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攀登天都峰

　　凭着记忆已经很难辨认出当年的轮廓了，茂盛的森林早已颠覆了曾经的影像，脚下的揽胜桥也已经成了陌生的古董，不是工作人员提醒还真的没有认出来。几十年前的轮廓存在记忆了却对应不到现实中来，沐浴过的温泉也乾坤大挪移了，记忆中的登山路径也早已面目全非，大约是徒步登山的人少了，废弃已久了吧。
　　我们下榻在工人疗养院里，这个地方的轮廓还有那么一些印象，只是当年的建筑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稠密，通往山里的路也一目了然，变化最大的还是对面的山坡。林木掩映之下的各种建筑影影绰绰，更高处的登山缆车穿云过雾，飘来飘去，络绎不绝，当年的汽车站和停车场早已无从稽考，了无踪迹了。
　　我是打算再度登山的，可惜天不作美，总是阴雨绵绵的。十月中旬的天气本应干爽开朗，秋光潋滟，可今年却很有些反常，阴冷冲淡了秋光，乌云遮蔽了山峦，疫情之下的黄山更是冷落萧条，一片沉寂。我喜欢徒步登山，五天的时间应该是足够了，可是找不到一起徒步登山的伙伴，面对着阴森荒疏似乎无人问津的登山石阶，心里也有些发憷。
　　没有了当年的伙伴，也少了当年的锐气，而玩猴出没的警示牌也抵消了登山的勇气。林子太茂盛了，生态太优越了，大自然的魅力也潜藏着意想不到的危险，时空错位的豪情也丧失了生机勃勃的支撑，只能怅然若失的随波逐流。
　　早早晚晚的我都会出来盘桓一番，仔细咂摸当年的轮廓，追忆曾经的经历。顺着工人疗养院上行，越过当年沐浴温泉的地方，一道石阶淹没在茂盛的林莽之间。坡下有徐霞客的石像，右上是人字瀑之所在，左转越过山涧，可见温泉宾馆等一系列不知名字的建筑。
　　一条公路盘山而上，直通索道站，小平当年居住过小红楼也在此处。这条公路盘山而入直通慈光阁下，止于何处不得而知，也许可以抵达光明顶或北海吧。如果是这样的话，挑夫的行当可就消失了，当年从后山下来偶遇的挑夫可是我至今念念不忘的恩人啦。
　　揽胜桥的模样没有变，只是附近的环境变了，认不出来了。当年的揽胜桥是刚刚竣工的新桥，揽胜桥的墨迹新鲜醒目。我们留影的黑白照片里依然清晰可辨。从屯溪乘车到揽胜桥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体验了一把传说中的温泉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奔赴天都峰而去。
　　下午四点左右登上天都峰顶，饱览天都云雾之缥缈，俯瞰群山之扑所迷离，锁上连心锁，滑过鲫鱼背，夕阳的红晕中滑下天都峰，迎客松下影朦胧，没有留下影像。光明顶上打地铺，草席子是免费的，进山门也无须买票，我们三个穷学生畅游黄山除了往返汽车车票竟然没有多花一分钱。凌晨四点起床抹黑攀登莲花峰，莲花峰顶看日出，飞来峰下观云海，冷得哆嗦又饿得心慌，两天一夜没钱吃饭，凭着几块面包和几个橘子熬到底。从北海下山的时候得到好心的挑夫馈赠一个馒头支撑到揽胜桥车站，返回屯溪吃光了徽州师专一个同学足足一个星期的饭票。
　　后山步行到揽胜桥不知有多远，也记不清花了多长时间，依稀记得经过猴子观海、仙人晒靴还是晌午时分，抵达揽胜桥已经是傍晚了，搭乘的是最后一班车。腹中饥饿，实在是走不动，一路上插科打诨的才算熬到车站，若是未能赶上最后一班车次那可就惨了，再饿上一夜可真的要崩溃了。
　　踯躅在揽胜桥上，依稀记得当年的情景，尘土飞扬的公路早已焕然一新，而高大茂盛的森林也平添了幽深宁泌，时过境迁的不仅仅是沧海桑田，更有人生如梦。
　　穿行于熟悉空间，感受着陌生新鲜的刺激，早早晚晚的出行都徜徉在如诗如幻的记忆里。徽州的山水，皖南的风韵，总是那样新奇，富有魅力，看不够，忘不掉。几十年前的阅历酿造着咀嚼不尽的滋味，旧地重游的回味漫溢着千愁万绪的感慨，恍若隔世却又如在目前。
　　如果有机会我还想再到黄山，重温攀登天都峰、莲花峰的豪迈。
　　2021年12月24日星期五