来,一个个抻着脖子。

工人们拿着铁锹小心翼翼的开始刨土,这一挖不要紧,竟然挖出一个石棺来!

3:

“哎呀!这可是文物啊!”

村里颇有学问的老者九爷用手抚摸着石棺上的花纹,颤巍巍地说道。

“这上面的文字叫小篆。你看那个‘寿’字,肯定是大人物的手笔!可惜呀,我认不全。这东西,哼,至少也是汉朝的了。小李子,你赶紧通知村长找考古的同志来。啧啧,这可是咱村的大事!”

“太爷,这东西要真是文物,能随随便便埋在老李家?指不定是石匠残次品不要了埋这儿了!”人群里不知道谁起哄。

“就是,要真是古墓,咋就挖出来一口棺材呢?我看啊,还是把棺材打开看看里面有没有东西,有的话,在通知村长也不迟呀!”

人的好奇心总是无法抑制的,一听有人起哄,其他人也附和起来。

人们议论越来越激烈,却听到有人喊:“村长来了!”

村长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看了看那石棺,吩咐道:“小张,赶紧去给县里打电话!”

小张是村里的文书,一听村长吩咐,马上跑着去到村委会打电话去了。大家还在议论着,村长怕出岔子,只好靠着墙根紧紧盯着那具石棺

张忠诚虽然也好奇,但强烈的困意让他有些支持不住了,上了挖掘机,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盹。

县长很快带着文物局的同志来了,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人群外,人们赶紧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文物局的同志们仔细看了看石棺,也不能确定这石棺的年代。

“县长,石棺下葬可不是咱们这里的风俗,往前追朔几百年,咱这里也没见过石棺葬人的呀?”

说话的是文物局资深的张教授,他用放大镜仔细的看着石棺上的文字和花纹,心里有些犯嘀咕:这文字乍一看像是小篆,可与小篆却有着天大的差别,除了棺头上那个大大的“寿”字辨认的清,其他什么都看不懂!

“这石棺,嗯,我不敢太确定它的年代,不过,看做工,制作精良,更像是用现代工具制作的,我看啊,像是近代的仿品,说不定是文物贩子埋在地下做旧。”

张教授说的做旧,其实就是文物贩子把一些近代的仿品,做成以假乱真的模样罢了。的确,这石棺在这北方的小县城中,确实是没有史料记载的。

“那依你看,咱们该怎么办?”县长的神色有些着急,这要真是文物,省里必定会重视,到时候拨一笔钱,造个博物馆也说不定呀。

“嗯……”张教授沉思片刻,斩钉截铁地说了两个字:“开棺!“

在场众人一听开棺,个个兴奋得不得了,一分钟都等不了。要不是村长来的早,那棺材早被打开了。

再说张忠诚,昨夜一宿没睡,现在早已进入梦乡。周遭的吵闹声,根本没有把他吵醒。

张教授虽说是开棺,可必要的准备工作却做得一丝不苟。刚才工人们已经挖的差不多了,所以这次没费啥力气,那石棺便整个展现在人们的眼前。

村民们见石棺已经全部露出了它的面目,都擦亮眼睛紧紧盯着石棺,等着张教授组织开棺。可张教授却并不急,他拿出测量工具,对石棺进行了测量,而他的助手则将这些测量的数据一一记录下来,又拿出宣纸,将石棺表面的花纹拓印了下来。等到张教授做好一切准备的时候,却将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县长有些绷不住了,“张教授,怎么了?”

“这石棺只有棺材没有墓穴,而且石棺周围的土,都是未扰动的土。”张教授顺手抓起一把黄土说道。

“扰动?”显然,县长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扰动。

“未扰动就是说,这里的土壤没有被刻意的挖换过,是原土。”张教授解释说。

“那是啥意思呢?”县长依然不解。

“这地方多久没挖过了?”张教授并没有直接解答县长的问题,而是问道。

“这房子是老李的,以前土改的时候分给他的,就没动过,少说,也有七、八十年了吧!”村长抢着回答说。

“那这房子原来是谁的?”张教授又问。

“是地主家的一处房产。”九爷颤巍巍地说。

“在宅子下面埋棺材,只有两种解释,第一,当初埋棺材的人和这地主有深仇大恨,至于这第二嘛……”张教授卖起了关子。

“第二是啥?”县长焦急地问道。

“第二,也可能是财主自己埋在这里的,用来藏一些不想被人发现的东西,譬如说是金银财宝!行了,我要是估计的不错,这石棺应该是近代的,开棺吧!”

一听张教授吩咐开棺,张教授的助手们纷纷拿起工具,小心翼翼的将石棺盖和石棺之间缝隙里填充的胶质去掉,将铁钎子慢慢的插进那缝隙当中去。

石棺盖被一点一点的撬了起来,周围的人们都闻到了一股恶臭,那臭味无法形容,令人作呕,可大家都想亲眼看看石棺中到底有啥宝贝,便也没有人离开。

石棺盖被全部打开的时候,在场的人全部惊呆了,除了睡在挖掘机里的张忠诚。

4:

石棺的盖子被打开以后,呈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张金黄色的被子,一条绣的生龙活虎的五爪龙像是要跃出布料一般腾云驾雾。

“看!龙!这一定是皇帝的棺材!”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惊呼。

“不会吧?皇帝的墓咋能埋到你这鸟不拉屎的村子里来?”马上就有人质疑。

“张教授……”助手看着张教授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可张教授此时眉头紧锁,眼睛紧紧盯着那石棺中的锦被,上前小心翼翼的将那锦被从石棺中拿出来,却并没有注意石棺中的死尸。

显然,除了张教授,其他人的目光还是盯着石棺内的,张教授的助手看了一眼尸体,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有些失声的叫到:“张……张教授……”

“慌什么慌,把这个收好。”张教授说着,将手中的锦被递给助手,眼睛不经意间瞟向了石棺,这一瞟不要紧,手中的锦被被他丢在了地上,眼睛瞪的仿佛眼珠子要蹦出眼眶了,围观的人群也自觉的向后退了几米。

只见石棺中的尸体肤色呈绛紫色,由于肌肉和皮肤组织脱水,眼睛和嘴巴都大大的张着,牙齿焦黄,那脱水的眼珠更像是还没有完全脱水的葡萄干……

“干尸!”张教授惊呼一声,也顾不得丢在地上的被子,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石棺前,仔细查看尸体。

只见尸体浑身并无衣物遮蔽,只有从腰部到大腿的地方好像是用一厘米见方的金属片编成的裙子,双臂微微向上弯曲,两只手紧紧握着拳头,加上狰狞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十分骇人。

周围的人们又渐渐聚拢了过来。

“张教授,这个好像是血尸!”助手终于忍不住了,他小声在张教授身边说道。

“什么血尸?我考古四十年,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位考古学家见过血尸的!那都是民间的传说,你是一名考古工作者,要用科学的眼光去看待一切,民间传说是站不住脚的!”张教授大声批评到。

助手见张教授根本不信自己说的话,悻悻地退的远远的,可这个距离,并没有保住他的命,只见那血尸腾的一下从石棺里跳了出来,那血尸便用如利刃般的指甲刺向还来不及反应的张教授,瞬间如枯树一般倒地,脖子和脑袋,只有一点点皮肉连接着。

空气中飘满了血腥味,土地也被染成了红色!

村民们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大脑的本能让他们四散逃走,惊呼声,啼哭声,惨叫声惊飞了落着树杈上的乌鸦。

血尸的眼睛好像是能看到东西一般,扫视了一下眼前的逃命的人们,弯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和腿,因为全身已经失水,每动一下,都发出好像棉布撕裂的声音。

人,总是无法阻止自己的好奇心,当看到血尸笨拙的动作,那些逃跑也不忘回头望一望的人们,放慢了自己逃命的步伐,以为血尸根本没有他们快,好奇心驱使他们想要知道血尸下一步将要做什么。

可现实让他们绝望了,还没等他们看清楚血尸是怎么来到自己面前的,他们已经踏上黄泉路,死状不比电锯惊魂差半分。

转眼间,已经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唯独睡在挖掘机里的张忠诚侥幸逃过了一劫,他太累了,周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丝毫没有察觉,依旧做着自己的美梦。

血尸抽动了一下自己干瘪的鼻子,似乎想用自己的嗅觉去感受一下周围是否还有活人的气息,可能肺部已经失去伸缩的功能,这只不过是徒劳而已。

可能是觉得累了,它慢慢挪着双腿,回到了石棺当中,将满是鲜血的双手放在了胸前,本来干瘪的双手,似乎是受到了血的滋润,好像恢复了一些水分。

上午十点钟的太阳光透过挖掘机的窗户直直的射在了张忠诚的脸上,眼珠受不了阳光的刺激,使他醒了过来。

他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当他看清楚眼前的景象时,瞬间小便失禁了。

“赶紧跑!”这是他心里产生的第一个念头。

隆隆的柴油机声再次响起,张忠诚大脑一片空白,害怕让他的手颤抖个不停,他将油门踩到底,向家的方向飞奔,却没有注意到挖掘机的履带已经碾过好几具村民的尸体。

“你这是大白天见鬼了?”看到惊魂未定的张忠诚,他的妻子钱玉兰问道。

“鬼……真有鬼……”张忠诚喘着粗气,“老李他们村子,一个村子的人都死了!”

5:

看张忠诚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钱玉兰赶忙追问道:“到底咋回事?”

“不……不知道,我给老李家挖地基,挖到一具石棺,等文物局的人来的时候,我给睡着了,等我醒过来,那村子的人已经全死了,脑袋都搬家啦!”张忠诚满脸都是恐惧,他不敢去回忆刚才的场景。

“那你还不快去报警?”钱玉兰一把将张忠诚推出家门,“快点呀!”

李庄村村里村外早被警察和武警警戒,端着枪的武警看到龙秋雨的警车,忙敬礼,并打开警戒线,让车子进入。

一辆吉普敞篷越野车副驾驶的武警做了一个“跟我来”的手势,便加大油门顺着村子的砂石路向前行驶了,警戒线外,都是围观的群众,本村村民也被强制遣散到了警戒线以外。

“龙队长,现场一共死亡四十六人,颈部全部被利刃割开,只留下一点皮肉连接头颅,受害人面部表情惊慌,却没有反抗痕迹,说明凶手速度极快,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只有一具石棺石棺内是一具干尸,除了一条锦被,没有发现随葬品,初步分析应该是为财杀人,凶手应该是拿走了随葬品。”

一个年轻的警察上前给龙秋雨介绍案情,那人看起来绝对不超过三十岁,可肩膀上的肩章却已经是两杠一花了,就在龙秋雨到来之前,他还在跟一个实习女警察腻歪着。

秋雨脸上的表情不禁显得有些轻蔑,心想“这么年轻就二级警督了,峡川市境界的能人我也知道不少,啥时候有这么一号人了?”

他故意拍了拍自己的两杠两花,说:“应该?有证据么?身为警务人员,没有证据的话不要乱说,你在警校的时候,你们老师没有教过你么?案情介绍完了?”

那人脸上一副不服气的表情,本想与龙秋雨争执一番,可当他看到龙秋雨的肩章时,心里明白此人不是简单人物,便谄媚的说道:“龙队长,大概就是这样了,您进现场前,一定要做好心里准备,实在是太血腥了。”

秋雨没再搭理他,径直往里走。

“龙组长,那人叫方栋,是方处长的儿子!”

早已等在现场的法医张妙可在龙秋雨耳边悄悄的说,她口中的方处长,是市局后勤处处长方中华。

“管他谁儿子!”龙秋雨脾气很大,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

秋雨的头刚刚钻进警戒线,看到里面的场景,手扶警戒线就吐了起来,连每天跟尸体打交道的张妙可也忍不住了。

时值正午,早餐早已消化殆尽,二人吐出来的东西,基本都是胃液。

周围的警察们并没有笑,因为他们也吐过了。

眼前的景象已经不能用血腥两个字形容了,脚下的黄土地全部被鲜血染成红色,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血泊当中。

尸体的脑袋有的耷拉在一旁,有的抱在胸前,还有的被后自己的背压着……腔子里的血大都已经凝固成痂,偶尔还有裸露在外的血管慢慢往下滴着血,还有几具被碾的稀烂的尸体,如同一滩巨大的草莓沙拉酱。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腐臭的味道,苍蝇成群结队一波一波往这里飞,不一会儿,地上、尸体上就爬满了,有些苍蝇甚至不怕人,直接往龙秋雨他们脸上落。

气温高再加上那些令人作呕的味道,即使戴着口罩都毫无效果,龙秋雨的胃一下一下的抽搐着,他强忍着不适,对张妙可说:“小张,赶紧勘查现场!”

张妙可一听,眉头顿时皱到了一起,上个月处理浴缸里泡了三个月的女尸她都没眨巴眼睛,可今天这地儿,着实让她头痛不已。

“龙组长……”

“别废话,快点!”龙秋雨说着,走到离自己较近的尸体跟前,尽量屏住呼吸,仔细查看着。

“尸体一共有四十六具,”张妙可说,“其中男性三十二具,女性十四具,其中包括六名儿童,五男一女,被害人均被割断颈部,头颅与颈部仅剩下截面积为大约一平方厘米的肌肉和皮肤组织连接,没有其他伤口,应该是一击毙命。切口整齐,应该是利刃划伤,根据血液凝固情况,被害人死亡不超过四个小时,被碾烂的五具尸体应该是挖掘机的履带造成,胸部肋骨和腿骨均为粉碎性骨折,内脏外漏,已被污染。”

“另外,现场还发现一具石棺石棺内有干尸,年代不详。”

张妙可不愧为市局法医科的顶梁柱,查勘现场快速,准确。

“其他的结果,要等具体验尸报告出来,才能肯定,不过龙队,你确定要将这些尸体运回去做尸检么?”

6:

秋雨也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犯了难,打电话给周局,局长只说会全力配合他,气得龙秋雨挂掉电话自言自语道:“这究竟是运不运呀!”

“哦……先做尸检吧。收队!”龙秋雨手一挥,率先走出了警戒线。

“龙队长,我是文物局派来的,我叫林少聪。”

林少聪看上去三十来岁,他递上了自己的工作证,“局里派我来把石棺和古尸运回去。”

“好吧,你去吧。”龙秋雨顾不上多说,急匆匆的坐上了车之后,才大口呼吸了一下,他的胃部还在痉挛。

“你果然还是把尸体都运回来了……”局长周建铭看着眼前的龙秋雨无奈的说,“这么多的尸体,你当这里是殡仪馆啊!”

最犯愁的还要数张妙可了,虽说她是法医,什么恶心的尸体也检验过,可这么多死状狰狞,令人作呕的尸体,着实让她头疼啊。

验尸间根本放不下这么多尸体,只好借用局里的冷库,看冷库的大爷气得差点要去找龙秋雨拼命。

“妙可,速度要快,这是我在刑侦处第一次接这么大的案子,不能出丑!”龙秋雨一脸凝重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手中翻看着现场照片,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桌上的电话机,拨通文物局的电话,“喂,我是市局刑侦处,请你们尽快将李庄村干尸的资料发过来!”

张妙可白了一眼龙秋雨,不满的说道:“龙少,你说的轻巧,若是张队长在,也不会由得你这么胡来的,我不管,你必须来帮我!”

张妙可坐在龙秋雨对面的位置上,歪着头,鼓着腮帮子看窗外,二十六岁的她,还像是个孩子一般。

“好了,妙可最乖了,赶紧去!”龙秋雨像是哄孩子一样哄张妙可,“等案子办完了,我请你吃大餐!”

“算了……”张妙可欲言又止,默默走出了龙秋雨的办公室。

下属早已经把张忠诚的报案笔录和现场查勘记录放在了龙秋雨的桌上,出去搜集线索了,他们从不买龙秋雨的帐,若不是张队长出差,他们是绝对不会听龙秋雨调遣的。

秋雨翻开了卷宗,首页上这么写着:

“报案时间:二零一三年七月四日上午十点四十分

案发时间:二零一三年七月四日上午九点左右

报案人:张忠诚,峡川市北郊大水村村民,峡川市建筑工程公司挖掘机司机

案发地点:峡川市北郊李家庄村

案件详述:报案人张忠诚兼职为李庄村村民李某挖住宅地基,挖到一具石棺,报案人在等待考古专家到达现场的时候,因太困睡着了,等其醒来,现场人员全部死亡。

案件处置:已安排民警保护现场并现场勘查。

勘查结果:……”

秋雨合上卷宗,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还用你们查啊……”

通往验尸间的路没有一扇窗户,越靠近,越觉得冷,阴冷,那是死亡的气息。

秋雨很少来这里,他很奇怪,张妙可那么美丽可爱的女孩子,为什么选择了法医这个职业,怎么忍受的了这样的阴冷?也曾有过机会让龙秋雨牵起她的手,可一想到张妙可的手刚刚接触过尸体,龙秋雨便退缩了,不是他看不起法医这个职业,处女座的他,心理作祟。

验尸间的门被推开,厚重的不锈钢门发出“吱”的声音,那是合页承受不了门的重量发出的。

三张不锈钢工作台整整齐齐的放在房间的正中,间距一米多些,墙壁四周是顶到天花板的白色柜子,用盛满福尔马林液体的玻璃管陈列着人体各种器官,甚至还有刚刚成型的婴儿,那曾经都是破获凶案的证据。

三张不锈钢工作台上,三具遇难者尸体静静的躺着,一男两女,男人看起来四十多岁,女人看起来二十出头,全身赤裸,快要与躯干分离的头颅被安放在原来的位置,皮肤表面已经出现了尸斑和青色的斑块。

张妙可刚刚清理完一具尸体,正准备下刀解剖,看见龙秋雨进来,并没有说话,瞪着大眼睛默默的看着他,因为戴了口罩,龙秋雨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秋雨从更衣柜中拿了一套一次性的防护服穿好,走到张妙可面前,问道:“怎么样了?”

“这是第一具,体表除了颈部的切口以外,没有其他伤口,颈部与头颅连接部位只有一平方厘米,凶手应该非常有力气,下刀又准又狠,一刀毙命,刀刃也极快,否则不可能有这么整齐的伤口。”张妙可回答说。

“那还有必要解剖么?”龙秋雨问,“既然已经知道致命伤是颈部的刀伤了,不必要再麻烦了吧?”

7:

张妙可瞪了龙秋雨一眼,说:“我发现尸体伤口处已经泛黑。”

她说着,用手轻轻将尸体的头颅移开,龙秋雨看到颈部伤口的血痂已经被清洗掉了,整齐的切口有些发黑,只有血管还丝丝的往外渗着淡粉色的血水。

“而且,很奇怪,案件发生在今天上午九点左右,可尸体已经出现了腐败现象,现场查勘时已经尸僵。但是现在尸僵已经完全缓解,尸斑指压不褪色,眼睑遮盖部分角膜肿胀,已经形成乳白色斑块,其余部分已经变成羊皮纸状,棕黄且干燥,这些症状都该是死亡时间超过三天才会形成,所以,我要确定这些村民是不是在被杀之前,已经中毒了。”

秋雨看了看张妙可,她目光坚定,于是点了点头,说:“那好,开始吧。”

锋利的手术刀反射着寒光,冰冷。

“嗞……”

手术刀接触皮肤的时候,发出令人寒毛竖立的声音,张妙可却很享受,“知道么?无论再漂亮的人,当她单独一个器官或者肢体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会觉得害怕,就像这样。”

张妙可说着,用带着医用橡胶手套的双手捧起那颗头颅,那是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头颅,面容清秀,却因为恐惧五官变得有些扭曲。

秋雨突然觉得,法医,或多或少心里都有些变态。

张妙可说完,将那女孩的头颅放到了一边,揭开了盖在女孩躯干上的白布,女孩很苗条,身材也很完美,皮肤白皙,大腿修长,只是没有了头颅看起来让龙秋雨觉得有些害怕。

张妙可没有迟疑,手术刀准确的划开了左腋前线、腋中线,沿着乳房下侧又划开了右腋中线、腋前线,左手拽起已经划开的胸部,右手娴熟的将连接在胸肋骨上的组织分离,又沿着正中线划开腹腔,翻开,内脏就完整的展现在了两人眼前。

秋雨隔着口罩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肉质腐败的味道,令他有些作呕。

张妙可拿起剪骨钳,剪开胸肋骨,又拿手术刀一件一件将女尸的内脏放在不锈钢弯盘中,动作一气呵成,只用了短短三分钟。

秋雨看得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谁要是惹了法医,估计人还没死透,就已经被分的七零八落了。

“胸腹腔及小骨盆腔有血性漏出液,依照现在的结果来看,这女孩,死亡时间绝对超过三天了,但是胃容物相当新鲜,应该是早上刚吃的饭,而且还有没有完全被消化的西瓜残渣,应该是遇害前不久才吃过。”张妙可冷冷地说。

秋雨大概这辈子都不再想吃西瓜了,虽然他当刑警有八年时间了,和法医打交道也很多,但还是第一次这么完整直观的看完一次人体解剖。

“死亡时间超过三天以上,但是今天上午还有进食……死人也吃东西么?”龙秋雨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按理来说,死人不会吃东西,死亡时间推测也不会出错,现在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某种毒素侵入到人身体内,加速了尸体腐败过程。”

张妙可脱下沾满鲜血和不明物质的胶质手套,拿起记录本,记录起来,不时抬起头看看面前不锈钢弯盘里盛放的各种器官。

秋雨默默的站在一旁,不敢做声。

“龙队,这个女孩子的手很漂亮。”张妙可不明就里的说道。

“嗯?什么?”显然,龙秋雨没有听明白。

“你想象一下啊,如果在你面前,只有那一只漂亮的手臂,你还会觉得它漂亮么?”张妙可放下手中的笔,很认真的问道。

秋雨摇了摇头,“你这丫头,心理怎么这么变态?”

“不是我变态,这个女孩让我想起了我在医科大学同宿舍的女孩,她长的很丑,但是喜欢学校里最帅的学长,可那个学长却喜欢我们学校的校花,她一时想不开,问了学长同样的一句话,那学长骂她是神经病,第二天,学长就收到了一只手,校花的手。”张妙可说。

这个案子龙秋雨知道,当年轰动了全国。他疑惑的看着张妙可,问道:“你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顺便说出来吓唬你一下!”张妙可说着,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秋雨觉得瘆的慌,正想找机会逃走的时候,手机响了,周建铭通知他去会议室参加紧急会议。

8:

市局门前,聚集了上百人个人,他们抬着四十一具棺材,将市局门前的路堵的水泄不通。

喇叭声和人们的议论声四起,市局里不得不召开紧急会议,参会人员包括局长周建铭、公共关系科科长、还有市委一些领导,当然包括龙秋雨

讨论内容是要不要把李庄村被害的四十一名死者尸体还给李庄村村民。

“局长,各位领导,我认为,案件刚刚发生,且死亡人数达到四十六人,是实实在在的重特大案件,在案情没有查清楚之前,尸体不能还给家属。”龙秋雨首先发言。

“我市虽然推行火葬十几年,但我市农村依然实行土葬。而且,龙组长在没有经过死者家属同意的情况下,就私自将尸体带回来进行尸检,已经犯了我们的大忌,况且,现在门外堵着上百号人,该如何处理?我的谈判专家已经谈了两个小时了,依然无果,如果继续下去,我害怕村民们会失去耐性,惹出新的事端来。”公共关系科科长说道。

“是啊,农村最怕的就是死无全尸,你们这么搞,确实不合适!”市长也发话了。

周建铭听取各方意见后,问道:“龙秋雨,你们现在的尸检工作做到什么程度了?”

“报告局长,张妙可刚刚解剖完一具尸体,在尸体伤口处发现不明毒素,如果不查清楚,案子恐怕很难破!”龙秋雨答道。

“不行!必须马上把遗体还给家属!”还未等周建铭说话,一位市委领导就表态了,他一拍桌子,口吻严厉。

周建铭皱着眉头,想了想,说:“这样,秋雨,你先将村民的尸体还给他们,不是还有五具文物局同志的遗体嘛!他们是公职单位,肯定不会来闹,你们用那五具尸体继续工作吧。”

“好吧……”龙秋雨想了想,只好这样。

看着村民们痛哭着从市局冷库中将自己亲属的遗体领走,龙秋雨的内心再一次难过起来,他又想起了十六年前。

周建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龙秋雨身后,拍了拍龙秋雨的肩膀,说:“上面很重视这件案子,你要抓紧了!”

“查到了!”张妙可冷不防从后面叫了一声,吓了龙秋雨和周建铭一跳。

“查到什么了?”龙秋雨问道。

“遇害者可以确定是今天上午遇害的,只是他们都被感染了一种腐败细菌,那种腐败细菌很少见,形态和生物碱类似,所以一开始我没有查出来。”张妙可一边说,一边将尸检报告递给龙秋雨

“哦?那是什么东西?”龙秋雨一边翻看着尸检记录,一边问道。

“不清楚,医学文献上从来没有记录过这种类生物碱的腐败菌。但是现在可以确定,尸体加快腐败确实是因为这种病菌,在小白鼠身上做感染实验,小白鼠内脏腐败迅速,没超过一个小时就死亡了。”张妙可说。

秋雨倒吸了一口凉气,转头看着周建铭,问道:“周局,这会不会是变态杀手故意投毒然后又割掉被害人头颅?毕竟用很短的时间杀死这么多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或者真的像报案人说的那样,是那具干尸复活了?”

周建铭皱紧了眉头,说:“我们不排除报案人受到惊吓后出现幻觉的可能。”

“但是,周局,龙队,”张妙可插嘴道:“原先我用肉眼观察到尸体颈部的伤口为利刃所致,但在电子显微镜下,却观察到切口不是平滑的,而且有组织被剥离。”

“哦?那意味着什么?”龙秋雨问。

“凶器不是锋利的金属刀刃,更像是粗纤维的物品,例如木剑或者……”张妙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来,眼睛看着周建铭和龙秋雨

“或者什么?”龙秋雨有些着急了。

“或者指甲。”张妙可一字一顿的说。

“指甲?怎么可能!”龙秋雨惊呼。

“我确定。”张妙可目光坚定,“人的指甲其实也很锋利,但是指甲的主要成分是角蛋白,也就是角质,坚硬到一定程度时,不亚于利刃,只是角质并不平滑,人肌体中脆弱的组织也可以附着在指甲上。”

秋雨,看来你的侦破方向该改改了,先确定凶器吧!”周建铭说完转身走了。

“走,妙可,在跟我去一趟现场!”龙秋雨说着,朝自己那辆捷达车走去。

警笛呼啸着从市局一路到了李庄村,龙秋雨将车停在了村外口,村外的警戒线已经被去除,很多户人家门口都立着白纸做成的讣告,哭声不绝于耳。因为天气热,尸体即使盛在棺中,腐臭味还是布满了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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