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们那怎么样,我们这儿有个说法,说小孩三岁之前眼睛能见阴阳,能看到大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孩子有时候夜啼不停,那应该就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 大喜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他念的是医学院,后来成了县医院的儿科医生。我们这故事就是说他的。那年冬天,年关间,大喜回来过年了。山里面娱乐很少,都是没日没夜的打牌。那天夜里,大家都在大保家打牌,我们这些孩子带着大保三岁的弟弟小不点在屋里乱蹿着。大概九点多时,大喜从外面推门进来打牌了。山里面那种老房子,客厅连着后厅厨房、院子,前门一开,穿堂对流风乍起,瞬间就能把人身上的热气拔走。但大喜推门进来带进的这股风却不是很冷,只是很怪,好像有什么东西身边飘过,汗毛炸起,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暴了出来。有人问大喜他怎么这么晚才来。他说酒喝多了差点跑去邻村了,一直到那村口时才知道自己走错道了。大喜打着哆嗦去烘火,还没坐稳,一直在跟我们玩的小不点突然指着来的他大哭起来。小不点平时很少哭,可现在哭得像鬼哭狼嚎一样,估计村口都能听得到。大宝就问:“小弟,你哭个什么劲呀?”“大喜哥头上还有一个头!”小不点快三岁了,也能说清楚一句话了,但就是叫人听不懂。
我们谁也没把这句话当回事,可小不点却一直哭,哭得大家打麻将都没劲了。大喜过来给小不点查看身体,完了后说:“不烧呀,大宝,他可能是想睡了,你带他去房间睡下吧。”大宝把小不点带走后,大喜继续打麻将。看起来他的状态也不是很好,一边打麻将,一边打喷嚏,最后连喷嚏都打不动了,还是两个人把他送回了家。
一到家,大喜就病了。小不点也病了,一到晚上就哭,哭得撕心裂肺的。你根本想象不到,那么巨大而持久的声音是从一个那样小的身体里发出来的。村里那些大婶们认为是小不点看到了邪祟的东西,很可能就是大喜招来的。于是,小不点的妈妈就请了村里最有经验的三婆,要给孩子“收吓”。
大喜听说后,急得不行,一再要求把孩子送到医院去。可已经晚了,三婆口念咒语,将一双筷子竖在装了清水的碗中,这一竖,立马就站稳了。三婆十分肯定,这一定是小不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一般来说,一双筷子过了一夜必然倒下,但这次筷子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还没倒。#p#分页标题#e#
三婆无奈,只得口念咒语,以菜刀斩倒筷子。那两根筷子飞落倒地,竟都指向一头,也就是大喜家方向。三婆又做了一些法,别人看得稀里糊涂时,她就说了句“好了”。当天夜里,小不点就没再哭了,一觉起来,就可以跟我们满村乱蹿。大喜同样病得不轻,年假七天,他有六天是在床上躺着的。哪怕这样,他也坚持认为是村里人太迷信了,幼儿夜啼形成的原因很多,比如发烧、饥饿、尿床等等。
他试图用科学的方式来解释一切,可谁也不听他的,因为他自己都在无缘无故发烧咳嗽。后来,年过好了,大喜的父母眼见他要上班了,实在没办法,就去请来三婆作法。三婆像对付小不点那样,口念咒语,在盛了清水的碗中竖起一双筷子,不多时,筷子倒向南方。那方位正是那天夜里大喜走错道的那个村,在那之前,正有一个人过世了。
三婆面向南方烧纸,意在指引那迷路的亡魂离开大喜回自己家去。我们这些在边上看热闹的孩子们亲眼见到,三婆手指掐诀,一挥之下,那飞腾的纸灰在片刻间竟然形成一个人形来,人形转瞬即逝。三婆一拍手,说了句:“妥了。”
当晚,大喜从病床上爬起来,一口气吃了六个茶叶蛋。他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又是生龙活虎一汉子。当天,大喜就出村进城了,后来他很少回来了,哪怕遇事非得回来,也从不在村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