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雨人》中,描述了患有自闭症的主人公雷蒙·巴比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能记住电话簿上任意一个读过的电话号码,能迅速地数清掉落在餐厅地板上的246根牙签。在山西忻州市五台县也有这样一个有着超人的计算能力的“雨人”,他就是周玮,2010年3月24日,本报就曾以 《五台一青年——智力低下却速算超常是“智障”还是“天才”?》为题对他的故事进行了报道。
1月17日,江苏卫视的《最强大脑》节目中,周玮一分钟内算出16位数开14次方,震惊了现场所有人,也让全国观众为之唏嘘。一时间,周玮成了名人,上了头条。
日前,打假专业户方舟子在微博上评论说:“16位数字开14次方取整数结果很简单的,记下就行。如果他能小数都开出来,或者让他开个3次、4次方也能开出来,算他有能耐。电视台找了一帮骗子在那里装有超能力。”
而《最强大脑》节目组回应称,欢迎社会各界前去挑战。
1月20日,本报记者来到五台县,对周玮一家进行了深入的采访。
发现周玮
五台县城学府街边,一个门面房上挂着“家家福超市”的招牌,这就是周玮的家。外屋是个小超市,货架上堆满了各种饮食、日杂商品,里屋就是卧室和厨房。靠窗户是周常富夫妇睡的炕,门右边是周玮和弟弟周鹏睡觉的上下铺床。屋里剩下的空间不大,地上站五六个人就显得非常拥挤。
屋里有点冷,周常富说:“出去接待记者,一天没有照料家里,可能炉子里的火已经灭了。”说着,他赶紧劈柴拾炭,把炉子重新生起来。#p#分页标题#e#
周玮的母亲周润莲,今年49岁,可能是接触媒体多了,比丈夫周常富更健谈。
2013年7月,江苏卫视《最强大脑》节目组正在搜集素材,他们联系到周润莲一家,要让周玮上节目,周润莲拒绝了。她说:“之前央视等多家媒体都做过报道,对孩子没有大的帮助,反而被一些人质疑。我们就不想再让孩子上媒体了。”
后来该节目组又多次亲自到周润莲家邀请他们,一家人被他们的执着感动,决定参加节目。周润莲说:“这个编导太厉害了。他说周玮最适合他们这个节目,肯定对孩子会有帮助。”
2013年12月21日,周玮在母亲和姐姐的陪同下去了南京录节目。节目上,周玮三次成功地算出嘉宾和大学教授给出的题目,现场洋溢着惊叹、赞美、感动。周润莲说,当时她并没有因为孩子算出答案来而激动,那是意料中的事情。令她心潮澎湃的是人们对周玮的肯定与支持:“他们说,孩子智障是专家弄错了,这让我很高兴。”
随后,他们去了上海交通大学,该校Bio-X中心对周玮进行了初步的检测。中心对周玮的计算能力表示很感兴趣,他们把周玮聘请为:上海交通大学“中国超级大脑人才库”成员。周润莲说着,拿出一个红色的聘书,她说:“我娃是个宝,要好好地保护。”
做完节目后他有了自信
周玮今年23岁,6个月大时,父亲周常富担心周玮在炕上乱爬,会掉到地上,于是随手将枕头扔到孩子身边。突然,小周玮眼睛发直,手脚抽搐。周常富和妻子周润莲赶紧将孩子送到县医院,医生诊断他患了“佝偻病”。省儿童医院则认为他是脑瘫患儿。后来,周玮在北京协和医院被确诊为“顽固性低血糖及智力发育低下”。#p#分页标题#e#
从小反应迟缓的周玮,发育比不上正常小孩。直到11岁的时候,他还不会拿筷子。但这一年,家人发现周玮的低血糖症状消失,抽搐也没再发作,他们让孩子在村里上了小学。
周常富一家搬到县城后,行为语言上表现得痴痴傻傻的周玮,却被学校拒绝。周润莲不服气,她百般恳求,答应学校孩子可以不参加考试,只要坐进教室旁听就行,周玮这才能上学了。
等到期末考试,周润莲会把别的孩子的卷子借回来,用橡皮擦掉,让周玮重做。
上学期间,周润莲发现,孩子吃饭比以前少了,话也不多。追问之下,原来周玮在学校常被同学们嘲笑。就这样,周玮上了五年小学。
由于周玮没有毕业考试成绩,初中学校无法接收,周玮也就此辍学。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周玮感到失落,拿剪刀剪自己的头发,弄得头顶东一块西一块的。周玮甚至写下“自己不想活”的纸条。家人发现后,周润莲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他们只能安慰周玮,让他就在家里算题,说不定能自学成才。
说到这里,周润莲再次哽咽了:“他上学的机会已经过了,这是我一生中最心痛的事情。”
此后,周玮就跟在父母身边,帮助他们照顾小超市。周玮喜欢拿着计算器玩,“起初,我们也没有在意”。周润莲说,周玮做出题来,会问家人:谁知道,谁知道……但是,只有初中文化程度的周润莲夫妇,怎么能理解周玮所计算的东西。“孩子想有一个能了解他的人,我们只能说,猫儿小(周玮小名),你好好算,将来帮妈妈算账。”
终于,周玮的速算才能得到了社会的认可。他在电视上的精彩表现,令全社会都为他竖起大拇指。微博、网络、报纸上,都在讲述着五台县农村的这个曾被人诊断为脑瘫的速算天才。紧跟着,周玮家里来了十多家媒体,对他进行采访。五台县委宣传部、县民政局的负责人也来看望了他们一家。#p#分页标题#e#
周润莲表示,自从上了江苏卫视的节目以后,家里没有什么变化,不过她觉得周玮现在自信多了。“以前,外界对他有点歧视,他感到自卑,不愿跟人交流。”记者发现,大家在聊天时,周玮脸上总是带着笑容,他会倾听人们谈论他的事情。
周玮是我们村的人才
周玮因神奇的计算能力出了名,村里人也为他感到自豪,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这件事。
周常富一家原本住在五台县东雷乡长畛村,他们的老房子已有十余年不住人了。院子里杂草丛生,有一堆玉米棒子,周常富说那是他让邻居放的,邻居帮着照顾房子。窗户上落满灰尘,屋里也空荡荡的。房门上一副对联破旧不堪,周常富说:“这是上一个马年,邻居帮我们贴的。”
1月20日下午,长畛村口,围了不少人。周常富的三哥周常清对自己的这个天才侄儿赞不绝口。他说,自己家祖祖辈辈是农民,在村里放羊。他早就知道周玮有速算的能力,“见到孩子,我们就会随便问一下,99乘上88是多少了?孩子一下就说出来了。”
他说,周玮那么大的才能,社会上不知道,他便发挥不出来,媒体报道之前,别人都以为这个孩子是个傻子。“以前谁问也不吱声,上过节目后孩子的信心增长了,也爱说话了。要是好好培养周玮,说不定以后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
长畛村户籍人口300多人,由于村里没有小学,大部分村民因为孩子上学,都搬到县城或别的村居住,现在村里就剩下了96个人了。虽然人不多,但每个人都对周玮的事非常关心。
一位姓杜的大爷告诉记者,节目组的人来村里采访了好几回,他们专门问好什么时候会播放周玮的节目,村里人家家都有电视,就专门等着看周玮上电视。#p#分页标题#e#“误了啥也要看这个节目。他是我们村的骄傲,是我们村的人才,我们就关心。”
长畛村东边有一座高山,村民习惯叫它南门西山,山下有条季节河——东河。住在山脚下的长畛村人,对这座山很敬重,他们认为南门西山能保佑村民。杜大爷说:“南门西山有灵气,或许就是它让我们村里出了周玮这样一个奇人。”
对此,在周润莲心里,她更相信超人的速算能力是自己儿子的本事。之前,周玮在参加其他节目时,有人对周玮的速算能力提出质疑:家人教的?周玮经常玩计算器,自己记住了?
周润莲对这些疑问有点气愤,她说:“我家孩子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我们不怕质疑。根号里30位数字,2到99次方随便开方。”
周玮告诉记者,他最高能算2的81次方,一共25位数。
他随意拿了一张纸,写道:2417851639229258349412352。25位数,没问题。记者还专门用计算器算了一遍,准确无误。在场的人无不叹服。他不懂等差数列的知识,但是他直接就能把结果马上说出来,而且还知道圆周率,说着就给记者背了起来。
当地政府将给周玮全方位的帮扶
周玮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们都在外边打工,弟弟周鹏今年高考。周鹏说,他是学理科的,放假在家时,会出题让哥哥做,周玮都能毫不犹豫地写出答案来。这是兄弟俩特殊的交流方式。
给周玮治病花去不少钱,周家靠小超市的收入既要供二儿子上学,还要给周玮做各种检查、买药。
五台县负责民政工作的副县长罗明章表示,他从电视上看到周玮的事情后,也很感动。罗明章说,现在残疾人全部免费上学,五台县就有这种专门学校。如果周玮的事发生在现在,就能解决他上学的问题。“周玮没赶上这个政策,是个遗憾。”#p#分页标题#e#
国家有两项对周玮有利的政策,一是基层助残扶贫,二是“阳光家园”计划,政府将通过党员帮扶、残疾人家庭扶贫,给周玮最好的帮助,从残联、民政、教育全方位进行帮扶。
罗明章说:“他现在成了名人,周玮的速算能力,可能能为国家做很大的贡献,我们保护好,希望有朝一日将他的才能用到国家需要的地方。”
上海交通大学Bio-X中心答应给周玮每月500元的生活费,并且今年1月份的钱已经给到了,这让周家甚感欣慰。
1月22日下午3时,周润莲再次带着儿子周玮,去上海交通大学进行语音矫正、大脑扫描等工作,他们将通过专业仪器,详细诊断周玮的智力,以及查找周玮为何有如此惊人的计算能力的原因。“机票人家都帮我们订好了,希望孩子以后的表达能力能提高一些。”周润莲说。
一向说话不多的父亲周常富对记者说,他们盼望孩子将来有个生活出路,他能够养活自己,照顾好自己。给周玮做语音矫正,以自己的家庭实力很难实现,他还希望社会各界给予他们帮助和支持。“我们也不想对别人造成不利,不会埋怨学校的拒绝、他人的质疑。我们只想孩子有个好的未来。”
采访结束时,记者试图跟周玮交流,他想表达的意思,只是用简短的几个词说出来。在问到以后想干什么时,周玮一字一句地说:“想……出……外边,我想……出外边……算题。”
周润莲动情地分析说,孩子的意思可能是想到家里不富裕,希望通过算题为家里赚钱。#p#分页标题#e#
周玮:“我想……出外边……算题”
周玮和父母、弟弟在一起
周玮儿时的作业本
周玮家十余年没有居住的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