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打王者晋级赛，遇到了神级对手。 对面打野战绩 10-0-5，一步步带着队友走向胜利。 我方打野战绩 0-8-3，每次带着我们团灭。 虽然实力悬殊，但这局是晋级赛，还是不甘心这么容易就输了。 我没什么本事，三十六计除了走为上计之外，只记得一招美人计。 1.
[全部]爱吃草莓（小乔）：对面曜，单身吗？Cpdd，你是唯一。 [全部]（曜）逆流：你配不上我。 我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看了看自己的战绩 1-5-1，突然释然了——毕竟以我的实力，确实配不上他。 于是我卧薪尝胆，草丛走起，蹲了他 6 次，成功击杀 0 次，还被他追着丝血窜逃。 [全部]（曜）逆流：峡谷逃跑小能手。 呦呵，居然嘲讽我，这我不再努力一下真是对不起自己。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是不是爱了？ 意料之中，逆流没有理我。 我也学了乖，既然蹲不死他这种大佬，我就换个菜一点的蹲。 流窜于各个草丛，我把小乔这个英雄玩得风生水起，击杀对面射手十来次，把对面射手的心态都搞垮了，没有逆流出现的地方他一律躲在防御塔不出来。 接下来就是我心态崩了，不仅蹲不到对面的脆皮，逆流还挨个草丛搜我，团战的时候更是只盯着我打。 眼看我方防御塔被推的差不多了，我有些泄气。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大哥，你放过我吧，第一次玩小乔，能不能给我点游戏体验？ [全部]（曜）逆流：不能。 真是无情……但本就是我技不如人，也没办法。 靠着猥琐发育，我把经济整了起来，到了放两个技能就能收割对面脆皮人头的程度，可依然逃不过逆流「唰唰」两刀就把我带走的命运。 队友喊着：「投降投降，没法打。」 我点了拒绝，猛灌鸡汤：「中国人只能战死不能投降。」 然而我们的防御塔还是被对面推光了，水晶也被敌方小兵攻击着。 这一波团战，对面死四个，剩下逆流站在我方水晶前，而我们这边五个人团灭，给逆流送了个五杀战绩。 完了，这次是彻底没救了，只要逆流上前戳两下，我方的水晶就炸了。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哥，再给个机会吧？ 我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发了善心。 [全部]（曜）逆流：好，从现在开始，饶你三次，好好珍惜机会。 我鼓动队友：「给点力啊同志们，我们集中火力干掉对面这个口出狂言的曜，基本就稳了。」 队友信心倍增：「冲啊冲啊，杀他丫的！杀个片甲不留！」 再一次团战，我们五人就怼着逆流冲，他的血条像变魔术似的，一会少了一会又多了，身形还跟吃了德芙一样丝滑地飘来飘去，完全抓不住。 一杀、双杀、三杀……我意识到不对，掉头就跑。 对不住了战友们，留我星星之火，必然可以燎原。 四个队友被他干掉以后，他就窜到了我面前，我紧张得技能都放歪了。 他却没有放技能，由着我慢腾腾地跑回了自家泉水补血。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真的要饶我三次？ [全部]（小曜）逆流：嗯，真的。 好家伙，到手的五杀都能忍住不拿，佩服佩服。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敬你是条汉子。 [全部]（曜）逆流：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他这突如其来的正义感，瞬间拨动了我的小心脏，真是个板正的好人啊！ 话虽如此，但晋级赛还是要以赢为主。 于是我和队友商量了一下，做最后的挣扎，决定打游击战。 他们四个组团去各路清兵线，打完就跑，我一个人猥琐点去偷塔，毕竟对面除了逆流，其他几个都打不过我。 就算倒霉点，遇到逆流，还能有两次被放过的机会。 不得不说游击战效果不错，其他四个队友神出鬼没到处流窜清兵线和野怪，我单人带线东躲西藏，偷掉了敌方两个防御塔。 [全部]（曜）逆流：不许偷塔，不然不放水了。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好的好的。 我嘴上虽然答应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趁他们混乱团战时，带着一队小兵攻向了他们的水晶。 最终以身扛塔，在敌方水晶还剩下一口血的时候以身殉水晶。 好在冲上去的小兵给力，在逆流刚回己方泉水之时，攻破了水晶。 赢了！段位「咻」一下到了王者，这一场排位战，真是不容易啊。 刚退出结算页面，就有人邀请我。 我一看，这不是逆流吗？敌方打野大佬，邀请我一起打游戏呢，那我不得紧紧地抱住大腿？ 于是我点了同意，谁知道进去居然是 1VS1？ 无奈，进都进了只好选了我的拿手英雄小乔迎战。 他选的，还是曜。 [全部]（曜）逆流：小骗子。 啊这……是在怪我偷塔不守信用，呜呜。 [全部]（小乔）爱吃草莓：大佬，或许你听过「兵不厌诈」这个词？ 他不说话了，用实力把我杀得片甲不留。 面对 0-12-0 的战绩，我开始怀疑我的本命英雄到底是不是小乔。 就在我原地思考的时刻，对面选择了投降。 加好友的信息过来了：「小骗子，加我，我带你飞。」 2.
抱了野王大腿的 王者人生 真是狠狠就起飞了。 仅仅两个月时间，就把我带到了王者 50 星。 每一局他都是选的打野位置，只要队友不送不挂机，跟着他的节奏，上分轻而易举。 不过再往后，我玩中单就有点吃力了，于是主动转去了辅助位置，专门跟着打野的那种。 打完一局辅助后他私聊我：「你早就该打辅助的，小骗子。」 救命，他未免太记仇了，到现在都忘不了我骗他的事情。 「大哥，我改邪归正了，以后不骗你了，能不能不再喊我『 小骗子 』。」 他回得很快：「好的，小可爱。」 一直都觉得他挺高冷的，平时打游戏也不怎么说话。 基本上就是游戏指令里面的快捷短语。 「法师过来拿蓝。」 「等等我，马上到。」 「稳住，我们能赢。」 机械化的女声，丝毫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可这一声「小可爱」，让我忽的脸颊发烫。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他也不再说话，直接开始匹配排位赛。 这次他玩的是李白，我选了瑶，有大招就直接挂在他头上。毫不夸张的说，他负责 carry，我适当偷懒，战绩也打得很漂亮。 我方射手被压得很惨，我开局也试图去辅助他，但他说自己网不好，让我跟打野。 但后来看了战绩，实在惨不忍睹就去辅助了一会，可能真是因为网的关系，他的走位还不如我，一出塔任凭我怎么保他，还是逃不掉被对面打野双杀的命运，终于，逆流看不下去了。 （李白）逆流：过来。 虽然没有喊名字，但我知道一定是叫我，于是我屁颠屁颠地跟去了。 他带着我冲入敌营，嘎嘎乱杀，帅我一脸血。 男生游戏打得好，真的好有魅力啊……没听过他声音，没见过他照片，甚至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我却对他好感频频，感情这种事真是不讲道理。 我妈喊我吃饭，打完游戏我就给 段戈 发消息：「我去吃饭了。」 他：「嗯。」 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备注一下。」 其实备注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为了套名字。 他回：「段戈。」 我一惊：「抖音唱歌很好听的那个段戈？」 不是吧不是吧，没那么狗血吧，我何德何能可以遇上跟我一起玩游戏的大网红？ 他：「那是 段弋 。」 很尴尬，戈弋不分，一下子暴露了自己没文化。 我：「好的好的，我叫乔筠。」 他：「去吃饭吧。」 一到餐厅，我妈就端着菜出来斜了我一眼：「一天到晚就关在房间玩游戏，魔怔了吧？」 「也就玩了三局……」 「你还说！天天宅家里，也不出去走走，你这样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啊？暖暖过些日子都快结婚了，我未来女婿连个影子都没有！」 江暖暖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比我有出息，大学谈了个男朋友，到现在毕业五年依然恩爱有加，再过几个月就要走进婚姻殿堂。 而我，自从高中对邻居小哥哥春心萌动，被我妈掐死了那棵早恋的苗苗后，就一直寡到了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小哥哥现在去哪儿了，只知道高中毕业后，他们家就搬走了，我也就彻底断了念头。 印象里，那小哥哥唇红齿白，说话还温温柔柔，简直是我的梦中情夫。 「我怎么就嫁不出去了？出去走走是你们老一辈的思想，我们这一代，就算天天在家也能云恋爱，走到现实结婚生子。」我底气不足地争了几句。 我妈冷哼一声：「嫁得出去？嫁给游戏吗？」 我：「嫁给游戏里的野王。」 「什么野王，家王，吃饭去！」 唉，不过我妈说的也对，游戏毕竟只是娱乐，我怎么能仅凭一个二次元的人物形象，去喜欢上它背后那个操作者呢？ 不过，还在跟段戈加了微信……但万一对面是个猥琐大叔呢？ 我好像想太多了……说不定我心里风花雪月的，人家段戈眼里只有游戏，真是尴尬。 3.
虽然没有成文的约定，但每天晚上吃完饭，我跟段戈总会心照不宣地玩上几局排位。 得了加亲密度的道具，也会顺手送给对方。 系统多次提示我们的亲密度可以建立社交关系了，可我们双方谁也没有提起过。只不过，偶尔看到关系里面的「恋人」选项，我都会有一点冲动，只不过最后还是被理智压了下去。 不过是一个游戏，却让我开始患得患失，听情歌的时候免不得感慨一句：「如果段戈在身边就好了。」 真是不可思议，我对他一无所知，遇到很多美好的事物，却总是拐几个弯想到他。 段戈的邀请打断了我的思绪，他拉我开了一局排位。 我妈敲了我房间门进来：「 筠筠 ，明天你休息的吧？」 我清着中路兵线，头也没抬：「嗯，休息。」 「小时候住我们家隔壁的刘阿姨你还记得吗？」 「嗯，哪个？」我满眼都是段戈玩的赵云，拿枪到处戳戳戳，完全想不起来我妈提的是谁。 「就那个一头大波浪长发，喜欢涂大红色口红的那个刘阿姨，你小时候还经常说长大了要跟她一样打扮来着。」 我妈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刘阿姨就是我暗恋的邻居小哥哥的妈妈！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记起来了，怎么了？」 「之前他老公工作原因，全家搬去了隔壁市，现在他儿子工作调动又搬回了本市，说是住惯了我们小区，这不又重新买了套房子，就在我们后面那幢的 701.」 我脑海浮现出那个小哥哥的笑脸，这么多年了那张脸在我记忆里还是挺清晰的。 「我记得刘阿姨的儿子比我大两岁来着，应该结婚了吧？」我试探性地问。 「没呢！」我妈感慨，「那孩子忙着搞事业，都没怎么谈过女朋友。」 「哦。」我表面平静心里窃喜，在这个时候回到本市，还搬回我们小区，这不是月老给我安排姻缘来了吗？ 我这人真是很难一心二用，跟我妈聊上就忘了还在打游戏，猛然想起的时候，我跟段戈两人正被对方追着打。 准确来讲，是我站在原地不动，对方四个人来打我，段戈凭着高出敌方一截的经济，在我前面边挡伤害边输出，一边还猛按「撤退」。 我立马闪现跑了，马不停蹄头也不回地跑了。 到了泉水，才发现他杀了三个，却被最后一个终结了。 心里懊恼，我跑个啥，我蔡文姬开个大说不定他都不用死。 （蔡文姬）爱吃草莓：对不起，刚才有点事……害你死了。 （赵云）逆流：小事。 「我跟你说话听到没？」我妈一嗓子把我拉回现实。 「啊，什么？」 「我说，明天你刘阿姨请我们去她新家吃饭，你打扮得漂亮点！」 看着我妈似笑非笑的脸，我挑了一下眉：「妈，你意思是？」 「你的 脑袋瓜 什么时候能开窍？刘阿姨儿子学历高，人长得帅，现在还自己开公司，不比你外面找的歪瓜裂枣好？」 「妈，你怎么说话的？我哪儿找歪瓜裂枣了？」我寻思着这些年我也没谈恋爱啊……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网恋，这年头 网恋翻车 的比比皆是。游戏里人设帅气多金，指不定现实里是个油腻抠脚大叔，不仅头秃，肚腩还比人孕七个月大。」 我妈说话犀利至极，我打了个寒颤由衷夸赞：「妈，你活得可真通透。」 「那是，我吃过的盐……」 「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我抢了她的话茬，「知道了知道了，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 我妈丢给我一记白眼就出去了。 虽然这局游戏我打得心不在焉，但好在段戈技术过硬，险胜。 回到游戏房间，他说：「如果你忙的话就不打了，明天我们再打。」 我：「明天跟人约好了要吃饭，今天再打一局吧。」 房主是他，迟迟没有开始匹配，我以为他有事，就耐心等了会。 他问：「明天……是去约会吗？」 我：「啊不是，是好多年前的邻居阿姨全家又搬来了同个小区，说是聚一聚。」 他：「有小哥哥吗？」 我：「嗯……有。」 他没说话，直接开了游戏。 依然是打野和辅助的搭配，只不过这次我选的是瑶，他却选了我没见他玩过的云中君。 开局对面就来反野，我们中路干将支援得比较快，段戈顺利拿下对面一血后，对面中路诸葛亮到了，丢了丝血的我一个技能，我也没了。 段戈剩一半血追着诸葛亮打，将他逼至塔下后直接越塔强杀，自己也送了命。 我方干将发指令：「猥琐发育别浪。」 段戈压根没理，清完野就在中路草丛蹲对面诸葛亮，差点给他蹲抑郁了。 [全部]（诸葛亮）诸葛亮不亮：哥，我错了，再也不碰你妹子一根手指，别蹲我了行吗？ [全部]（云中君）逆流：好。 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段戈不对劲，也许是因为我明天聚餐人员中有隔壁邻居小哥哥？ 下一秒，我就否决了自己过于自信的念头。 和段戈玩游戏基本不交流，平时聊天也是普通朋友之间最简单的寒暄和分享有趣日常，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 是了，彼此对对方的长相、声音、脾气，一无所知，又怎么会升华到吃醋的境地呢？ 段戈果然不再蹲诸葛亮，而是去蹲对面鲁班了。 鲁班死的次数多了，也联合队友蹲我跟段戈。 段戈经济虽然比他们高许多，但估摸着云中君是他不常玩的英雄，打的有点吃力，死了很多次，引来了我方法师的不爽。 （干将莫邪）临时过来演：带不动妹就别带，丢人现眼的。 我一听就来气了，虽然后期段戈掉了不少人头，但是拿龙带节奏基本上还是 OK 的，经济还拉开对面打野一大截。 （瑶）爱吃草莓：闭嘴。 对面 5 个人，专门到野区逮我跟段戈，我方队友支援不及，我跟段戈双双毙命，临死也没收割对方一个人头，干将在我们「尸体」旁转了转，发出嘲讽：「呵呵，打得不错。」 给我气得牙痒痒，可还没等我开口，段戈怼上去了。 （云中君）逆流：闭嘴，就赢了。 （干将莫邪）临时过来演：这局还能赢，我直播吃翔。 也是，塔都被推完了，水晶剩下半血，对方每一路的底塔都还在，目前双方经济差几乎没有了，想要翻盘是挺难的。 段戈没再说话，默默刷野，打龙，带线，抓鲁班和诸葛亮。 最后一波团战，不成功便成仁。 我方坦克在前面扛着，我跟段戈最后入场，绕到敌方后面，把他们两个输出——射手和法师切了，敌方打野被打残跑回了泉水，剩下的辅助坦克没有什么攻击力，被我方射手法师追着打死了。 兵线也很好，一口气直捣对面水晶，敌方打野刚满血冲出来，水晶炸了，我们赢了。 打完，我去加干将，验证信息：「什么时候直播吃翔，我去给你刷礼物？」 但是干将拒绝了…… 我截图给段戈看，他发了个笑的表情。 「你心情好像不是很好。」我说。 他：「没有……就是有点患得患失。」 「为什么？」 「我不知道。」 「不会是因为我吧？哈哈哈……」打出这行字，又觉得自己臭不要脸，于是删了改成，「我觉得你还是太宅了，要不你找朋友出去玩玩，说不定心情会好。」 他回：「嗯。」 4.
第二天一早就被我妈喊起来，困得灵魂出窍，却还是不得不穿上我妈觉得「我穿上还算文气」的那条酒红色连衣裙。 又撸了个妆，拎着她前一天就备好的大包小包，去了刘阿姨家。 万万没想到，来开门的是她儿子，把我惊得睡意全无。 「好久不见，乔筠。」他跟我妈寒暄几句后，就笑着跟我打招呼，又瞥了一眼我手上的东西，「就是吃个便饭，不用这么客气。」 我妈已经进门去找 刘阿姨 了，我站在门口有些窘迫：「啊，一点心意，也不贵。」 他顺势从我手中拎过：「挺沉的，辛苦你了。」 他的嗓音温温柔柔的，嘴角微微上扬着，皮肤干净白皙，配上一件领口开了两颗扣子的白衬衣，喉结随着说话上下滑动，像极了短视频里那些禁欲系的帅哥，撩得要命。 「不辛苦不辛苦。」我尴尬笑了两声，「还真是好久不见了。」 久到……我都忘记他叫什么了，造孽啊。 「小熠，你给筠筠拿点喝的。」刘阿姨在厨房喊，我突然想起来他叫张熠。弓长张，熠熠生辉的熠，真是个不错的名字。 「好的。」他回了一句，又问我：「想喝什么？」 「白开水好了。」我脱口而出。 他神情显得有点不可思议，随后笑着点头：「好的，我去给你倒。」 不难看出，我当初暗恋过的邻家大哥哥，已经变成了一个温柔有耐心的暖心大哥哥，是我的理想型没错了。 但是……我看着手机里，段戈发来的消息：「早。」 心里五味陈杂……但是网络嘛总是虚无缥缈的，也不知道对方是人是鬼，还是不要太较真吧。 「早啊，今天准备去干嘛？」我没话找话。 「你没时间打游戏，我下午去打球。」 没几秒他又发来：「你今天不是聚餐吗？多吃点，不用因为不知道回我什么而困扰，现实重要。」 他说的「现实重要」，我相信是发自内心且真心实意的，但我心里不知怎么的很不是滋味。 张熠递过来一杯水：「温热的。」 我接过：「谢谢。」 「去沙发上休息会吧，一会就能吃饭了。」他说着走向沙发坐下，「听阿姨说你现在做室内设计？小姑娘还挺厉害。」 见他夸我，我有点不好意思：「哈哈哈，没有没有，就是混日子。」 「这么谦虚。」他笑。 「没有没有。」我摆摆手，「跟熠哥哥比起来，我就是个废物。」 他「哈哈」笑：「哪有，我们乔筠是很棒的。」 他说「我们乔筠」，说的极其自然，仿佛这多年来的分隔根本不存在。 可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开公司的果然气场强大，我除了尬笑半点话都讲不出。 好在，我妈跟刘阿姨忙完了，正把一道道菜端到餐桌上。 我爸跟张叔叔也一前一后地赶到了，彼此打了招呼又寒暄几句之后就入座开吃。 我和张熠面对面坐着，他给我夹了个鸡腿：「多吃点。」 我愣了，但我爸妈跟张叔叔刘阿姨正热情高涨地在忆往昔，根本没空注意我们。 吃完饭我妈就拉着我，跟刘阿姨他们聊天，各种聊我的事，这会倒是光挑我的优点说了。 我余光瞥到张熠在阳台玩手机，想着他应该也接受不了我妈这种推销女儿的模式。于是在他们把话题转到「阁楼的阳光房该放点什么盆栽」的时候，我悄悄溜了。 其实我这会挺想回家躺被窝玩游戏的，但明显太不礼貌了，于是只好走向阳台，打算去跟张熠聊聊天。 才走近，听到他在发语音：「好的宝贝。」 我脚步顿了一下没再往前走，原来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也是，他一直都是个很优秀的人，没有女朋友才奇怪吧？ 而且这次来吃饭，顺带着让我们发展点什么的目的，怎么看都是我妈跟刘阿姨两人的一厢情愿。 也许是张熠没有告诉刘阿姨他的情感状况，才导致这样的误会。但此刻我既然知道了，就肯定不会去做个不知趣的人，于是我悄无声息地退回了我妈身边。 心里的失落还是有的，毕竟他是我曾暗恋过，现在重逢后又印象颇好的一个邻家哥哥。 段戈发来消息：「篮球场人还挺多。」 接着又给我发了一张篮球场的照片，左下角是他的手比了个「V」字，手指修长白皙。 「这个篮球场，还挺眼熟……」 他回：「每个篮球场应该都大同小异，这是我们姚城最大的一个。」 「浙江姚城？」 「是啊，你来过？」 我 tm 何止来过，我就是姚城的啊喂。 心不知道怎么突然「砰砰砰」跳个不停，我跟段戈居然是同一个地方的？而且他现在所在的篮球场，离我家小区只有 1 公里左右。 突然很想去见见他，他打球的时候一定很帅吧。 「来过，姚城的海鲜种类挺丰富的。」 嗯，不仅丰富，还从小吃到大。 「有机会，带你吃遍姚城的海鲜。」 「一言为定。」我笑。 「一言为定。」 5.
「筠筠，我跟你刘阿姨他们要出去一趟，你跟小熠在家里待会。」我妈将我神游的思绪唤了回来。 「啊？」我压低声音凑在她耳边，「我能不能回家啊？」 「不能。」我妈瞪了我一眼，「你这孩子怎么不知好歹呢？」 我本来想说，人张熠都有女朋友了，我在这尴尬不尴尬啊？可一转念又觉得不好，张熠没有告知自己父母恋爱的事情，我给人捅出去了是不是很不好？ 就在我纠结的档儿，我妈我爸，跟刘阿姨张叔叔说说笑笑的出门去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要不是张熠还在阳台，我都感觉瘆得慌。 我低头玩手机，聊天界面一直停留在跟段戈对话的页面。 他现在一定是在打球吧？挺想问问的，但又怕打扰到他。 「乔筠，在干嘛呢？」张熠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摁下锁屏键：「没什么，就跟朋友聊聊天。」 他笑得一脸灿烂：「我妈挺喜欢你的。」 「哈哈哈，我也挺喜欢刘阿姨的……」我在说什么……尴尬得脚趾都猛抓鞋底。 「要不……」他转过身面向我，「我们试着谈个恋爱？」 「啊？」我一头问号，「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我没有啊。」他一脸无辜。 难道刚才是我耳背听错了？ 「我刚才去阳台，不小心听到你喊别人『宝贝』啊……」 他垂眸思虑了几秒，嘴角轻轻一勾，该死，还挺帅。 「那个女生追了我很久，但是我不喜欢她。」 我惊了：「那你还喊她宝贝？」 「她想听我这么喊……其实就是一个称呼而已。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喊别的女孩子了，好不好？」他一脸真诚地看着我。 我内心真是崩溃的一塌糊涂，早知道当年的暗恋对象，变成了如今这么下头的死渣男，打死我都不来他家吃饭。 「你让我说什么好？」我皮笑肉不笑。 「乔筠，咱两谈恋爱，我就把她删了。」他耸耸肩，「你应该也知道，其实舔狗挺烦的，我早就对她腻了。」 我盯着他看了十秒钟，内心地动山摇，恨不得一巴掌扇过去。 但我更想扇的是自己，乔筠啊乔筠，你看看当初你喜欢了个什么玩意儿！ 「算了，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起身要走，「你还是好好对那个女孩子吧，真的喜欢你才卑微到骨子里，却被你说成早就腻了的舔狗，挺可怜。」 他要是再听不出我语气里的厌恶和淡漠，他就是个智障。 「行吧。」云淡风轻的语气，漫不经心往后靠的动作，无一不显示他的无所谓。 我拿包走人，给我妈发了个信息说晚上跟朋友约饭，就打车去了段戈打球的地方。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段戈不是这样的人，我很想见他。 到了球场，挺多打篮球的，个个人高马大，穿着各种颜色的球衣。 我看着每一个都像是段戈，又没法确定到底哪个是他。 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去问了段戈：「你穿什么颜色的球衣啊？」 过了几分钟他才回：「白底绿字的，怎么了？」 我瞄了一眼篮球场上，有 2 个穿白色打底绿色数字球衣的男生。 「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还在打球吧？」 我的心跳在等待中逐渐加快，直到他回：「没有，回来了，刚才在开车回你慢了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消息，我叹了一口气，有点失落。 「那现在到家了吧？」 「没，等红灯呢。怎么突然问球衣颜色？」 「一时想起，随便问问。你好好开车，安全到家再聊。」 「好。」 他果然很听话，到了家才给我发消息。 我考虑许久，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我们同城的事。 毕竟当年在我心里完美无瑕的邻居小哥哥，现在已经彻底沦为我心里油腻的渣男。我不想在对段戈丝毫不了解的情况下，再给自己来一个暴击。 于是我茶里茶气的寻求答案：「你这样喜欢打篮球的男生，应该蛮高的吧？」 「不算高，才 183，我队友大都 185.」 好家伙，高个子都跟高个子玩是吗？ 「已经很高了，比我高一个头呢。」先夸他一波，接着我又无中生友：「我朋友说，打篮球能练腹肌，真的假的？」 「不知道真假，但我们一起打球的基本都有……」 这么看来也不胖……好了，继续问。 「你们队里有帅哥吗？我……朋友缺个男朋友……」 「除了我，都是帅哥。」 啊这…… 「真的吗？我不信。」我在垂死挣扎，心想着这身高和有腹肌的身材，以及爱打篮球的男孩子，衣品好点的话，基本上也不会丑，可是万一他很诚实而不是自谦呢？ 算了，我也不是外貌协会的……不是，人家也没说喜欢我啊，我怎么还挑上了？ 「信一个吧，我不想被列入你朋友的男朋友候选名单里。」 他这话说的，我都搞不懂他到底是帅还是不帅了。 算了，既然都问到这个地步，不如直接要照片算了。 「你球队队员的合照有吗？我给我朋友看看，看中的话，你给牵个红线？」为了看他的样子，要了全队的照片，佩服我自己。 等了一会，他发来一张合照。 五个人的合照，聚餐时候拍的，每一个都挺不错的…… 见我许久没回，他问我：「你朋友看上哪个了？」 五个都挺帅，谁是段戈我就看上谁。 「哪个是你啊？」 「最前面那个。」 就是那个一脸怼在前面，高举着手机拍照的人。 干净白皙的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角含了笑意微微上扬，最关键是脸颊上还有浅浅的小酒窝。 你说他奶吧，那一笑又有点痞痞的；你说他痞吧，他的眼睛里纯良得像有星光。 见我没回，他的消息又来了：「我有个朋友想看看你朋友的照片，你能发一张你们两的合照吗？」 看到这话，我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个无中生友实在过分明显了。 「看我朋友照片的话，她有的是单人照。」 「不行，就要合照。」 「为什么？」我继续逗他。 「因为……我想看看你。」 我妈的电话就在这一刻进来了，我只好接起。 「乔筠，你怎么想的，刘阿姨特意约我们去楼下棋牌室走一趟，就是为了给你和小熠单独相处的机会，你怎么就先走了呢？你懂不懂礼貌啊？」 「是我的问题，我有男朋友了还怎么跟别的男人单独相处啊？」想了想，张熠虽然在感情方面渣了点，但人家辛苦伪装着，在刘阿姨心里必定是个完美好儿子，并且也没对我造成实质性伤害，我还是别去说他什么闲话了，免得伤了我妈跟刘阿姨的和气。 「男朋友？」我妈惊呆了，「什么时候的事？你天天打游戏还能找到男朋友？」 我看了一眼段戈的头像：「刚刚的事。」 6.
晚上，我还是很没骨气地跑回家吃晚饭。 我妈揶揄我：「怎么，不是说跟朋友约饭了？是男朋友吧，怎么这么会时间就把你甩了？」 我无言以对，含泪吃了两大碗饭。 吃完就窜进被窝，约段戈玩游戏。 他问我：「呃……我还有机会看看你照片吗？」又跟上一句：「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我理解他，毕竟他给我发了合照，问我要照片的时候我妈电话来了，后来我也没提起这个事。 「打会游戏，直接视频吧。」我说。 等他回复的时候，心「咚咚咚」跳得非常快，但凡我卸妆卸得早，我都不敢说这话。 他说：「好啊，上游戏。」 这一局他依然是雷打不动的打野，曜。 但辅助位置被别人抢了，我就选了中单。 中野联动，也挺好，他清完野就会来中路帮我抓对面法师。 可惜射手不是很给力，动不动就被抓，在段戈打出 10-1-6 的情况下，射手打了个 1-8-2 的战绩。 辅助玩的瑶，客观来说玩的还可以，但对方打野的节奏也不错，我方射手扛不住，下路就崩了。 然后瑶就去跟了段戈，还要求我们打开麦克风。 「大家把麦打开，最好有人指挥一下。」是个妹子，嗓音甜甜的。 辅助跟上路是双排的，射手也开了麦，一个劲道歉：「对不起啊各位大佬，今天状态不好。」 高端局的队友素质还是 OK 的，辅助跟上路都鼓励他：「没事没事，加油！」 我也跟着喊了了一句：「加油，我们能赢！」 段戈没有开麦，发了个指令：「稳住，我们能赢！」 在射手猥琐发育同时，我们又持续支援后，他的经济发育了起来，团了几波，拿了几个人头，但总体趋势还是处于逆风。 尤其是风暴龙王被抢之后，辅助瑶就有点郁闷：「啊，感觉很努力了怎么还是打成这样。」 射手立马背锅：「对不起，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但其实后期射手已经打回正轨了，只不过对手很强，所以打得我们力不从心。 「打野你节奏带得很好啊，你能不能指挥一下，开个麦吧？」 见段戈没回应，瑶继续说：「哥哥你听得到吗？我看你喇叭开着呀，你怎么不说话啊？」 （曜）逆流：我是哑巴。 我懵了，他是个哑巴……哑……巴…… 难怪玩游戏的这几个月来，他从来不开麦，微信上也从不语音回消息…… 我心情瞬间 down 到了极点，感觉很多事情突然没了意义，心里想的是，他是个哑巴，我要是找他做我男朋友，我妈非得把我打残。 清完风暴龙王的兵线，又团战了一波，段戈最后入场收割，除了一个人头被我倒地前丢出去的技能给拿了，他来了一波四杀。 然后丝血跟着兵线上去推塔，赢了。 赢是赢了，但我心里不快乐。 我不是个好人，我贪图他的颜值，却怯于他的缺陷。 也许，我可以去学手语，毕竟他那么帅，我委屈点也没什么。 可是，我爸妈同意吗？ 这要是以我朋友的身份，我爸妈肯定心疼关怀，热情邀请他去我家做客。 但如果是以男朋友的身份……怕是我家的门都不会让他进去。 界面一直停留在战绩那一页，段戈给我发了微信：「怎么了，还玩吗？」 玩啊，肯定要玩，我现在思绪乱得要死，万一不玩了他找我视频咋办？ 「玩。」 又玩了一局，他还是打野，我拿的依然是中路。 只不过我心事重重的，玩得心不在焉，他让我过去拿蓝，我也兴致索然，慢腾腾过去，没想到被对方打野一个惩戒带走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伤心，我被困在了「他是个哑巴，怎么办」的思绪中。 但段戈气不过，点着集合，把对面野区的蓝打给了我，还顺手干掉了对面的打野。 试问这样的野王，谁不心动呢？ 啊，也是……野王，只存在于游戏里嘛，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玩游戏就行了，何必搞到现实里去。 可是……他跟我一个市，还是挺好奇的，虽然看了照片，但见真人还是有区别的啊。 又摘了一颗星星，他微信问我：「视频吗？」 我回：「临时有事，下次吧。」 我承认我怂了，虽然看得出来，我们之间有什么东西悄悄在酝酿，但还没有发酵上升，这个时候适可而止也是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他没有纠缠，只是回我：「好的。」 简单的两个字，也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叹息一声，就关了游戏。 7.
一天吃饭的时候，我试探性地问爸妈：「如果我找个男朋友身体有缺陷，你们介意吗？」 我妈斜了我一眼：「怎么，满大街的正常男人，你非得找个缺胳膊少腿的？特殊癖好？」 「不是，没有那么严重……」我反驳。 「哪方面的缺陷啊？」我爸埋头吃饭，头也没抬，「可不能是传宗接代那方面的。」 「那不是……」我小心翼翼，「就是比如，我是说比如啊，不太会讲话……」 「不太会讲话？什么意思。就是口才不好对吧？那没事，人品好，上进，对你好，就行。」 「不是……」我纠结了几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他是哑巴，你们会同意他跟我谈恋爱吗？」 一阵静默，我爸妈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我舔了一下嘴角，然后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我妈轻放下手中的碗筷问我：「筠筠，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找了个哑巴男朋友？」 我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打算咽下去再开口，我爸大概看我妈脸色不是很好，赶忙安慰：「哑巴是分很多种的，医学上叫失语症，也有能治好的。」他夹了一块肉放到我妈碗里，「实在不行，我们三去报个手语班，到时候沟通起来也不难。最主要是，这男的人要好，宠咱们筠筠。」 「你懂个屁啊！」我妈都带着哭腔，「乔筠我告诉你啊，你找个哑巴男朋友我没意见，只要他对你好，你两相亲相爱。但是，恋爱结婚生子，顺利的话，你们就要过一辈子，一辈子长着呢，你自己好好掂量！」 「哎，不是。」我艰难咽下嘴里的饭菜，「我就举个例子，我也没说我男朋友是哑巴啊，妈你怎么就急眼了。」 我妈瞪了我一眼：「管你是不是举例子，未来的路还长，要怎么走你自己得想清楚。」 「哦哦，知道了。」 我乖巧地继续吃饭，再也不敢说什么。 确实，我妈说的话挺对，一辈子还长，以我跟段戈目前并不确定的情感来看，要共度余生有点天方夜谭。 就算我跟他平时交流没有障碍，可还是没法将他带入我的圈子——我总不能要求身边的朋友都去学手语吧，终究是有些遗憾的。 吃完饭，我就躺床上玩手机，看着段戈的头像，有些忧愁。 凭直觉，他对我应该也是有好感的，可惜……唉。 我乔筠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这么多年没喜欢谁，好不容易对个男的动了点心，就又不得不把爱的火苗忍痛掐灭。 段戈的消息来了：「在忙什么？」 「什么也没忙。」 「那打游戏吗？」 啊对，他只是一个玩游戏的伙伴而已，我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维持游戏战友的关系，也挺好的，我本就不应该去妄想拥有更多，太贪心了。 「好啊，上游戏。」 道理我都懂，可要一下子做到对他没有幻想，还真是难以做到。 看着他疯狂的四杀五杀，我感慨帅气的同时不禁忧心忡忡，如果他是个身体健全的人，该有多好，我就直接冲了，我还忧郁个屁啊。 心里藏着事，情绪低落，导致我刚才选英雄的时候手滑选了射手，并不是我擅长的位置，我只能猥琐猥琐再猥琐。 可就算是这样，还是被对面四个人多次越塔强杀，只有段戈过来支援的时候，我才蹭了几个助攻。 辅助突然开麦：「不会玩就别抢位置好吗？辅助你有什么用，浪费我感情。」 我立马打字道歉：「不好意思，刚才手滑选错的。」 「别人不手滑就你手滑，你故意的吧，孤儿演员。」 换做是平常，我早就开麦不带脏字地骂哭他了，但现在我没心情。 于是我回了个「哦」。 然后听到有人说：「闭嘴，你一个辅助带兵线带节奏，还有脸说别人？废物。」 我怂没打好，确实是个问题，但这个辅助估计平时玩惯了 C 位，我们数次被抓基本上都是他带节奏去骚扰敌方野区的后果。 我心里正感动这位队友的明事理呢，想着怎么感谢一下，就听到他又说：「乔筠，来拿红。」 我惊呆了，这个声音……难道是段戈？ 自带苏点的磁性低音炮……我人没了。 我忐忑地跑去野区，看到段戈站在那边一动不动挨着红 buff 的打，心里有点小感动。 打完红，他说：「跟着我。」 啊啊啊，救命啊！ 这声音低低地直钻进我耳朵里，像电流一样窜到了心上，我完全走不动路了！ 我没忍住，开了组队麦：「段戈，你……不会是主播吧……」 技术高超，嗓音迷人，喷人也挺厉害……有理有据的，那辅助到现在都没出声反驳。 「不是。」他说，「来，一起蹲草丛。」 这个「一起」让我脸红心跳。 蹲在敌方蓝 buff 的草丛里的我，悄无声息地一点点移动，慢慢靠近段戈的游戏人物。 「准备。」他说。 然后我看到敌方打野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个辅助，段戈玩的澜，忽一下就窜出去了，再利用技能把对面打野跟辅助推来推去找不到方向，我趁机在他身后输出。 因为是埋伏的缘故，对面反应不及，损失了两名队友。 我方五人在中路开团，把对面三人一路推至水晶下，然后越塔直接一波，赢了。 结束游戏我没有返回房间，直接退了游戏，然后去微信找他。 这会还玩什么游戏，这么好听的声音，不得多听听？ 我问他：「之前那局游戏，瑶让你开麦你怎么说自己是哑巴啊？」 真是的，搞得我误会，胡思乱想那么多天。 「开麦影响我发挥。」他回的是语音，「而且那个瑶很聒噪。」 「啊？还好吧，那个小姐姐声音蛮甜的。」 「没你甜。」 突然的撩，惹得我脸上一热。 「其实……我也挺聒噪的，比那个瑶话多多了。」虽然在段戈面前我话也不多，但现实中我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在熟悉的朋友面前就是个话痨。 「你跟她不一样。」他说。 「哪里不一样？」 「你是我喜欢的人，她不是。」 8.
猝不及防的，他表白了，我顿觉心口小鹿乱撞。 慌乱中放下手机，跑去梳妆台照镜子。 嗯，底妆很贴，眼妆很清新，唇上的胡萝卜色号很少女，就连平常中分的空气刘海今天也特别服帖地均匀分布着。 于是我又钻回被窝问他：「视频吗？」 他立马发起视频，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接起视频。 对面的镜头闪了一下，出现一张干净白皙的脸……和我对视后，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浅笑。 淦……他真人比照片还要帅！ 「嗨，乔筠。」丝毫不做作的低音炮，真是要人命啊！ 「嗨，段戈。」不知怎么的，我看着他带笑的眉眼，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起来。 「你真漂亮。」他说。 「你也是。」我脸颊一热，「啊，我是说你真帅。」 说完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平时挺能言善辩的，这会却脑袋空空。 他低笑出声，声线像自带变音器一样散发着该死的魅力：「你喜欢吗？」 「啊？」我抬头，对上他清澈的目光，不由地说，「喜欢。」 「乔筠……」他有些不好意思，舔了一下嘴唇低下头，「那个，我想说，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啊啊啊，能啊能啊，这白捡一个帅哥男朋友，不要白不要。 但我毕竟是女孩子嘛，于是我羞涩一笑，垂眸答道：「好啊。」 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我努力收着笑意，眼睛也不敢去直视段戈，却还是用余光瞥到了视频里的自己笑得仿若一个傻子。 「咳，那个。」我转移话题，「告诉你个秘密。」 「嗯？什么？」 该死，为什么他的嗓音这么诱人……磁性带着些许鼻音，不算是声控的我，都不可抑制地沦陷了…… 「就是……我也是姚城的。」 「真的？」能听得出他嗓音里的惊喜了。 「当然是真的了，骗你有钱拿啊。」淦，一不小心把口头禅脱口而出，尴尬。 他轻笑了一声，「不骗我，有钱拿。」 「没骗你啦！」 「那就收了。」 「什么收了？」我莫名其妙，下意识缩小了视频对话框，然后看到他转账了 520 元给我，「喂，你这有点侮辱人了吧？」 视频那方他目光灼灼盯着我：「对不起，确实是太少了。」 「啊？什么意思？」 我话音刚落，他又给我转账了 1314 元。 我直接黑人问号，真是没想到啊，游戏里逻辑思维清晰的高冷野王，成为我的男朋友后，居然脑回路如此清奇。 「你不会以为我说的「侮辱人」，是在嫌你转的钱少吧？」我嘴角一抽。 「不是不是。」他急了，不知所措间手掌扶住了额头，「为什么感觉开心过了头，智商突然离家出走了。」 「哈哈哈哈哈……」我被他逗笑了，「或许，你应该听过一个词叫『色令智昏』」。 他恍然大悟：「唔，古人诚不欺我。」 由于之前我们的交流都局限于游戏，于是聊了一会决定连着麦打几局游戏。 为了不那么累，选了娱乐局，还是不变的打野和辅助。 我已经习惯了跟着他，走遍王者峡谷的每一处。 在他身边，不用担心不小心拿了野怪被骂，也不用担心无意间拿了人头被阴阳怪气。 跟着他，去哪儿，做什么，都特别有安全感。 「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对你有好感的吗？」他问我。 我蹙眉思考了几秒：「是我一次次为你抗下伤害，于五个敌军中护你周全的时候吗？」 他笑了，声音温柔而认真：「是第一次被你骗的时候。」 「哈哈……」帅哥的癖好果然与众不同，「原来你喜欢被骗。」 「才不是。」他顿了顿，「我对是个小骗子的你产生好感，是因为张无忌的妈妈曾说过……」 「说过什么？」 「她说，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 好家伙，无形之中又对我吹了一波彩虹屁，这个人也太会了，不会是个海王吧…… 「对不起啊。」他突然道歉，有些紧张，「我……我好像突然不怎么会说话了。当时，确实有想到这句话，但……我其实是被你的性格吸引的……」 我懂我懂，我当初对他有好感不就是因为他打野牛逼吗？风风火火冲入敌营，一顿乱杀，五连绝世，帅翻了。 「嗯嗯，我知道啦，没有误会。」我安抚他。 「你呢？什么时候对我感觉的？」 这是个送命题啊，该怎么说，我对他玩的那个大杀四方的游戏人物挺喜欢，但真正对他本人上心应该是发了照片过来吧，那可真是一整个爱住了，我是个颜控没错了…… 「我也是喜欢你的性格，第一次峡谷兵戎相见，你信守承诺的样子，可太帅了。」 「乔筠。」他喊我名字的嗓音传进我耳朵，像是一种致命的引诱，「你真的在姚城吧？我们下周末见个面，好不好？」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忐忑补上：「只是见个面，吃个饭，或许你喜欢的话，我们还可以去看一场电影。散场就送你回家，保证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别担心。」 我见他这副急着解释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哈哈哈，我不担心，现在可是法治社会。」 「嗯，话虽如此，但女孩子出门在外还是要好好保护自己。」他一本正经。 「有道理，那下周末我们见面的话，我把闺蜜也带出来。」我逗他。 「可以啊。之前要合照是给她看吗？你让她挑一个，到时候我带出来，咱两说不定还能做对情侣红娘。」 我该怎么说，江暖暖下个月都要结婚了，呜呜…… 「段戈，其实……我骗了你。要照片是我的个人行为，我只是拉个朋友背锅而已。」 「小骗子。」他轻笑一声。 「嘻嘻，现在后悔可不能了。」 他清了一下嗓子：「绝不后悔。」 9.
跟段戈约会那天，我起了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精致妥帖，在我妈探寻的目光中尬笑着出了门。 在网络上确定恋爱关系，今天正式奔现，结果无限可能，我可不敢先跟我妈透露什么。 见面地点是我选的，在城东的电玩城。 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要是我跟段戈一见如故，那当然是去小情侣常去的氛围网红店比较好。万一，跟他现实见面处不来呢？好歹还能有个撇开感情不谈的电子竞技项目，把电玩城里的游戏都玩上一遍，话题有了，冷场少了，玩完就潇洒拜拜。 更重要的是，我跟段戈是游戏认识的，那么从游戏场所见面开始，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仪式感吧。 约好见面时间的那天，我就网购了曜的手办，想作为见面礼送给段戈。想着，无论跟他成不成，初次见面我还是希望能给他一个好印象。 我提早半小时到了约定地点，然后眼睛像雷达一样扫描着来去的人群。 很快，我就看到了段戈。 183cm 的身高在普通人群里确实很打眼。一头深栗色的三七分头发型，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他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卫衣，手中还捧着一束色调清新的花。 和他目光对视后，我就再也移不开眼去。仿若人群中只有他是彩色的，其他人都是灰暗的背景。 他嘴角上扬着，露出浅浅的酒窝，和我对视着，穿越人群来到了我的面前。 救命啊，他又高又帅，我得仰着脖子看他，就在他走向我的几秒内，我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一部煽情偶像剧，还自带 BGM 的那种！ 「等很久了吧？冷不冷？」他把花递给我，「先进去再说？」 苏得要命的低音炮，配上他那张可奶可痞的帅脸，如同桃红配葱绿一般，是种参差的对照，让我有些上头。 我接过花，把手中的袋子递给他：「喏，礼尚往来。」 他挑了一下眉有些惊喜，然后一手接过袋子，另一只手顺道牵住了我：「进去吧，外面有风。」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将我的手紧紧裹在里面，安全感满满。 一路走着，我微微偏头去看他，他也正好低头看过来，目光一对视我就逃开了。 「你想玩什么？」我问他。 「什么？」他靠近了一点，「抱歉，没有听清。」 电玩城里面很吵闹，到处都是摁键的「啪啪」声和乱七八糟的兴奋怪叫。 「我说，我们玩什么项目？」我扯着嗓子。 「玩抓娃娃吧！」他说着将我带到一个抓娃娃机前，「我去买币，你乖乖等我。」说着还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特别奇妙，好像被当成了一个小朋友。 段戈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大盒游戏币。 「这么多啊。」我伸手抬了抬，沉甸甸的。 「想玩什么就玩什么，不够再买，用不完可以退。」他好温柔啊，明明每一个字都轻飘飘的，却能在我心上掷地有声。 「嗯。」我点头，捞了两个币塞进机器。 又两个……再两个……二三十个币下去，一无所获。 「唉。」我有些泄气，然后从他手中接过装游戏币的盒子，「你来吧。」 「想要哪个？」 呦吼，口气这么大？那我就不客气了。 「全都要。」 他睁大了眼，哭笑不得：「我尽力。」 事实证明，他有能力来那么一句装逼的话。 十次中七次，几个小孩子围在旁边一脸羡慕，我则抱着满怀的玩偶。 「姐姐，你男朋友好厉害啊！」一个小姑娘盯着我怀里的玩偶，赞叹道。 我被一声「男朋友」夸得心花怒放，于是挑了个美人鱼玩偶塞给小姑娘：「小姑娘嘴真甜，这个送你啦！」 其他孩子看到这，立马凑上来。 「姐姐，你好漂亮，跟这位大哥哥很般配！」 「姐姐，你比仙女还好看！」 「姐姐，你跟你男朋友真是郎才女貌！」 「姐姐，祝你跟大哥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越来越离谱，我立马喊停：「好了好了，不用说了，都有都有。」 孩子们拿了玩偶，蹦跳着四散开去。 段戈又拿了个阿狸玩偶过来：「都分掉了？」 「是啊，他们嘴巴好甜，我招架不住。」 「你也好甜，我……」他咬了一下嘴唇抿紧，「嗯，还要玩什么？」 我脸上一热：「要不，去吃饭？我饿了……」 主要是觉得，游乐场真不适合初次约会啊，吵吵闹闹的，讲两句话都要扯着嗓子互喊。 「好。」 温柔的人真是宝藏啊，他就站在我前面一动不动，我都感觉他像是在闪闪发光一样。 他去退了剩下的币，自然地牵起我的手往外走。 秋风瑟瑟，但天很蓝，阳光也很暖。 我想，我得变得好一点，再好一点，才行。 10.
吃饭的时候，他把我送的手办拆了出来，双手捧着左看右看，好似那是件价值连城的珠宝。 「拥有这个曜曜子，未来的日子里也要你带我飞啦~」我双手托腮矫情了一回。 他的目光瞥过来，冗长的睫毛在餐厅的灯光映衬下，在他眼睑上投下一层扇形的阴影，好看极了。 「委屈吗？」他问，「原本你中路打得很好，现在却只能像根小尾巴一样跟在我后面。」说完他就笑了，「小骗子，变成了小尾巴，哈哈。」 我也笑：「我愿意做你的小尾巴。」 吃完饭，我们就去看电影。 买票，检票，手牵手进放映厅，一气呵成，水到渠成，再也没有了刚见面时的腼腆。 以前觉得小情侣一起去看电影好浪漫啊，真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哪有什么心思去看电影，全程都在时不时地去偷看段戈。 只不过，好多次都被他敏锐的目光抓到，然后他就会笑着捏一捏我本就在他掌心里的手。 在电影画面切换，明明灭灭的光线中，我突然觉得，好想他。 真是离谱，他就在我身边，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可我就是，想他。 于是我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给他：「我想你。」 然后再转头去看他，他看到了信息，弯着嘴角看向我。 忽而凑近我，低声道：「我也是。」 他的气息近在迟尺，我胸腔里那颗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 「咚咚咚」，即使是在电影巨大的声响中，我依然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 「乔筠，我好喜欢你。」他贴过来，在我脸上轻啄了一口，又迅速回了原位，抬手掩住了嘴角，目光瞥向了电影屏幕。 但我能感觉到，他握着我的手，出了汗。 看完电影，我们就慢悠悠地逛商场，在一家首饰店门口，他停下问我：「乔筠，我们买情侣对戒好不好？」 「好呀。」我抬起我们两牵着的双手，「我们的手这么好看，不戴戒指可惜了。」 他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指甲很短且干净，这特质属实大大加分。 挑了一对还算干净的情侣戒，圆滑的一个圏上嵌了一颗碎钻。 段戈的手和我的十指相扣，他看着对戒，对我粲然一笑：「等以后结婚，给你换个钻大的。」说完，他就愣了，「我是不是有些普信了？」 「你长这样早不在普信范围了。说到结婚嘛……在游戏里我们都还不是 CP 关系呢……」 「是我的错，现在就上去建立关系！」他说着掏出手机上了游戏，又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上号。 这也太心急了点……我们就在珠宝店休息的沙发上，双双打开了游戏，上号建立了恋人关系。 然后就收到他送过来的几十束浓情玫瑰和一邮箱的皮肤。 我对这个游戏的氪金是只局限于给我喜欢玩的英雄买皮肤，他却不管不顾地把游戏商城里，他觉得酷炫的皮肤都依次给我送了一遍。 「别送了，好多英雄我都不玩诶，好浪费。」 他收起手机：「只要是送你的，都不算浪费。」说着又过来牵我的手，「去吃甜品吗？」 我正想说好，我妈电话就来了。 「不好意思啊，我接个电话。」 摁下通话键，不小心点到了外放，还没来得及关掉外放，我妈就在那头说：「筠筠啊，你舅舅舅妈今天来我们家吃晚饭，你一会带点水果回来。」 妈，你知不知道你在阻你女儿的姻缘？ 我切回话筒：「好。」 「买个榴莲，你舅妈爱吃。」 「好。」 「快点回来啊。一到休息天就不见你人，一天天的往外疯跑。」 我一脸问号：「妈，我在家你嫌我不出门，我出门你嫌我往外跑，要不这样，我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窝家里，一半满世界跑。」 我妈大概觉得理亏，憋半天来一句：「你这孩子，怎么跟你妈说话的，我把你养这么大我容易吗？」 「对不起，我错了，现在就去买水果，一会见。」说完我就挂了电话，免得她又给我扯出陈年往事，强行得出结论，我对不起她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段戈在一边憋着笑：「咳，是要去买水果吗？」 我有些不好意思：「啊，是的，我舅舅舅妈今晚在我家吃饭，我妈让我带水果回去呢。」 他叹了口气：「好羡慕。」 「什么？」 「羡慕你舅舅舅妈，可以去你家吃饭。」 「要不，你也一起去？」我逗他。 他眼前一亮：「好啊！」 啊，这……才奔现第一天，就去我家吃饭，这么刺激的吗？ 见我愣住了，他「噗嗤」笑出来：「跟你开玩笑的，去买水果吧！」 段戈陪着我逛水果店，我还没决定买什么呢，他专挑贵的往购物篮里放。 满满一篮子水果，他单手提着也不吃力，还问我：「再选选？」 「太多了，再一个榴莲就够了。」我说着挑了个榴莲，就去收银台。 刚放下购物篮，段戈拿着一盒草莓过来：「这个也要，你爱吃。」 他的语气无比肯定，也是，谁叫我的游戏名就是简单直白的「爱吃草莓」呢。 心里灌满了喜悦之情，我笑而不语，只深情望向段戈。 「请问您有会员吗？」收银小哥问我。 「没有。」 「请问需要办一个吗？」 「啊，不用了，我也不常来。」我打开支付页面，「你就正常算吧。」 「我有会员。」段戈递上手机。 「好的先生。」收银员刷了一下他手机上的会员二维码。 然后打印小票的机器就「滴滴」作响。 「您好先生，一共 568 元，您卡里还剩下 863 元。」收银员一边说着一边快速把水果装袋。 「好。」 我立马在微信把钱转给了段戈，今天出门，电玩城是他付的钱，吃饭是他付的钱，戒指是他买的，电影票是他买的，现在我妈让我带的水果他都付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他提着两大袋水果，带我去停车场。 我满怀歉意：「对不起啊，本来还打算请你吃个晚饭，没想到我舅舅舅妈他们来了。」 「多大点事。」他将水果放在后备箱，「我们之间，来日方长。」 我见他这么说，心里一热：「段戈，你真好。」 「上车。」 我一上车，他就俯身过来给我系安全带。 他的脸近在咫尺，睫毛根根分明，眉毛乌黑浓密，最绝的还是那双如同天上星子一般明亮的眼睛，无辜却诱人。 他系完转头看着我笑了一下，然后才回到自己座位上。 我面上强作镇定，心里早就发出了土拨鼠尖叫。天啊，这是谁男朋友这么帅啊？哦，是我乔筠的男朋友啊！ 发动车子前，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然后面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乔筠，你这什么意思？」他说着把我转账的界面给我看。 「就……水果是替我妈买的……」 「是咱妈。」 我猛然抬头，脱口而出：「看不出来，你脸皮还挺厚……」 「多谢夸奖。」他语气淡然，然后将钱退了回来，「你家定位发我。」 我把地址发给他，他就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出发，去咱家。」 他的眼神虽注视着前方，嘴角却微微翘起来。 我也弯起嘴角，心里甜滋滋的。 11.
段戈把车停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又提了水果说送我到楼下。 刚进小区，就看到我妈迎面而来。 我第一反应就是想转身就跑，但我妈已经看到我了，我的腿很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怎么了？」段戈意识到我不对劲，问道。 「我妈来了。」我小声回答。 我妈快步走到我两面前，眼神一直都没从段戈身上移开：「筠筠，这是？」 「阿姨好，我是乔筠的男朋友。」段戈倒是不怯场，回答得从容得体。 我妈一听脸上的笑意就藏不住了：「那正好，今天筠筠舅舅舅妈过来，你也一起吃个饭吧！」说完，还给了我一个赞许的眼神，看来对段戈挺满意。 「阿姨，我今天家里还有事，要不下次……」 「妈，你今天就好好招待舅舅舅妈吧，段戈什么时候都能来。」我也附和道。 「段戈？是个好名字。」我妈点头，「那阿姨就不留你了，下次有空一定记得来。」 「一定一定。」段戈赔着笑。 到了楼下，我妈接过水果，又不死心地问了句：「真不吃饭了？这天都快黑了。」 段戈看了我一眼，又摸了摸鼻子：「阿姨，我下次一定来。这次什么都没准备，怪不好意思的。」 「哎呀妈，他家里有事，你怎么就喜欢强人所难呢？」 我妈斜了我一眼：「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我不开窍？我怎么开窍？才第一天在一起，你说吃饭也就罢了，好死不好死我舅舅舅妈还来了，这不让人段戈惶恐啊？ 幸好，段戈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屏幕没有接。 「阿姨，我妈来电话了，我先回去了啊。」 我妈依依不舍的：「那好吧，你下回记得来啊，不许骗我。」 「好的阿姨，不骗你。」说着又将眼神移过来，「乔筠，我回去了。」转身前，朝我扬了扬手机。 没一会，信息就来了，我打开，看到段戈发来的：「记得想我。」 「哎呀！」我妈一拍大腿，「差点忘了我下来是要去小超市买瓶酱油，你爸不小心把酱油打翻了。」 「我去买我去买。」我把手上的榴莲往她那一塞，「你先上去吧，外面冷。」 「最近有长进啊，还知道疼人了？看来这男朋友不错。」 这都能扯到男朋友身上去？我在我妈心里到底是有多不堪啊，呜呜。 小跑着到小区门口，段戈的车刚好起步，看到我就一打方向盘拐了过来，摇下车窗问我：「忘记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家里酱油打翻了，让我买一瓶呢。」我指了指小区门卫旁的小超市，「就在那买。」 「买完尽快回家，天冷了。」 「嗯。」 「我想……」他欲言又止，然后打开了车门下来，「我想抱抱你。」 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就拥住了我。 「我好想你啊。」他说，「在面前还是想。」 我双手环住他的腰，答道：「我也是。」 饭桌上，我妈大肆夸我：「你们不知道，筠筠现在出息了，我来接你们那会，碰上她男朋友送她回来。哎呦，那孩子长得唇红齿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个偶像明星来了。」 我爸喝了一口酒：「就那个，不会说话的？」 「什么不会说话！」我妈丢给我爸一记白眼，「人家会说的很，还有礼貌，一口一个阿姨的，声音又好听。」说着又来责备我，「乔筠，你自己说说，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为什么非要咒人是哑巴呢？」 「我哪有咒他……」我小声反驳，我那不是误会嘛，唉…… 庆幸，我妈也懒得再追究我，跟舅舅舅妈讨论别的去了。 吃完饭，躲开舅妈「坐下聊聊」的盛情邀约，进了房间。 要是平时，我妈估计又得抱怨几句，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地为我说话：「哎呀，他们小年轻有好多悄悄话要说，我们就别打扰他们了。」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托段戈的福。 正想问段戈打不打游戏，突然江暖暖的消息来了：「好你个乔筠，有了男朋友都不跟我说，绝交！」 我完了，原本是打算跟段戈今天见完面，确认关系再跟她交代，没想到她先知道了。 「我妈告诉你的？」 「要不是阿姨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呢？」江暖暖发了个用脚踹人的表情包。 「我这不是想着你最近忙婚事，我跟他今天才在现实第一次见面，万一崩了呢，哪敢早点告诉你。」 「现实第一次见面？网恋？」她一个震惊表情包。 「嗯，玩王者认识的。」 「牛啊，乔筠。他打王者很厉害？」 「嗯，很厉害。」 「什么都别说了，上游戏，让他带我飞。不然告诉你妈你两是网恋。」 「江暖暖，你能不能做个人？」 12.
江暖暖倒戈相向的本事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段戈开个小号把她带上王者后，她立马给我发语音通话，对段戈大夸特夸。 「你这个男朋友不错啊，是多少小姐姐心目中的梦中情王啊。」江暖暖啧啧两声，「好好把握，看好你们哟！」 「就带你上个王者，你就跟他统一战线了？是人是鬼你都不知道呢！」 「你两不是奔现了嘛？你的眼光我相信。」她顿了顿，「再说了，姜还是老的辣，段戈是人是鬼，阿姨一看就知道。」 好家伙，居然搬出了我妈。 「我警告你啊江暖暖，你不要去我妈那里妖言惑众，我跟段戈的事情自己心里有数。」 江暖暖的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跟我成为好朋友后，她比我还粘我妈。 她比我更懂人情世故，也会迎合我妈的情绪，时常把我妈哄得开怀大笑。 「你说的很对，但我不听。」她嘻嘻笑着，「接受暴风雨的洗礼吧，小筠筠~」 说完她就挂了，我愣在原地大脑空白了几秒钟，也不知道我妈会在她的蛊惑下整什么幺蛾子。 隔天饭桌上我妈说：「筠筠，下周六我生日，你喊上段戈一起来家里吃个便饭。」 「妈，我记得你生日是下个月。」幸好我一直记得她生日，还想骗我，想得美。 我夹了一块鸡肉塞进嘴里，洋洋得意地瞥了一眼我妈。 不曾想这小老太太淡定地喝了一口汤后注视着我：「今年，我想过阳历。」 我将信将疑拿出手机看日历，淦！她的阳历生日还真是下周六。 「妈，以你的智……聪明才智应该不会想到要过阳历生日，是不是江暖暖的主意？」 我妈有点心虚地夹了一筷子青菜到我碗里：「吃你的饭，我想什么时候过我的生日就什么时候过，你管得着吗？啥事都扯上人暖暖，你也好意思。」 我怎么不好意思了？这话说的，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快速扒完碗里的饭，我发信息给江暖暖：「真有你的啊，江暖暖。」 她发了个嬉皮笑脸的表情包：「过奖过奖。」 我拿她没辙，只好去问段戈：「那个……我妈下周六生日，说是让你过来吃饭，不知道你有没有空。」 「有空。」接着又发了个语音过来，「虽然听着有些矫情，但我还是想说，对你，我一直都有空。」 低低的满是磁性的嗓音自带深情特质，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心口的小鹿再一次蠢蠢欲动。 「你真好。」 「因为……你值得。」 他的语音，抑扬顿挫，听着是一种享受。 「你在干嘛呢？」我问他，想着他如果没事做的话我们就去打游戏。 「后天球队有比赛，跟队友约好了一会练球。」还没等我回他，他又发来一句：「你要是想玩游戏，我就陪你。」 「不用不用，我也没想打游戏。」口是心非就是我本人了，「你们晚上练球的吗？」 「嗯，篮球场有灯，10 点熄灯。」 「是之前拍照的那个篮球场吗？」我问。 「嗯。」 我还没想好说什么，他直接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乔筠。」他喊我，「你可以……来看我打球吗？」 按耐住内心的悸动，我娇羞道：「可以啊。」 「好，我十分钟后到小区门口接你。」 挂了电话，我激动地小声尖叫了一下，然后整理妆发，换了套衣服。 我妈在客厅看到电视，见我要出门就叫住我：「去哪儿啊？」 「去看段戈打球。」我一边换鞋一边回答。 「噢~段戈还会打球呢？这孩子，可真不错。」她笑嘻嘻的，「不过，别太晚回来……」 「知道啦。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段戈吗？」我有些阴阳怪气。 「你这孩子！」 在我妈欲将抱枕丢过来之前，我捞起鞋柜上一瓶矿泉水，就迅速关上门跑了。 小区里的路灯光静谧昏黄，给绿植镀上了一种油画般的质感。 夜风袭来，有些微凉，但我心中藏着一团火，一点都不觉得冷。 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见段戈迎了上来。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外套，扣子没系上，里面的球服若隐若现。 我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了起来：「你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因为，心急如焚。」 淦……他为什么这么会，寥寥数语，就让我心花怒放。 「冷吗？」他说着伸手牵住了我，「手这么冰。」又低头看了一下我穿裸色打底裤的腿，微皱眉头，「穿这么少。」 「不少，有绒的。」确实是有绒，但薄到可以忽略不计。 初冬的晚上寒意重重，可我一想到一会要见他的队友，换衣服的时候就一咬牙把原先穿着的秋裤给扒了，换了一条薄绒打底裤。 「真的？」 「真的，我手一到冬天就冰，穿再多都一样。」我回捏了一下他的手，「你的手真暖。」 「那以后我都给你暖。」他说着把我的手拉着塞进了口袋里，「去车上。」 车里很暖和，我们入座后，他又朝我伸出手：「另一只手给我。」 我茫然地将手伸过去，他双手握住搓了搓，又哈了口气：「还冷吗？」 我摇摇头，眼神贪婪地盯着他那张帅脸：「一点也不冷。」 13.
段戈穿的依然是白底绿字的球衣，在一群红黑蓝的身影中，显得特别清新。 刚来的时候，他的队友就起哄过，我面上矜持地红了脸，其实内心欢喜的很。 他的队友个个都高高瘦瘦，脸也都有棱有角，不同风格的帅气。 可我的眼睛却像个高端锁定仪器一样，只会追随段戈。 人群里，只有他才最耀眼。 跑，跳，带球过人，奋力一跃，完美的三分球。 他的队友边吹口哨边调侃他：「段戈就是段戈，情场得意，球场也得意。」 说完还齐刷刷朝我看过来，我微微扬起嘴角，暗自镇定。 笑话，我乔筠的男朋友，能不出色吗？ 段戈笑弯了眼睛喊我：「乔筠。」然后双手在胸前给我比了个心。 又惹得一群人在那起哄：「这什么神仙爱情，哭了。」 天气是真冷，尤其是像我这样坐着不动，脚没一会就冻麻了。 段戈没打一会就退下场来，我掏出包里的矿泉水迎上去：「累不累？」 他接过拧开灌了一口，眼神始终对着我：「冷不冷？怎么不穿我的外套？」 说着走到休息的长椅那，拿来他的外套，给我披上：「你先去车里等我。」 「我不冷。去车里怎么看你打球啊？」 「听话。」他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有魔力一样，「我不打了，下次白天你再来，晚上冷。」 「噢……」 他跟队友打了声招呼，就我送到车上，又启动车子把空调开了起来，这才说：「你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看他往对面奶茶店跑去。 热乎乎的奶茶送到手上，我心中幸福感满满。 「喝点，暖和。」他说着掉转车头。 「去哪儿啊？」我问。 「送你回家。」 我一看手机屏幕，才 9 点。 「段先生，别人谈恋爱恨不得两人黏在一块不分开，你倒好，上赶着送我回家。」为表不满，我的嘴不自觉地噘了起来。 他笑了一下：「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想呢？」 「你想有什么用，你倒是做啊。」话一出口，我忽的红了脸此地无银三百两道，「那个……你别想歪。」 「我没想歪。」 这一刻，真是尴尬到飞起，我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就好，呵呵呵……」 「乔筠。」他停车，郑重其事道：「我很喜欢你，也恨不得每时每刻都跟你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要分开。但是……我怕你爸妈担心，我得在他们心里留个好印象，不然他们要是不肯把你嫁给我怎么办？」 他无比认真地看着我，两个眼珠子仿佛比一旁的路灯还要亮。 天呐，他突如其来的这番话，使得我胸前的小鹿进入了狂暴模式，疯狂跳跃起来。 静默对视许久，我试探着问：「要不……私奔？」 「想什么呢！」他用手指点了一下我的额头，「神奇的小脑袋瓜。」 球场离我家实在太近，哪怕明显感觉段戈放慢了车速，可我的奶茶才喝了一半，就到小区门口了。 「那我走了啊？」我捧着奶茶磨磨蹭蹭解开安全带。 「要不……」他轻轻拽住我的手，「再聊一会？到 9 点半行吗？」 我也正有此意，于是就跟他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 聊到一半才发现，我跟他从幼儿园到高中，竟都是校友。 也是，我们双方都住在这一片区域，学区可不就是那么几所学校。 虽然没有具体的话题，但我们之间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原来即便没有雪，两个互生欢喜的人在一起，也可以天马行空地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理。 直到我妈的消息发过来，我才恋恋不舍地告别段戈，上楼去。 我妈说：乔筠，你要是敢在外面过夜，我叫你好看。 为了不破坏段戈在我妈心里的形象，我只好大方承认：段戈早送我到楼下了，你看我这好不容易谈个恋爱，对象还那么帅，哪舍得那么早就跟他分开。 14.
段戈打比赛那天，我特意请了假去看他。 我到的时候，他刚好上半场结束。 我还没进篮球场的门呢，就见一个长发女生跑上前去递水。 段戈面无表情地摆摆手，就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去休息的长凳上拿起自带的水。 我捏紧手中的水，慢慢走近他。 他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随后漫不经心地瞥过来，与我目光对视后，愣住了。 我抬手跟他打招呼：「段戈！」 周围他的队友不知是谁吹了声哨子，惹得我脸上一热。 段戈咧嘴一笑，将水放回长凳上时朝队友喊了一嗓子：「正经点，别吓到我女朋友！」 那些人笑着回：「好的大哥！」 「大哥好福气，嫂子真漂亮！」 段戈一脸无可奈何地跑过来：「你怎么来了？你别介意啊，他们就这个德性。」 「我来看你呀。」说着我把水递给他，「不介意，不过他们怎么都喊你大哥啊？」 他接过水：「因为他们的王者段位都是我带上去的。」 云淡风轻的语调，却在我心头添了一笔骄傲。 我上前一踮脚，附在他耳边低声夸道：「不愧是我乔筠的我男朋友，好厉害。」 我退回到原地，他弯起嘴角：「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害我白心跳加速。」 「喂！这么多人呢，我是那么厚脸皮的人吗？」嘴上虽这么说着，但其实我刚才凑上前去的时候，还真的想趁机亲一下他来着，毕竟我自认为自己的脸皮其实一向都挺厚的。 「你不是，我是。」真是要命，他那随时随地都能撩人于无形的低音炮。 他说完就侧头过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我听到有人发出的「啧啧」声，不由地脸颊一烫。 「还有半场，等我打完一起吃饭，好吗？」他说着拧开我给的水喝了一口，又递给我，「一会记得给我递水。」说完，他还瞥了一眼篮球场另一侧拿着矿泉水的那些女孩子，「要比她们快！」 哈哈哈，男人这该死的胜负欲，还真是可爱。 「好，一定跑在第一名！」我接过水笑着答应。 他上场打球去了，我的眼神重新投向那群在一旁等待的女孩子。那个对段戈送水未遂的长发女生神情冷漠地盯着我。 我也冷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