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
这位中华文化史上最富于天才的伟大文学家、艺术家,实在是文化史上一个无法形容的奇迹。他在诗词文书画这些当时最主要的主流文化领域都获得了一流的成就,任何人只要在其中一个领域达到他这样的成就,就足以永垂不朽,苏轼居然凭借一人之智兼而有之,实在令人叹服!尤其是他的散文,代表了中国古典文艺散文的最高成就,与西汉司马迁的史传散文形成双峰并峙。我想,五千年文化史中,比苏轼勤奋读书,比苏轼阅历丰富,比苏轼命运坎坷的人不乏其人,但是他们能有苏轼成就的十分之一,就可称得上五百年一遇的天才。所以,苏轼的成就,天赋占99%,勤奋及其他占1%,这种天才,五千年来只有一个,可算是万年一遇了。
李白:
这个狂人、酒鬼,凭借他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超人天赋,成就了中国文学史上最伟大的浪漫主义诗人。李白和苏轼是文学史上最富于童真的天才,而李白则更加显得天真烂漫和自由放荡。“诗仙”一词真是对他的最正确的称呼,他就如神仙高居太空吟咏那些曼妙的诗句,让五千年的诗坛成为他惟我独尊的乐园。《蜀道难》、《梦游天姥》、《将进酒》、《古风五十九首》以及那些天籁般的七言绝句,简直都是他随手摘到的天上的星辰。借用曾巩的话来形容李白:“子之文章,杰力人上。地辟天开,云蒸雨降。播产万物,玮丽瑰奇。大巧自然,人力和施 ? 又如长河,浩浩奔放。万里一泻,末势尤壮。大骋阙辞,至于如此。意气飘然,发扬俦伟。”
曹雪芹:
这位写下了《红楼梦》这部奇书的伟大小说家,尽管距离现代只有两百多年,但是发掘出来的生平资料不及一千多年前的李白的十分之一。然而这一点并不影响他成为继李白之后的最罕见的天才人物。毫不夸张的说,《红楼梦》这部小说不止是中国文学史,而且是世界文学史上最伟大的小说。托翁的三大名著加在一起,都不会有《红楼梦》的一半伟大。假以一两百年之时日,当中国复兴成为世界第一强国,中华文化成为世界第一显学,汉语成为世界最通行语言之后,《红楼梦》的世界小说颠峰地位一定被世界所公认。《红楼梦》简直就是一部人物全谱,一部文体全编,一部生活百科,一部历史全书,读一遍《红楼梦》等于到世上多活过一回。以一部小说而成为两百年不衰之显学,古今中外,唯曹氏一人而已。
屈原:
屈子本不想当诗人,却被逼成了伟大诗人。这个不小心成了诗人的政治家,因为政治抱负不得施展,于是发了几句牢骚,从此开创一个伟大民族的浪漫主义诗歌传统。许许多多的文学家处心积虑想要开宗立派,最终不过昙花一现;而这个因为整日忧国忧民,形容枯槁的老头,一篇牢骚话,几句问天语,数首忧伤歌,却篇篇成为文苑恒星。尤其是《离骚》,至今仍是诗坛最伟大的作品。他的身前身后五百年,都找不到一个象样一点的诗人,而他却在文学的童年时期就能够写下整个文学史最伟大的诗歌,这种功力除了用天才来解释,别无他解。
徐渭:
这是一个真正的精神病患者,也是苏轼之后一个真正的全才艺术家。其诗文书画和戏曲,涉猎之广,成就之高,几可与东坡并肩。尤其是他开创的水墨大写意花鸟画的独特画风,扭转了花鸟画在画坛的地位,并最终成为这四百多年来的中国绘画的主流品种。郑板桥自称徐渭“门下走狗”,齐白石“恨不生三百年前,为青藤磨墨理纸”。而他的一生一直与穷困、病态、奇计、猜忌、死亡和暴力纠缠在一起,生活坎坷,命运多舛。中年开始学画,53岁杀妻案刑满释放后才开始潜心文学艺术创作,在那几间东倒西歪屋中,一个南腔北调人用生命的最后二十年,成就艺术史一座巍峨的高峰。读袁宏道《徐文长传》,每每掩卷长叹:才高天妒,自古而然啊!
李贽:
如果中国在明清时期与世界同步走上资本主义的道路,那么李贽无疑将成为中国的卢梭,东方的伏尔泰。这位四百年前大胆提出“侯王与庶人同等”的平等思想,指出“忠君”的实质是“愚民”,要求自由发展人的“自然之性”的伟大思想家,是秦汉时期开始的思想禁锢以来两千多年中中国唯一跟得上世界思想潮流的思想大师。
司马迁:
行万里路,读万卷书,搜集宏富的的历史资料,后世许多史学家并不逊于他。但是要写出一部“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来,非有卓绝天赋不能做到。当司马迁惨遭宫刑之后,本欲一死雪耻。并不是撰写历史的工作非他不可,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惟有自己的天才才能完成一部万年不遇的史学名著。
杜甫:
近体格律诗最终在杜甫这里成熟,也最终在这里达到颠峰,又最终在这里获得突破。当七言律诗成为古典诗歌的最高级形式时,杜甫凭借他那善于带着镣铐跳舞的绝世天才,坐上了近体格律诗的最高殿堂。杜甫的天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天才,但是文学史早已证明,没有谁可以凭借艰苦努力而在格律诗领域达到杜甫成就之十分之一。
汤显祖:
读过汤显祖的戏剧之后,再去读翻译过来的沙翁戏剧,便觉得那语言味同嚼蜡。我不懂英语,无法阅读沙翁原著,但是如果说沙翁是英语世界最有天才的戏剧大师,那么,汤显祖无疑是汉语世界最有天才的戏剧大师。如果当年沙翁读到《牡丹亭》,也许他要羞愧得从此搁笔。
曹植:
这位建安文学的代表人物,文学史上最善于描写美女的大诗人,浪漫之诗写得极浪漫,凄苦之诗写得极凄苦。“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只这一句,盖过所有描写美女的诗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